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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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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正好。
  魏达醒了,手里还攥着一双筷子。他振作起来,抬腕看表。
  “完了,都10:00了?妞妞还要上学啊!”
  但是他一抬眼,却呆住了。
  这不是我大学刚毕业时租的房子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魏达站起身来,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冲到了卧室。
  他凭着回忆翻找着自己的东西,逐渐映入眼帘的一切使他目瞪口呆。忽然,他开始翻看着什么,眼神中充满了惊愕。
  这台历,不正是10年前的那张吗?这里还有别人吗?这里是四维空间平行宇宙?还是过去?这时我和她还不认识……
  “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门外传来了男人的喊声。
  “小魏!开门!我!”
  魏达走到了门前。
  猫眼里,一个叼着烟的中年男人正不耐烦地抖着腿,站在门口,嘴里吐出白色烟雾,又立刻举起烟再嘬上了一口。他个子挺高的,不是很精瘦,但也不胖。简简单单的平头,一副最朴素的黑色方框眼镜,普普通通的短袖条纹衬衫,第一颗扣子开着。
  这应该是舅舅没错了。
  “喂,小魏!在家吗?开门啊!”
  “哦,哦,来了!”魏达再次与舅舅相逢,心中满是惊喜,在原地伫立了许久,这才缓过神来,旋开了门锁。
  舅舅摇摇晃晃地跨进来了,面色微红,看起来应该是喝了点小酒。
  黑红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胡茬,一看就知道今天刚刚刮过胡子。他的短袖衬衫略微有些褶皱,但总体还是平整的。皮鞋亮得反光,应该是刚上过油,但沾了些许白色的粉笔灰,不知是何时沾上的。他总是这样,不论在哪里,干什么事,总要保证一定的所谓“风度”,那就是,衣服不能皱巴巴的,头发不能乱糟糟的,脸上要干净,皮鞋至少要亮,以示对人的尊重。
  “你小子,咋这么墨迹,干什么呢?”舅舅斜眼瞧了魏达一眼,在烟灰缸里碾了碾烟头,接着用食指戳着魏达的脑门。
  “你这小兔崽子,亏我养你那么大,你居然还到处差遣我。”舅舅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用手掸了掸衬衫上抖落的烟灰,抬头看着魏达。
  10岁时,魏达的母亲因病早亡,父亲另寻欢后不负责任地把他扔给了舅舅,自己却溜出了国,说是说会回来,回来后会给舅舅一笔赔偿金,结果杳无音讯。
  舅舅照料着魏达,傻愣愣等待父亲的回归,可是至今为止他们还没有得到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尝试过各种途径去联系他的父亲,但是这个人就像没了一样,再也联系不上。
  但他对于魏达原本那种被托付的感情,却慢慢转变成了真情实感,他把魏达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结果却导致自己错过了黄金时期,娶不上媳妇,好些的人家都嫌他有个拖油瓶,稍微差些的他又看不上。幸好现在魏达已经大学毕业了,当上了一名警察,刚满25岁,所赚的就足以自给自足,过得年年有余,还可以买好些烟酒来孝敬舅舅。
  舅舅以前是某高中历史教师,但他平时最喜欢收集些古董什么的,渐渐的,教书就变成了副业。他原本就是个外行古董家,但后来也慢慢变得老练起来,在古董行占有自己得一席之地。但他最近好像没淘到什么。其实魏达并不是很支持舅舅的这个爱好,毕竟平时也过得不是很宽裕。
  “这时候舅舅怎么来了?”魏达摸摸后脑勺,犯起了嘀咕。
  “不是你小子自己叫我来的吗?说是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想叫我来帮你忙,还说要去什么海边的。”舅舅看似好像专注于抽烟,但耳朵倒是灵光的。
  “你?帮我?什么?”魏达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小子脑子被驴踢了?难不成不是你的电话?难道是……哎哟哟。”舅舅故作害怕状,随即锤了魏达一下。
  “你最好还记得你叫我来干什么的,否则下次我可不帮你了啊。”
  “我想想……”魏达忽然记起来了什么。“想起来了!我想,虽然这事有些……其实不太能对外说。”
  “说呗,跟我你还客气什么。”舅舅抬眼望望魏达,捏起一根烟叼在唇间。
  魏达记起来了,当年他和舅舅提及了这件事,希望舅舅帮自己个忙,但是没曾想把舅舅也卷进了这件事中。但事到如今,想改变结果很难,毕竟这时自己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况且她……也应该在了。想让他们两个都与此脱离关系很难了,毕竟现在自己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的。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少这一步,不能走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带你出去溜达一下,放松一下。”魏达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能瞒过舅舅的办法了。
  “真的假的!你小子有出息了!”
  “那,上车吧,我们走。”
  正值七月暑假,外头太阳毒辣,晒得人睁不开眼。
  “早知道就戴个墨镜了。”舅舅用手做帽檐遮着脸,眯着眼看向天空。
  魏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拉开了车门。车里像蒸桑拿般燥热,还夹杂着车里的那种难闻气味,黑色座椅晒得滚烫,感觉正冒着丝丝白烟。
  魏达把门开开后,稍稍等了一会儿才上车。
  舅舅一坐到车上就开始叫嚷着:“热死了,开空调啊小魏!屁股都快被你车上的椅子烫熟了!”舅舅眯着眼睛,痛苦地皱着眉,瞧着窗外。
  “得先通风啊!一晚上的废气。”魏达按下按钮。车窗渐渐摇下来,热风呼在舅舅脸上,车内烫得他不由得把头伸向窗外。相比而言,外面比车里舒服多了,至少热风吹到脸上还略有些凉快。
  “老舅,我跟你说……”
  “我说,你能不能先把窗关上再说,差不多了吧。”舅舅不耐烦了,焦躁起来,还不等魏达说完,就急着打断了他。舅舅已是满头汗水,衬衫都快被浸透了。
  窗慢慢摇上了,舅舅急切得恨不得用手把窗拽上去。空调的凉风吹出来了,舅舅如同干涸的沙漠遇上清甜的泉水,贪婪地享受着这种欢愉之感。
  车窗外面的一切快速向后移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车里终于凉快下来了。
  这适宜的温度和恰到好处的阳光暖烘烘的,舒服得很,惹得只只瞌睡虫躁动着,欢腾着。
  “老舅,你现在舒服了吧。”魏达笑了笑,在后视镜里看着舅舅享受的模样。
  “那可不是。”舅舅抱起手臂,打了个哈欠。
  “那行,我跟你说,待会你先别……”
  舅舅闭目养神,打起了哈欠。他砸吧着嘴,揉了揉眼,仅仅只听了前半句,那不知所云的后半句就飘飘然如烟雾般消散在他的乌托邦里了。
  “舅舅!喂!”魏达大叫着。眼瞅着已经到了,但熟睡的舅舅却怎么也唤不醒,这闷热的天,随便动动都是一头的汗。
  总不能把他关车里吧。
  他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准备泼上去。
  忽然,这时,舅舅揉了揉眼睛,“啊,嗯。”他打了个哈欠。“叫我干嘛?几点了?”
  “没啥。”魏达赶忙面不改色地将瓶子背到后边。
  “我们到了,现在下午一点二十九分。”魏达假装一脸严肃地看着舅舅,表现出一脸的愤懑,但是心的砰砰声依旧环绕在他的耳畔。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舅舅说明这件事,毕竟刚才在车上已经嘱咐过他不要到处走动了,但眼瞅着刚才舅舅应该是一个字也没听。难道直接告诉他吗?不,他肯定不会相信。
  “我刚说的你听了吗?”
  “啊,这样啊,听了,当然听了,这些舅舅我发誓肯定听了。”舅舅尴尬地笑了笑,撇了撇嘴。“刚你舅舅我有点累,不小心睡着了,但都听到了,你不用担心啊!”
  魏达看他这撒谎根本不脸红的熊样,无奈又好笑。
  “我们先去旁边的沙滩上走动走动吧。”魏达拉着舅舅。
  “大中午的,谁去沙滩上啊,你想晒成干吗?依我看,旁边的亭子倒是个好去处。”舅舅二话没说,就自顾自直奔那里。
  这时,魏达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摸摸口袋,拿出了手机。还是那部手机,是自己当年攒钱买的。但是他没有立刻接通电话,而是呆了一下。这部手机上,居然有划痕,而这个划痕,记忆里是当年她到自己家时不小心把它弄伤的。但是……按照那时事情的发展顺序,此时自己还没有和她认识啊。
  他愣住了,脑海中飞速运转着什么。
  烈日下,一个人伫立,豆大的汗珠从面颊滑落,滴在手机上。
  他忽然眼前一花,一切都变成了彩色的斑点。他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人影朝他飞奔过来,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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