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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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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门开了。
  “要进来吗?”
  “可以吗?”
  “当然了!”
  葛奥愣愣地跟在他身后,她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傻。
  “坐,我给你倒杯茶。”
  “谢谢您。”
  他的声音真好听。
  “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免得着凉。”
  葛奥接过茶杯,有些不自然地回道:“现在是夏天,还好。”
  “不好意思,我不该锁门的。”
  葛奥急忙摇头,“您别这样说,是我不好意思才对,那个,我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她弱弱地问道。
  “没有!”
  “那您为什么?”葛奥指了指门,可是她刚开口就有些后悔了。
  这样问是不是很唐突?
  他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印象不好?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对不起,我要是换个地方躲雨就好了。”
  对方笑了笑,“不用道歉!那边有书,你要看吗?”
  “可以吗?”葛奥再次小心翼翼问道。
  “当然可以了,书摆在那里就是让人看的!”
  “这里真好,”葛奥看了看四周赞叹道,“有书有花还有喝的,对了,店名为什么要叫有间小屋?”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亲切。”
  “您对花很了解?”葛奥努力寻找话题。
  他摇摇头。
  “那为什么还要卖花?”
  “因为花很好看!”
  葛奥害怕继续问下去对方会厌烦,便起身去书架那边挑了本书。
  “水在这里,你自己倒,不必客气。”
  “谢谢您!”
  他突然笑了起来,“我看着很老吗?”
  “没有,没有!”葛奥赶紧摆手,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问。
  “那我看起来很严肃?”
  “没有,当然没有!”葛奥更加不知所措。
  “那就不要总是您您的叫了,听着怪别扭的。”
  “初次见面,您肯让我进来避雨,我是真的非常感激,而且我也害怕…”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害怕什么?”
  “怕您觉得我不礼貌。”
  “怎么会!”
  “不会就好。”
  “既然说清楚了,就不必再您您的叫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这样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葛奥点点头。
  “你看书吧,不用觉得约束,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谢谢!”
  “不客气。”
  ~~
  葛奥根本看不进去,她偷偷观察对方,哪知竟被他发现。
  “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有。”葛奥急中生智,“你手上这本书我看过一点儿,但没有看懂就放弃了。”
  “没有看懂?”
  “嗯,我物理不好,一看到有关物理的部分脑子立马就懵了。”
  “有个人跟你一样,不过她遇到不懂的地方就会直接跳开,所以最后坚持把它全部看完了。”
  “你很喜欢这本书?”
  “是的,我看过好多遍了。”
  葛奥暗下决心,一个月内她一定也要把它全部看完。
  “《当代英雄》?”
  “嗯,没想到你这儿竟会有这本书。”
  “喜欢俄罗斯文学?”
  “对啊,虽然我看完心得也不多,但就是很喜欢,而且我觉得斯拉夫人真的很…嗯,我也说不清他们,反正挺喜欢的。”
  “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在这里上学?”
  “是的,我学校就在附近。”
  “大几了?”
  “大一。”
  “文学院的?”
  葛奥摇摇头,“医学院。”
  “哦,挺好的。”
  “不好,其实我不想学医,只是考虑很多现实问题,所以才做这个选择。”葛奥没想到她跟他初次见面,就能够卸下戒备坦露心事。
  “说不定学着学着就喜欢上了。”
  “学医太难了,凭我这脑子,肯定学不好。”
  “不要否定自己。”
  “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差点意思,好像什么都不如人家干得好。”
  “你就是你,不用跟别人比。”
  “我也不想比,可这念头经常蹦到脑子里,我知道要努力变得优秀,但我又怕辛苦不想努力,所以总会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我有时候真的挺讨厌自己,明明知道哪里不足,偏偏就是改不了这些臭毛病。”
  “你还小,不要急着给自己下定论,人都是一点一点慢慢学会成长。”
  “我说这么多你不会嫌我烦吧?”
  “当然不会。”
  “你一个人开这家店?”
  “嗯。”
  “你家人或是朋友平时会来帮忙吗?”
  “我就自己一人!”
  “这样啊!”不知为何,听到这话葛奥心里抑制不住地欣喜。
  “怎么问起这个?”
  “没什么,那个,我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吗?”
  “可以啊,开店的怎么会拒绝客人。”
  “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
  他一边说一边往茶壶里倒满热水,这一举动让葛奥心里暖暖的。
  “你是本地人?”
  “嗯!”
  “你去过北方吗?”
  “去过几座城市!你是北方人?”
  “嗯,我们那儿可多好吃的,你有空儿可以过去玩儿。”
  “好!”
  “那你继续看书,我不吵你了!”
  “没关系,你想说便说。”
  “没,我也要看书了。”
  “好的。”
  ~~
  雨停了,天开始泛黑,葛奥怕扰他休息,便合上书,“那个不早了,我先回学校了。”
  “好。”他把书放在桌上,“什么时候想看书了,就过来坐坐。”
  葛奥点点头,她犹豫了很久终是问道:“那个,那个,这茶多少钱啊?”
  她应该没说错话吧?
  喝了别人的茶水应该要付钱的吧?
  可对方一片好意,她谈钱是不是有点不好?
  “免费的,不收钱。”
  “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葛奥捏着手指,鼓起勇气道:“那个,我妈说过别人对自己好一定要加倍回报,以后我没课的时候就过来帮你干活儿,免费的,不要工资!你说过就自己一人,平时总有忙的时候,有人帮忙总是好的!”
  葛奥觉得自己越说越乱,但怕他拒绝,只好继续厚着脸皮,“我很喜欢这里,你就答应让我在店里帮忙吧,求求你了,我学校生活挺枯燥的,正好可以利用休息时间过来放松放松!”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你怎么会是坏人!”
  “我可能只是装作好人的样子,专门为了骗你这种单纯的小姑娘!”
  “才不会呢,你是不是不想答应我所以故意说这种话?”
  “不要工资,认真的?”他突然问道。
  葛奥使劲点点头。
  “这种好事我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以后你可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吃亏,跟我诉苦哦!”
  “不会,绝对不会!”葛奥终于松了口气,“那个,既然我要长时间在这里帮忙,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我叫付西南,交付的付,东西南北的西南,你呢?”
  “葛奥,就是姓葛的那个葛,奥运会的奥。”
  “我比你年长,以后就叫你小葛好了,你随意,怎么称呼我都行。”
  “那我就叫你付大哥吧。”
  付西南点点头。
  “谢谢付大哥,遇见你真好!那啥,我先走了哈,明天下课我就过来。”
  “你自己看时间安排。”
  “好嘞!”
  葛奥刚走到门口就被付西南叫住,“我拿把伞给你,免得一会儿又下雨了。”
  “谢谢付大哥!”
  “不用谢,你感冒了谁给我帮忙?”
  葛奥被他逗笑,送念念他们离开时的伤感早就不见了踪影。
  ~~
  走到学校差不多要半小时,葛奥不想坐地铁,就决定慢慢走回去。
  一路上她想了好多,念念追求齐知远时,她一直在旁边出谋划策,虽然高中三年齐知远没有答应做念念的男朋友,但葛奥明显察觉到他对念念的感情很不一样。
  他们三个总是一起,一起学习一起吃饭,葛奥知道齐知远真心把自己当作非常重要的朋友,可对待朋友与对待喜欢的人肯定不会一样。
  难过吗?那是自然的!可葛奥很会伪装,所以即便亲近如念念,她也不会让对方发现自己丝毫异样。
  这并不是说葛奥什么心事都不肯对念念透露,她不开心时也会抱怨,讨厌谁也都会告诉念念,但唯独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她始终不肯跟任何人讲。
  或许害怕被拒绝别人知道后面子上过不去?也或许担心对方不喜欢自己后见面会让彼此尴尬?反正不管为何,她早已习惯藏着掖着,所以自己也是活该忍受单相思的苦楚。
  念念和齐知远正式谈恋爱时,她心里非常非常不舒服,虽然早知道这事一定会发生,但真当那一天到来,她还是抑制不住地伤心。
  她当然为他们高兴,他们也看出来她非常开心,可同时她也为自己难过,这却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独处时才肯表露出来。
  葛奥选择来外地上学时便已彻底放弃齐知远,或者说从刚开始听到念念说她也喜欢齐知远时就决定要把这份感情永远埋在心底。大学日子说无聊也无聊,但新环境新生活让她想那些事的时间越来越少,若非他们突然过来,那她再面对齐知远时心里肯定会比现在还要淡然。
  但葛奥万万没想到她会遇见付西南,他的出现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喜欢齐知远了,一个心仪三年的人,原来真的可以说变心就能马上变心!
  葛奥自嘲一笑,看来她所谓的痴情不过如此,三年很长,付大哥只是短短认识两个小时,就能让她完全放下对齐知远的暗恋,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件好事吧。
  她对齐知远也是一见钟情,但那种感觉跟今天见到付大哥的感觉又很不一样,具体怎么不同葛奥也说不清楚,可她确切地知道两者之间就是存在差别。
  付大哥太好太好,他长得好声音好人更好,可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孤身一人?
  葛奥不敢追问下去,但她隐约觉得付大哥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这件事葛奥不打算告诉念念,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样就不会有机会让付大哥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她可不想给付大哥压力。
  小屋里的一幕幕不停在葛奥脑中回现,付大哥的眼神,他递给自己的热茶,他表现出来的种种善意,都让她挥之不去。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原来一眼万年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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