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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儿子早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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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热的夏天就像一只被关在囚笼里的野兽,这场雷阵雨来的猝不及防,地上湿漉漉的,空气里腾起令人烦躁的闷意。
  等我们各自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一个个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屋里弥漫着一股沉闷、令人窒息的气氛,仿佛时间也被压缩了,一切变得缓慢且无望。
  我走到窗边透气。
  不远处,傅思诚一家人轻松随意地坐在一起,不需要做什么,就非常美好,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下,连屋里的灯光都显得非常温柔。男人停下夹菜的动作抬头询问着少年什么,少年认真回答,坐在旁边的女人轻抚着少年的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幸福笑容……
  我鼻尖凝起酸涩,眼眶微红,潋滟的眼眸酝着晶莹,心底那股酸楚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
  “曦曦,饭菜已经放桌上了哦,写完作业后,记得出来吃。”陈阿姨轻叩我的房门。
  “陈阿姨,今天要不要一起吃?”
  “曦曦,我……”陈阿姨本想拒绝,但转念又开心地答应了。“好,曦曦,我去拿碗筷”。
  “陈阿姨,你来我家已经有17年了吧?”
  “嗯,那会儿你刚出生,那时你才这么点大,转眼我们家曦曦都长成大姑娘了……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真像”。提到我妈妈,陈阿姨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你妈妈生前是个多么美丽温柔的人啊,谁能想到……”
  时光冲洗着一切,有些人,有些事变得越来越淡。只是在记忆的深处,始终有一处地方,随着光阴流转,愈发清晰可见。
  十三年前……同样是个暴雨倾盆的傍晚时分。
  来接我放学的人是陈阿姨。
  “陈阿姨,妈妈的病还没好吗?她已经有18天没来学校门口接我了。”我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陈阿姨,小声的哼唧道。
  “是啊,妈妈的病还没好,医生说她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我们小曦曦最近要乖乖的哦!”
  我乖巧地点点头。
  回到家,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我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想给妈妈一个惊喜。见妈妈的房门没有关,我便探出圆圆的小脑袋朝房间里看去。
  此刻,妈妈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我悄悄溜到她身旁。
  倏地,我站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我极力遏制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两只手控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着,一双腿抖动地难以站立,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渐渐瘫倒在地,眼里涌出无声的泪水。嘴里嘶哑地叫着:“妈妈!妈妈……”
  听到动静的陈阿姨上楼查看。
  卧室里一片昏暗,光线被厚重华丽的遮光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我最喜欢的泰迪熊毛绒绒的轮廓在黑暗里显得十分模糊。
  陈阿姨连忙跑过来,抱起坐在血泊里的我,用那双颤抖的手捂住我的眼睛……
  “曦曦,阿姨就先回去了,记得早点休息哦。”
  陈阿姨的一句话瞬间把我拉回现实。
  反应许久,我应声道:“再见!陈阿姨”。
  告别陈阿姨,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少年的声音缓缓荡至耳畔,低醇而微带暖意:“吴曦,我妈煮了点姜茶,晚点给你送去”
  “不用了,傅思诚,我……咳咳……咳咳……”
  话还没等我说完,对面就把电话挂断了。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只是沉闷的响了两三声便消失了……
  打开门,门口摆放着一个保温杯。杯子里的姜茶还冒着热气,喝下一口,暖意瞬间涌遍全身,也不再咳嗽了。
  吴曦:【帮我和阿姨说声谢谢】
  傅思诚:【嗯!姜茶喝了吗?】
  吴曦:【喝了,就是有点难喝。】
  意识到这条信息容易让人误解,我又补充到。
  吴曦:【我不是说阿姨煮的难喝啊,我是说姜茶难喝……】
  看着手机上弹出的信息,傅思诚唇角轻扯出一抹弧度。
  傅思诚:【哦!懂了,会和我妈妈转达的】
  吴曦:【傅思诚,谢谢你……】
  感谢的话还没发出去,我就由于太困,睡着了……
  傅思诚:【晚安,好梦。】
  ——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我走出家门,只见少年双手松散地插在裤兜里,身姿懒散地倚靠着自行车。他身穿白色校服,白色校服真的是发光的那种白,只不过比衣服更白的,居然是他的脸颊。这人的皮肤也不知道怎么生的,雪白,细嫩。少年的五官生得精致又立体,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嘴唇粉嫩,让人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傅思诚:“上车!吴曦!”
  吴曦:“你平时不是和张辰一起去学校的吗?”
  傅思诚:“今天起晚了,就让他先走了。”
  吴曦:“哦……”
  阳光照进教室,洒下一片明媚的光芒,将整个教室照得明亮而温暖。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好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鸦雀无声。原来是李时序进来了,手里提着一沓试卷。
  “这节课,我们随堂测验。”李时序表情严肃地盯着讲台下的同学,“傅思诚,放学后,你把作业带给张辰吧!他感冒了,今天在家休息一天。”
  傅思诚,硬着头皮回了声:“哦!”而后面露尴尬地看向我,见我没什么反应,他又埋下头写起了试卷。
  我表面强装镇定,其实内心早就乐开了花。心想:“原来他今天是刻意在我家门口等我的呀!”
  考完,一个女生走到傅思诚旁边站立。
  “傅思诚,最后一道题你的答案是多少呀?”女生的脸很小巧,下巴尖尖的,标准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眼下的卧蚕更加明显,这个女生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叫做周婉。
  “三分之二倍的根号五”。傅思诚语气淡然。
  “果然写错了,你可以教我一下吗?”周婉递上纸笔,而后凑到傅思诚耳边,轻缓缓地说道,气息喷洒到他颈肩,灼热的却又带着些许温润。
  看着他们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好像有一根细细小小的刺在我心尖上轻轻扎了一下,不明显,甚至稍纵即逝,但那种细微的小小痛感却在身体里蔓延开,让人从头到脚都不是滋味。
  “这道题你还是等老李来讲吧!我讲的,怕你听不懂。”傅思诚沉下脸来,眸光凌厉幽深。
  听到这话,周婉委屈地离开了……
  我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戏谑。“果然还得是你,这么不近人情,人家美女都不耻下问了,你好歹也教教她嘛!”
  “所以你希望我教她吗?”傅思诚眼睛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关……关我什么事?你爱教不教。”我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慌张中失去了语言。
  当最后一抹残阳,彻底消失在天际,夜色悄然降临。整座城市立即转向另一种光亮,满城的霓虹被笼罩在如被墨水浸染过的天幕下,重新染成绮丽幻景。
  按响门铃,来人是张辰的妈妈。
  “是思诚呀!来找嘟嘟的吧?”
  “是的,阿姨,老师让我们过来给他送作业。”
  我疑惑地看向傅思诚,低喃道:“嘟嘟是谁呀?我们不是来找……”
  “嘟嘟是张辰的小名。”傅思诚凑到我耳边解释道。
  张妈妈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打量我。
  我连忙反应过来“阿姨,您好!我叫吴曦,是张辰的同学,您叫我曦曦就好。”
  “曦曦,名字真好听,长得也漂亮。”
  “嘟嘟,快下来,思诚他们来找你了”。张辰妈妈冲着楼上吼道。随后,招呼我和傅思诚进屋坐下。
  “胖胖!嘟嘟!哈哈,你俩为什么叫这个名儿啊?”
  “小时候,我和张辰都长得肥嘟嘟,所以双方母亲就给起了这个小名……”
  “诶……傅思诚,别乱说啊,我小时候可没你胖。”张辰从我们身后窜出来,随即坐下,对着我说道:“吴曦,你不知道,傅思诚八岁那会儿的体重就有120多斤了,当时连他妈都说……”
  傅思诚连忙捂住张辰的嘴巴。面目狰狞地盯着张辰,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张辰,你给我闭嘴!”
  “来!孩子们先吃点水果……等会儿都留下来吃饭啊!”只见张妈妈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朝我们递过来。
  看到傅思诚和张辰在一旁打打闹闹。张妈妈拍拍她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曦曦,来!过来阿姨这边坐。”
  我往张妈妈那边挪了挪。
  张妈妈:“曦曦,你是哪里人?家住哪呀?”
  吴曦:“我是新诚人,以前一直住在新城那边,是前两个月刚搬来复扬的,现在住在傅思诚家隔壁。”
  见张妈妈满脸疑惑,我补充道:“我妈妈是复扬人。我想来看看我妈妈以前住的地方长什么样,所以就转到这边来读书了。”
  张妈妈:“那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似是意识到这样问不好,张妈妈忙说:“对不起,阿姨这么问是不是有点唐突。”
  吴曦:“没关系,阿姨……”沉默片刻,我说道:“妈妈……在我四岁那年就去世了,我爸爸是做生意的,他现在已经移居美国,长年都不在国内。”
  张妈妈:“对不起啊!阿姨不知道你妈妈……曦曦,那家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吴曦:“不是的,家里有个保姆一直照顾我。”
  张妈妈:“曦曦,以后有空就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阿姨看你第一眼就特别喜欢,阿姨特别想有一个像你一样乖巧可爱的女儿。”
  张妈妈满脸心疼地看向我,随后,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发梢。
  除了妈妈以外,好像就再也没有人这样轻抚过我了。我贪恋着这个温暖的怀抱,久久不忍离开……
  另一边,傅思诚和张辰握着游戏手柄,激烈地角逐着。似是根本没听到我和张妈妈的谈话一般。
  傅思诚:“张辰,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乖乖认输吧!”
  张辰:“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
  “好咯……快来吃饭吧!”只见,张爸爸穿着围裙,端上最后一道菜。
  大家围坐在餐桌前,筷勺你来我往,杯壁叮当作响,聊着彼此的日常。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大家笑语满堂,推杯换盏,简单而无比温馨……
  一路静谧无声,唯有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傅思诚推着单车,走在我身旁。我们就这样并肩走着,靠得很近,他的手臂总会不经意碰到我的手臂,一股不安分的暖流在我们心底窜动……
  “老公!老公!你快看,前面那个是我们儿子吗?”女人坐在车里,拍了拍坐在驾驶位的男人,“他旁边的女孩是谁?你说咱儿子不会早恋了吧?”
  只见,少年将少女送到家门口,两人挥手告别后。少年在门口伫立了许久,直至看到少女进到屋内,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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