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茸用力点头，眼睛亮亮的。
　　宋耀辰很少见丹茸如此开心。
　　连走路都有些一蹦一跳，跟大低谷见到风滚球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女孩特别白，经过两个月的不断投喂，脸的气色被喂得红润。
　　“他们能叫得出全部大象的名字，好几个人喊得撕心裂肺，太夸张了。”
　　“你喊得也很大声。”
　　在动物下船的时候，站在前面的宋耀辰第一次听见女孩富有活力的叫喊，生怕动物们感受不到来自大家的热情，摇旗呐喊似的。
　　“有吗？”丹茸语气怀疑，“我的中气有那么足吗？”
　　修真者的耳朵都很灵敏，宋耀辰还没来得及解释，丹茸就被湖面的鸟吸引走注意力。
　　“火烈鸟？”
　　丹茸惊得停下脚步，万万没想到也能在这里见到火烈鸟，一群粉红色的鸟儿单脚支在湖面上，不时弯下脖子整理自己的翅膀。
　　“红鹳？”宋耀辰往她的视线看去，好一会才确定她喊的是哪只鸟。
　　察觉女孩的错愕，宋耀辰立刻解释，“叫什么的都有，说不定在某个地方就喊火烈鸟。”
　　面对男人难得一见的着急找补，丹茸有些忍俊不禁，抱住他的手臂轻轻地依偎。
　　“没关系啦。”她想说些什么，想了一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叫红鹳确实没错，它们是红鹳属的，在我们那里叫智利火烈鸟。”
　　散落的头发被湖畔的风吹得有些乱，宋耀辰仔细帮她整理，提出梳条辫子。
　　丹茸乖乖等待扎好辫子，一边科普火烈鸟的小知识。
　　“火烈鸟，也就是红鹳，它们的羽毛为什么是粉红色的？因为它们吃含有虾青素的浮游生物。”
　　“那为什么吃虾青素会变红？”丹茸很认真地摇头晃脑，伸出手指比划，“因为虾青素是一种红色的类胡萝卜素，所以吃掉会身上的羽毛变成粉红色。”
　　宋耀辰眼含笑意，手上很快把头发梳好，捂上露出来的被寒冷冻得透红的耳朵。
　　丹茸有些不好意思朝他微笑，有种给别人添了麻烦的羞赧。
　　“刚刚来得太急，忘带袖炉了。诶？花呢？”
　　男人把她的辫子挽到肩膀，原来金盏菊在辫子的发尾上。
　　丹茸轻抚摸花瓣，一幅发呆的神情。
　　“怎么？”
　　犹豫了几秒没有回答，面前的男人弯下来和她平视。
　　“我想送你一本书，上周我把它写完了，”像下定决心，丹茸抬眸看向他，“本来想把可能看不懂的简体字标出来，再送给你，可我想偷懒。”
　　她从储物戒指翻出一本书，封面写着《会计学基础总编》。
　　“里面有最基础的数学和公式，”丹茸立起书册，展示一样翻开目录一一给他介绍，“这是我根据学校教材整理出来的，从古代到现代的都有，学会后记账就不用那么累了。”
　　丹茸至今记得那些账本上密密麻麻的繁体字，看到便头皮发麻。
　　“这是我觉得可能需要特别翻译的注解，”丹茸又把夹在其中的笔记翻出来，“但我对这里的文字不熟悉。”
　　她眼神犹豫，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宋耀辰起身，把书合上放进她的手里，接着把人横抱起来。
　　男人抱怀里的女孩往旁边的森林走，轻踩几下到粗壮的树干上。
　　“你想站在上面吗？”
　　丹茸有些疑惑，还是兴奋地用力点头。宋耀辰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来，百年大树的树枝固然粗壮稳固，承担两个人的重量还是会轻轻晃动。
　　几米的高度足以窥视大部分湖面，或许是当地特有的寒带树木、也可能是修真者的操作，这片树木没有掉落枝叶，依然是繁绿叶茂。
　　阳光从头顶的树叶间隙投射下来，世界一下小了许多。
　　腰部被被紧紧拥着，手里还抱着书册，丹茸睁大眼睛好奇俯视以往熟悉的湖泊。
　　“没位置坐的时候，我们会坐在上面。”
　　等丹茸看完这片湖泊，宋耀辰辅助她安全坐下来。
　　两人紧紧挨着，他环住女孩的腰，几乎要拥在宽大的黑袍里。书册被铺开放在腿上，阳光刚好照得很清楚。
　　丹茸不懂会计，但懂数学和看图，为了让书籍更通俗易懂，她绞尽脑汁在旁边标注，还仿照科普漫画编了对话，到深入的部分就无能为力了。
　　写完的那天她头昏脑涨，再看到这本书就心理发憷。
　　宋耀辰翻书的时间不长，目录重点看了一遍，后面草草翻过，偶尔会停下来看几眼。
　　第一次坐在如此高的地方，丹茸好奇摸了摸树枝的纹路，粗糙冰冷，腿又小心动了动，大树岿然不动。
　　有些鸟儿停在上方更细的树枝，似乎习惯树木偶尔飞上来的人类，泰然自若地在那里整理羽毛和休息。
　　等丹茸发现一只尾巴很长、羽毛绚丽的鸟儿，宋耀辰已经把书翻完了。
　　他出声表示书先收到自己的储物戒指，会回去仔细翻看。
　　“有用吗？”丹茸迫不及待问。
　　宋耀辰清楚这本书的价值。
　　谁身上有这本书，完全可以以百万级别的黄金卖出去，还能得到权势者的青睐，同时在历史留下自己的名字。
　　但它没有往那样的方向走。
　　许多词语标上注解，还是识字的幼儿能看得懂的大白话，有些还自编了简单的对话，一步一步看下来恍然大悟。到了后面比较深的内容，就会在旁边标注：笔者也看不懂/字我都认识但确实没看懂/如果看不懂也没关系，因为我也没看懂！
　　这本书给任何一本识字的人，都能轻易得到在其他地方都设以门槛的知识。
　　她来自那样的世界，身怀这样的知识，却不高高在上。
　　无论用什么语言感谢都显得苍白，承诺用物质回报也显得庸俗。
　　宋耀辰没有说话，只有认真点头。
　　如自己所预料的，丹茸肉眼可见开心起来。
　　“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像想起后面一堆不懂的理论，她又紧急补充，“虽然我可能也不懂。”
　　宋耀辰被逗得嘴角微微上扬，很想揉一揉她的头发。
　　他最后没有动，手臂牢牢环住女孩的腰，专心一起享受片刻的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