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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甜美可爱的女儿,景瑞爸爸得意得不得了;可是人心不足,女儿长的一点儿也不随他,这让景瑞爸爸有点遗憾。有一回,景瑞爸爸跟妻子闲谈时道出了此种感受。因女儿完全像自己,景瑞妈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按理说,景瑞妈妈应该摆出高姿态,就算言不由衷吧,也要给这位“弱势”户主一点点慰藉,然而她反其道而行之,趁机对丈夫进行了人身攻击——“长得跟猪八戒似的,幸亏不随你!要不,长大了还嫁得出去吗!”替景瑞爸爸说句公道话:比起那种衣服架子式的身材来,他穿衣服确实多费一点布料,不过并非痴肥臃肿,而是胖得很匀实。至于他的脸面嘛,若长得丑陋不堪,他还会遗憾女儿长得不随他吗,肯干不会。
景瑞的弟弟景祥,倒是长的不偏不倚——既有像爸爸处又有随妈妈处。每个父母都会或轻或重的偏爱某个孩子,虽然他们不承认这种偏心。用旁观者的眼光来看,景瑞爸爸是偏爱女儿的,而景瑞妈妈则偏爱儿子。(一人偏爱一个,总比两人都偏爱一个好的多。)
一个星期六下午,景瑞回到了景家庄自己家里。她家院子里有一棵香椿树,椿芽已经长到四寸多(头茬椿芽在这个长度掰最好)。景瑞妈妈有恐高症,不敢上树采摘,所以只能等景瑞爸爸回来。
待景瑞爸爸下班回来,景瑞妈就把掰椿芽这个活儿派给父女俩。景瑞的任务是帮爸爸扶梯子。她仰着头一边看爸爸“啪哧啪哧”的掰椿芽,一边哼起今天刚学的校园歌曲。
景瑞爸爸就爱好唱歌,且有一副好嗓子。等景瑞把整首歌曲唱完,他吩咐景瑞扶好梯子,从树上下来。
景瑞爸爸下来后径直去了厨房。
“玉秀,你承不承认你音不全?!”
正在烙饼的景瑞妈妈转头说道:“突然问这个干啥?”
“你就说是不是吧!”
“呃……就算是吧。”
“哈哈!这一点,我女儿不随你!完全继承了我老景的优点,有一副令某些人眼红的好嗓子!”
景瑞妈不屑的撇撇嘴,“有啥好眼红的,又成不了歌唱家。——天快黑了,赶紧掰椿芽去!”
……
上小学时一直同班的六个人,如今是“兵分三路”:景瑞和牛政在一班,沈家祺和艾香在二班,向松明和向丽丽在三班。虽然不再同班,上学、放学他们依然一块儿走。中学离家较远,中午这顿饭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回家去吃,学校里没有食堂,他们每天都是带饭上学。
景瑞唱歌唱的好,形象又佳,成了他们学校的文艺骨干。人红招嫉,本来就对景瑞心怀妒意的一位同班女同学,现在是变本加厉。嫉妒心理人人都有,乃人之常情;向丽丽和艾香原来也有点儿嫉妒景瑞,但她们的嫉妒像清晨的薄雾,很快便消散了。而跟景瑞同班的这个女孩子,简直拿嫉妒当家常便饭。她嫉妒别的女同学只是一两样儿,对景瑞却是无处不嫉。景瑞听说她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只是干生气,根本拉不下脸来找她。忍气吞声的结果是:这位女同学越发嚣张,竟调唆其他女同学跟景瑞计仇。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景瑞忍无可忍了,当面质问。这位善嫉的女孩若不承认也就罢了,谁料她竟倒打一耙,说明明是景瑞先调唆别人在先,她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如此不讲理的人较量,景瑞还真不是对手,除了用哭来泄愤,别无办法。
跟景瑞同班的牛政把这一情况跟向松明讲了。向松明立即找到那位女同学,警告她说,倘若以后再敢欺负景瑞,他就把她的头拧下来当盐罐子踢。
那位女同学从此果有收敛,不过,有一个关于景瑞和向松明早恋的谣言,正悄悄流传。当事人往往最后才知道,直到升初三时那位女同学留了级,景瑞这才从女同桌嘴里得知,她被扣上了早恋的帽子。
……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连感冒都很少得的景瑞姥爷突然得了脑中风。待景瑞姥爷的病情稳定下来后,景瑞爸妈直接把他和景瑞姥姥接到自己家里。这样一来,景瑞就不再跟向松明、沈家祺他们一路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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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瑞他们就读的这所中学,背靠一座名叫栖凤山的山,面对着名叫栖凤村的村,理所当然的会叫栖凤中学。起初,这所学校孤零零的伫立在山脚,后来,村里陆续在它两旁划上了宅基地,如今它像大牌明星一样被左邻右舍簇拥着。
栖凤中学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有三个班。教室正好分三排,每一排三口。此校领导有着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没有让同一年级的三个班占据一排,而是将它们插花开了。所以,自从跟昔日的伙伴们分道扬镳,除了同班的牛政,景瑞跟其他四位碰面并不多。
但凡当点儿官就比平头百姓的人脉广,沈家祺的爸爸虽是无品村官却也有几分人脉,其大女沈家珍下学后,便在乡里的供销社干上了临时工。
沈家祺在他们家的地位不亚于国宝大熊猫,都说娇养出逆子,他却是个例外,家人因此越发疼爱他。栖凤中学跟沈家珍的工作单位离得不算远,沈家珍经常来给弟弟送午饭。
一个天气阴沉的下午,担心弟弟放学挨淋的沈家珍又送来一把伞。
自中午便阴霾起来的天空,不知是憋不住了还是终于等到时机,反正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雨点儿就噼哩啪啦的掉下来。见状,女学生们有点慌神,男生则都有那么一点儿莫名的兴奋。那些回家吃午饭的同学大都带来了雨具,而那些中午不回家的,大概除了沈家祺,都是手无寸“铁”。
这雨下到何时停止只有天知道,没有雨具的学生只能接受雨的洗礼。往常放学时,沈家祺、向松明他们总是在一个固定地点集合;今天下午的特殊天气,让没有雨具的向松明等人早已作鸟兽散,因此,眼看着学生都走光了,沈家祺也没等到他们其中的一位。
沈家祺绾了绾裤脚正要离开,忽然看到景瑞缩着脖子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景瑞!”沈家祺唤了她一声,追上去。
景瑞闻声转回身。
“你怎么才走呢?”
“今天我做值日。”
“给!”沈家祺把淡绿色的伞递给景瑞。
景瑞不肯接,沈家祺就把伞塞到她手里跑了。
回到家中,景瑞妈妈问景瑞哪来的伞。景瑞不敢据实说,就谎称向一位家近的女同学借的。
翌日中午放学后,景瑞去找沈家祺还伞。她知道沈家祺坐教室最后一排,于是直接去了后门那儿。坐在课桌前吃午饭的沈家祺,看到景瑞立即出来。
“你姥姥、姥爷什么时候回家?”沈家祺接过景瑞递过来的伞,问道。
“不知道,可能明年春天吧。”
“到时候你也跟着回去吗?”
景瑞很肯定地点点头。
沈家祺的嘴角有笑意溢出来,“那到时候咱们又能一路走了。”
这句话让景瑞联想起昔日放学路上的一幕情景:她和向丽丽、艾香,一路唱个不停——一会儿独唱,一会儿二重唱,更多的时候是三重唱。她们百唱不厌,向松明、沈家祺和牛政却百听有烦,当他们捂起耳朵,她们仨就分别拽住一位,凑近其耳大声吼唱。
想到这里,景瑞也不由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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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松明于一个星期日去景瑞家玩。在里之外见到这位小邻居,景瑞姥姥、姥爷那高兴劲儿不亚于“万里他乡遇故知”,一个就翻箱倒柜的去给向松明找好东西吃,一个就反复的嘱咐向松明以后常来玩。景瑞姥爷的身体虽然康复的不错,但终归年纪大了,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正常状态,说话有点大舌头,手脚也不灵便。自景瑞姥爷生病后,向松明头一次见他,一时无法接受,不由红了眼圈。见状,景瑞姥爷就安慰他说,自己的身体正一天好起一天,估计明年春天就完全好了,到时候照样能下地干活儿。
自从知道被人扣上了早恋的帽子,在学校里,景瑞都不敢正眼看向松明,生怕遭到误解。现在向松明到她家里来,景瑞认为危害更大。
“已经有同学说咱们那种话了,以后不许再来我家。”为了防微杜渐,景瑞不得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什么话?”
“就是那种话呗!”
借助景瑞脸上的表情,向松明领会了那是什么样的话。“说就说,我不怕!”
“你不怕我还怕呢!反正以后别来了!”
……
很长时间不见向松明到家里来,景瑞的姥姥、姥爷不由念叨开了。
“以后他就不来一回了。”景瑞忍不住告知。
“哦?为啥?是不是嫌慢待他了……”
“是我不让他来。”
“你不让他来?为啥?”景瑞妈妈听见了问道。
景瑞于是将一位女同学冤枉她和向松明早恋的事,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
景瑞妈妈暗笑这些小孩子人小鬼大。晚上就寝前想起此事,便说给景瑞爸爸听。
“说不定,那小子真就喜欢上咱闺女了。”景瑞爸爸笑眯眯的思忖片刻后说。
“别听见风就是雨!他俩从小就在一块儿玩,关系当然亲近了。不知情的,往那方面想也不跷蹊,你这个当爸爸的还跟着胡啰啰!”
“松明那小子不赖,追求我闺女,够资格!”
“景振梁,你有点儿正经吧?!”
“我是说等他们长大以后,现在可不行!绝对不行!”
……
另一口屋里的景瑞姥姥、姥爷碰巧也说起此事。日子过得飞快啊,他们慨叹,一直拿他俩(向松明和景瑞)当小孩子呢,原来已经到了遵守男女有别的年纪。不知不觉的就老了,孙辈们都长大了,咱们能不老吗?想想这一辈子,就跟做了个梦似的,没一点儿滋味……老两口的情绪随着对时光流逝的感慨,消沉到最低点。情绪的谷底黑暗阴冷,令人窒息,谁也不肯多待一秒。“人都有老的时候,不光咱们。咱们要是不老,后辈人也没法长大啊。”——老两口互相安慰着从情绪的谷底逃离出来。很快,他们就恢复了乐观,“离景瑞嫁人、景祥娶妻还有十来年,咱们保准能活到那时候!说不定还能帮着哄重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