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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啊,节哀”
“没事的,叔”
冬天的夜晚,风吹得人脊梁骨都在发颤,王清野送走了最后一个来吊唁的亲戚,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姐,姐夫,妈都走了,我也是妈的儿子,按理说遗产得分我一半。”
“你放屁!妈活着的时候你来看都没看过,死了你才屁颠屁颠跑回来分一杯羹,这些年都是小野陪在妈身边,小野是我女儿,按理说我得多拿点。”
陈华和陈小翠在来的时候就开始争着遗产的事了,把整个灵堂搅得不得安宁。一旁的王斌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的抽烟,烟雾缭绕,呛得人眼泪直流。
一直坐在墙角的王清野一直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从小她就是外婆带大的。爸妈嫌弃她是个女孩,出生没几个月大,就把她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外婆,还不给抚养费,是外婆拖着年迈的身体去干活,种地,一点一点把她抚养长大的。而她这个所谓的舅舅,她是连见都没见过一面,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
看了这么久的戏,王清野早就看腻了,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说:“爸妈,舅舅,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径直上了楼。
刚关上房门,王清野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倾泄下来,靠着门板的背再也不似刚刚的笔直,而是渐渐弯曲,蜷缩成一团。
外婆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的每一天就如录像般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外婆,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吗?”
“没有啊乖乖,爸爸妈妈忙着攒钱给清野买大房子呢。”
“哇!大房子!那外婆要和我们一起住啊,小野要和外婆永远永远在一起!”
“嗯,外婆也永远和小野在一起……”
对活着的人播放已经死去的爱的人的回忆,这是对那个人最痛苦的惩罚。
外婆临走前,紧紧的攥着王清野的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要是走了,我们清野该怎么办啊,我的清野好苦啊,我的乖乖怎么办啊……”
外婆一边说着,眼睛里还流着浑浊的泪,泪水打湿了她满头的银丝。
王清野只是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用力之大甚至已经把嘴唇咬出了血,她不敢看外婆的眼睛,她也听不得外婆的呢喃,她拼命的仰头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可是无济于事,流出的眼泪已经糊住了她整双眼睛。
最后一刻,一直闭着眼的外婆,突然睁开眼,眼神里迸发出一丝丝明亮的光,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说“清野,外婆永远在的。”
一想到这,王清野再也忍不住了,爬到床边,把脸埋进枕头里,把刚才的呜咽变为嘶吼,任由眼泪浸湿枕头,嘶吼声丝毫未停,让人听了心尖都发颤。
那天晚上,她哭了一整夜,嘴里一直念叨着两个字,外婆。
到了第二天,王清野从楼上洗漱下来,整个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红肿的眼睛,暴露了她的悲痛。
楼下,她的父母和她所谓的舅舅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庭院里,他们昨晚似乎已经谈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神采奕奕,相敬如宾。虚伪,又让人恶心。看到王清野下楼,王斌的脸上挂着不耐烦和厌恶。
陈小翠见状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回头笑着对王清野说到:“小野啊,你也看到了,外婆已经走了,按理说呢,你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的,但是这几年爸爸妈妈没挣到钱,而且家里还有个弟弟要照顾,负担太重了,所以你暂时和舅舅住在一起,等爸妈有钱了,再接你回去。”
“跟她这么多废话干嘛?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儿子在妈那边又吵又闹说让我们快点回来。”王斌在一旁不耐烦的说到。
陈小翠见状冲着王清野尴尬的笑了笑,说到:“那行,先这么说,小野到舅舅家要听话,爸爸妈妈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和王斌上了车,离开了。
王清野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或者说根本来不及说。
一旁的陈华在旁边不禁咋舌,而后转头看了王清野一眼,说到:“我可不是好心收留你,要不是你爹妈用那个老东西一半的遗产和我谈条件,我可没兴趣收你这个拖油瓶。赶紧把你要带的东西收拾收拾,你那个学你爸妈已经帮你停了,这老房子过几天就有人要来拆,收拾好东西上车,跟我走。”
陈华说完,叼着个烟上车了。
王清野每听一句她的话,心里就凉了一分,指甲也狠狠地嵌入了掌心,钻心的疼痛,让她的头脑始终保持着清醒,她一声也没吭,因为无论她说什么都任何意义。
她再次折返上楼,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每一样物品都有着外婆的痕迹
王清野很想把它们都带走,可手上破旧的布袋在提醒她,能带的东西很少。
她看着桌子上那个相片,那是她和外婆唯一一张照片,还是外婆用她攒下的钱硬拉着王清野去拍的,她想给她的乖乖留下一个念想。
王清野把那张照片轻轻地包在衣服里面,然后又拿了一些课本和书。再偷偷翻出了外婆给她特意攒的存折,藏在了口袋里。
收拾好后,她再次看向住了十五年的老房子,这次的眼神里没有留恋,只有一层别人看不透的平静和冷淡,没有了任何生机。
下了楼,陈华一脸不耐烦:“这么点东西收拾的磨磨唧唧,以后还这么指望你干活,快点的,老子还有事儿要干呢。”
王清野充耳未闻,拉开车门坐在了后门,只把她的行李紧紧的抱在怀里。
“切,一点垃圾看得跟个宝似的,真是乡野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
陈华叼着个烟,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但手里的动作不停,行云流水的挂好档,开着车上路了。
王清野不是第一次坐车,但这次的心境和之前的不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她能想到的只有外婆的那一句“清野,外婆永远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