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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都市言情 / 逆转人生之门 / 第一章 告别

第一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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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嘟嘟嘟”
  病房里心电图机有节奏的一声一声叹息着。
  病床上躺着一个垂垂老者,硕大的呼吸面罩遮住了他的脸,使得他更显的干瘦。
  老伴儿在一旁泪眼婆娑,抓着老头的手不断呼唤。
  “铁头,铁头,你别走啊,起来陪我说说话,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可怎么办啊…”
  身旁的护士走过来走过去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对于这种事情,她们早已司空见惯了,对于生老病死,考验的不仅仅是家属,考验的更是感性的人,所以在医院工作,更重要的是一颗坚硬如铁的心。
  病床上的“铁头”其实能听到老伴一声声的呼唤,奈何身体早已是一副躯壳,自己用尽全身力气也控制不了分毫,只能微微促动一下眉毛给以回应,可是在冷冰冰的机器声中,和这枷锁一般的面罩之下,谁又能看到呢?
  “婷子啊,我在呢,我不会死的,我会好起来的,我还要陪你追日出,看晚霞,捉萤火虫…还有两个月就是你的生日,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礼物…”
  铁头心里有太多话了,他看着眼前的老太婆,那个从17岁就和自己暗生情愫的女孩,到现在已经80多岁了,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难道现在真的要先她一步而去了吗?
  不甘,不舍,不愿,化作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可恨的是自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旁边站着的女儿怕母亲伤心过度,抱着她安慰。
  “妈,别太难过了,我陪您出去走走,你这样身体会憋坏的!”
  老太婆擤擤鼻子,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情的看了看床上的老头一眼,她心里怎能不明白呢?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她心里其实什么都懂。
  起身伏在老头耳边。
  “铁头,你先走,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老伴。”
  然后转身对着女儿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好,梅梅,陪妈妈出去走走。”
  铁头睁不开眼,但是他听到了她说的话,他感受到了她的气息,那是陪伴他大半辈子的味道,是那种在很多种味道中就能立马分辨出来的特别。
  铁头满足的笑了,眼角的泪水也都闪烁着幸福的喜悦,一直厌恶的病体也不再抱怨,毕竟就是这副身体陪了她那么久。
  他很知足。
  长舒了一口气,心电图立马发出了刺耳的警报,所有人都不安焦灼的做着最后的抢救。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已经无力回天,最好的结果反而是没有痛苦的离去。
  铁头走了。
  很快刚走出不远的老太婆也收到了消息。
  出奇的是,她没有号啕大哭,也没有疯一般的冲回去,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恰好一片云飘了过来,替她遮住了正午的阳光。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铁头打着伞帮她遮阳一样。
  很快,这个消息借着各种社交软件传遍了亲朋好友之间。
  人们都不远万里的赶来吊唁,给这个年近80的老太婆说着一句又一句的安慰。
  有句话说。
  “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在他停止呼吸的时候,从生物学上说他死了,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第二次是在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过往和人生,然后在社会上他死了,活着的世界里不再会有他的位置;
  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能算是真正的死了,永远的死了。”
  老太婆妥善的处理着后续的所有事情,就像当初铁头在的时候一样,处理的一丝不苟。女儿都惊奇,母亲好像一夜之间就成熟了不少。
  父亲在的时候,总是把母亲宠成小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点也不夸张,自己还在担心以后不在家母亲一个人怎么办,这么看来,母亲还是很坚强的。
  后续的时间里,日子像翻书一样过着,没过几天,老太婆的女儿请假期限到了,叮嘱了母亲几句,也走了。
  偌大的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秒针转动的声音,老太婆拿起书上放着的老花镜,一步一挪的搬起摇椅走到窗边,目送女儿开着车远去。
  落日烧红了半片天,红灿灿的阳光洒在这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城里。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突然想起来铁头以前常和她说的谚语,当时的她不以为然,现在才细细体会这句话的意思。
  看来明天不会下雨咯。
  老太婆翻看起以前铁头最爱看的书,里面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像他的足迹,里面每句话表达的意思,都像铁头说的话。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在纸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声声也落在了老太婆的心里。
  就这样伴着柔和的晚霞,沉沉睡了过去。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的话,那未免太过于简单了。
  刚才也说过,世界上最后一个人还记得他,那他就永远活着。
  与其说活着,不如说是活在那个人的心里。
  那如果,真的因为强烈的爱和呼唤唤醒呢?
  铁头做梦也不会想到,应该说他根本不会做梦。
  在那天的病房里,他最后一口气吐出去以后,就感觉自己已然变成了一个氢气球,从病床上慢慢浮起,看着很多医生和护士在努力抢救自己。
  他很开心,开心的是他有另一种方式存在,他飞也似的去找她的老太婆,可能是跑的飞快,在开门的瞬间,发现半个身子已经穿越门先出去了。
  这样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可能已经变成了一种非物质的存在了。
  来不及多想,跑到她身边,任凭怎么拥抱和呼唤,都得不到回应。
  铁头沮丧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没有擦干的泪痕心疼不已,却再也无能为力。
  铁头慢慢的漂浮起来。
  “如果我能化作一朵云,替她遮遮阳就好了。”
  一片云恰如其分的飘过,不偏不倚的挡在了她头顶。
  “我走了,婷子。再见。”
  铁头像在病床那样,慢慢的失去了最后的意识,无尽的黑暗把他笼罩,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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