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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照在荒凉的戈壁上,风沙似浪,吹过低矮的灌木,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漾起一道道波纹。余晖映衬下,两支驼队沿着沙丘,踩在风沙刚勒出的波纹上,留下漫长的足迹,在空旷的荒漠上分外显眼。
两支驼队约百人,全部身着黑袍,黑沙掩面。两队驼领每人牵着一条麻绳,后面串着几十名绑着双手的男女。清脆的驼铃声,夹杂着一些女子的啼哭声,伴随一道皮鞭响起,打碎了沉寂的两支队伍。
“快点走!”
厉声呵斥下,一名男子手持皮鞭,从驼首赶到驼尾,在驼尾一名别着腰刀的中年男子身前,抱拳道:“教主!离绿洲还要走一个时辰,天黑前恐怕不能到达黑蝠城。”中年男子解了水袋,喝了几口,望了眼前面疲惫的队伍,回了一句:“不着急”!指着前面一名摇摇欲坠的女子,说道:“你去给些水,别把人弄死了,”
“是”!那持皮鞭男子领命后,给那脱水女子灌了几口水后,便赶着驼队继续前行。
“教主,咱们每年向那西域‘不死族’进贡少年少女,往年只需男女二十人便可,今年为何会要如此之多!”中年男子身后并排骑行着三人,目光如炬,体格健硕,牵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三人并排走在一起威风凛冽。中年男子听身后有人询问,应声答道:“我也不知,早前西域‘不死族’派遣使者,‘迦辻领主’密函写着,今年咱们圣教需要增加人口数目,向他们纳斯尔家族进贡。”三人听后,另一人颇为愤慨,骂道:“那帮该死的吸血鬼,说加人就加人也太过霸道,往年咱们送过去的人,尽皆惨死,全被他们吃了。”
“你小声点!别被前面听到了”三人中有人喝止道。
这些自称‘圣教’的众人,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专干烧杀抢夺的勾当,被正道人士称做‘魔教’。二十年前,被武林正道联手打压,逃窜至秦州宋金交界一带,从此销声匿迹。不知何年,这帮魔教中人武功突然大进,纷纷重出江湖,却干起虏掠人口的事。那为首的教主名为候剑雄,约莫五十年纪,外号‘鳌头阎王’。身后三人是其教中骨干,别称‘森罗三使’。
天色渐黑,两支驼队到达绿洲稍作休停后,便烧起火把,继续前往黑蝠城,黑蝠城是其魔教中人称谓,因地处喀喇汗国,言语拗口,翻译困难,索性就用该城极多的黑蝙蝠称做黑蝠城,该城百年前本是突厥游牧民的聚集地,五十年前,一支自称纳斯尔的流亡王族混居进来后,不断有人莫名死去,渐渐只剩纳斯尔一族长居于此。随着两条火龙般的驼队到达黑蝠城,城门口干枯的胡杨枝上,蝙蝠惊声飞散。
魔教教主候剑雄下了骆驼,命人给绑着的青年男女戴上头套,领着教众走进城去,在一处雕着鬼面獠牙的古堡门前,叩首下跪“东方家仆,剑雄求见!”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候剑雄喊话后,死寂的黑夜,静谧无声,候剑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脖子流进后背。半响过后,铁木门缓缓敞开,古堡内黑漆漆一片,中庭走道两旁,闪着跳动的幽光,候剑雄及教众赶着劫掠来的青年男女走进门去。
古堡内随着魔教众人进来,黑暗的大厅内数十只蜡灯突然点亮,烛光闪烁下,室内墙壁上尽是油笔画作、兽角皮饰,富丽堂皇宛如宫殿。厅内站着一名体高身瘦的紫袍老者,白发精梳,血红的双眼下,皮皱骨突。那老者见到候剑雄后,优雅的走近身前,欣喜的说道:“我忠实的朋友,剑雄能这么快赶来,真是太高兴了”,望了眼身后带来的青年男女,眼放精光,神态更加精神,漫步走到餐座旁,倒出一杯红色的葡糖酒,回头举杯问道:“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候剑雄神态恭敬,语气谦卑回答道:“不用了,谢谢迦辻领主的美意,今年您要求的贡品已经带来了,还请享用”。
紫袍老者摇晃下酒杯,抿了一口,客气道:“你知道的,在众多朋友里面,只有你们东方来的客人,每年对我们纳斯尔家族一直忠心耿耿,对此我深表谢意!”说完右手抱胸微微鞠躬,慢条斯理的走到一个带着头套的青年面前,鼻子嗅了嗅,悠然的自语道:“百年前,还是纳斯尔一世的时代,家族与教廷引发了艾米尔王权的战争,我们不幸失去了王座。西逃昏暗之海,越过布鲁士山,之后又东渡乌拉尔河,流亡间受到许多朋友的帮助也有背叛。背叛家族的人大多受到应有的惩罚,而对于朋友,我们也有馈赠。”紫袍老者说完,放下酒杯,从一面墙壁暗格里,取出一本布满灰尘的古经递给候剑雄,再次叙说道:“这部《魔首经》记载的功法诡异莫测,能借幽冥之力,今天送给你,算是这几年你们忠心的报酬。”
候剑雄诚惶诚恐接过经书,拜首答谢。紫袍老者端起酒杯,细细品味,啧啧叹道:“这酒有点发酸了,我该加点什么呢?”似是一番思索后,伸出干枯的手掌,用锋利的指甲划开一名青年的绳索,抓起这名青年的手臂翻转手腕,小指指尖轻轻一扎,手腕处顿时血流如柱洒满酒杯。那青年手臂松开后,瘫坐地上,惶恐惨叫。
“今年这批供体还不错,味道非常鲜美!”紫袍老者品尝着加了鲜血的葡糖酒,意犹未尽,再次一口闷了剩下的血酒。干皱的皮肤,酒后渐渐舒展,面色慢慢红润,一改之前佝偻老者样貌。魔教众人触目惊心,见此诡异现象无不胆颤。
“候剑雄,你个王八蛋不得好死,残害武林同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迟早遭报应的!”大厅内一名被缚青年,双手衣袖突然气鼓,‘嘣’的一声!挣扎着脱掉头套,正欲用牙咬开绳索,见一名紫袍老者轻飘近身,顿时全身动弹不得。这紫袍迦辻领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名青年,用手撩开青年衣袖,露出布满秘文符号的手臂,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推开盒盖,拿着一颗明珠般的丹丸,放在青年手臂符文处,青年手臂青筋跳动,从皮肤里渗出蛛丝般的细线,细线不断分裂形似绒球,根须飘扬舞动,伽辻领主将青年手臂里,取出的细线绒球连同丹丸收进木盒,放进怀里。向青年戏虐道:“你知不知道,这血精灵是我纳斯尔家族的首创?”似是勾起一段成年往事,伽辻领主声显苍老,颇为得意般回忆道:“当年我们不断受到教廷魔法师的追杀,魔法师凭借强大的法术将我族人逐个重创,几经痛苦争斗后,我们深入研究魔法本源的构成,希望能找到克制的方法。魔法师的能量来源于刻画的魔法符文,经灵石催动,符文聚集天地间游离的元素,形成一条能量链,按照阵法的排列引导出空间,这就是基本的魔法原理,却也非常的原始。”伽辻领主停顿下来,望着大厅内听得好奇的魔教众人,话锋一转疑惑道:“天地间游离的元素是什么?为何能被控制?魔法师打斗时还要边画边唱,被保护在人海里使用法术,能不能在打斗前就画好符文阵图,随时能用?”
候剑雄听着一连串的疑问也是不解,自己苦练拳脚、兵刃数十载,今天听到另一种新奇的魔法绝学构成,简直匪夷所思。
伽辻领主有些兴奋般解答道:“在抓了几个魔法师,严刑拷打下,我们得知,天地间漂浮着无数细小似弓弦的能量线,这些能量线称做‘弦能量',‘弦’受到外力弯曲、张弛会释放一股无形的能量,无数‘弦’所释放的能量如果可控的聚合在一起,将形成一波浪潮与空气产生雷电、火花、冰冻···等自然现象。知道魔法的本源之后,我们族人另辟蹊径,将魔法符文刻画在身体上,佩戴灵石寄希望能使出比魔法师更快速,更强力的魔法,可惜功亏一篑!”伽辻领主说完有些沮丧,抬头间仰望星穹。
“后来在昏暗之海流亡期间,有族人吸食一条海怪的鲜血时,嘴里突然被细线状的血虫蜇伤,血虫沿着伤口游进全身经脉,导致那名族人疯癫发狂,蹊跷的是,发狂的族人竟然胡乱使出了威力惊人的魔法,伤了几名同族中人后经脉爆裂而死。后来我们解剖那族人尸体,取出海怪血虫,不断潜心研究。发现这海怪血虫有无数条细小的触手,遇水触手能无限延伸,在人体里能顺着经脉寄生而活,并且其触手居然能像弓床一样,聚合‘弦能量’。”迦辻领主眉飞色舞继续说道:“经过我们不断培育几代血虫后,在特殊的药水刺激下,能在人体内受控寄生,往后血虫经我族特殊血液滋养下慢慢驯化,并且有了一定的智慧,能获悉宿主的意志。脱胎于海虫,育成异种,我们给其取名‘血精灵’。当血精灵寄生在药水蚀画的魔法符文内,之前族人设想的瞬间魔法产生了,不再需要灵石,随着宿主的意志,心随所想,血精灵万千触手在经脉内弓变游离的弦线,弓变的能量沿着精灵万千触手汇聚魔法符文处,朝着敌人方位释放,这种新生的弦能魔法从此开创。”
魔教众人听完无不惊叹!这吸血老鬼在弦能魔法领域居然有着这等造诣。
迦辻领主说完后,显得有些疲惫,摸摸脖子似是有些口渴,绕到那青年身后,凑到耳边,颇有绅士风度的问道:“我能跟你借点血喝吗?”未等那青年开口,一双獠牙血口咬在青年脖子处,那青年‘呜!呜!哽咽’颤抖一番便倒地不起。迦辻领主饱吸鲜血后,血红双眼瞪视大厅内众人,吓得魔教众人低头回避,迦辻领主拿出手帕,擦掉嘴边的血迹,坐在大厅正中的宝座上,向候剑雄抱歉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了血腥的一幕,我想极力避免的,但是···”摊开双手,憋屈般撇了下嘴,继续道:“早前派人通知你们,其实我是有事相求,你知道的,我们纳斯尔家族与教廷魔法师长期争斗,创出弦能魔法后,虽然屡有胜败,后来这等魔法已经在东西方大陆辗转流传。流亡这里后,一直苦居简从,为了延续我们的后代,我们接受各方朋友的人血进贡,五十年前,有那萨满巫师、海岛浪人源源不断的送人来,在换取弦能魔法后,这些朋友抛弃了我们珍贵的友谊。多亏这些年你们的帮助,我们家族残喘至今。几十年前,你们南朝武林中一伙窃贼趁我们与教廷争斗时,偷取了魔法结界的草图,如今在你们南朝的疆域上空形成了世上最大的巨穹屏障,过去的事我也不打算去追究。”迦辻领主站起身来,有些悲凉的说道:“我老了,没有多少时日可活,可我四个儿子还很年轻,他们需要成长,这里的游牧民基本被我们吃的差不多了,你们南朝宋国受我族魔法结界的裨益,如今繁荣昌盛,人丁兴旺,国泰民安,我们纳斯尔家族也打算收点利息,将我的儿子们南迁移居至你们宋朝,在那里他们应该能更快成长。”
候剑雄听言吓得面色惨白,冷汗直冒却不知如何答应,捧着经书的双手哆嗦不停。
迦辻领主也不理会,继续自语道:“今晚休息后,明天你们便护送我的儿子们前往南朝宋国,在他们成长期间希望剑雄及教众能多多照顾,你们送来的人我就都收下了,往后你们也不必再送人来,好好看护我的这些孩子,非常的感谢,我的朋友!”说完微微躬身,望着候剑雄。
候剑雄诚惶诚恐般答应道:“是”便领着魔教众人颤巍巍走出古堡。
翌日清晨,候剑雄领着魔教数十人在古堡内等候,迦辻领主也是早早带着四名玉面尖耳的孩子从内堂进入大厅,候剑雄放眼望去,说是孩子,却个个是身材魁梧的壮龄青年,四名吸血鬼王子身着华贵、毕恭毕敬站在迦辻领主身后,面带微笑尽显儒雅风范。
迦辻领主指着身后的四名吸血鬼向候剑雄引荐道:“这是大儿子伊本诺、今年四十三岁,这是二儿子铎犽、今年三十八岁,这是三儿子羚岐、今年三十岁,这是我第四个儿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叫真隐,今年二十五岁。他们都还很年轻,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东方的朋友!希望你们多多包容他们。”
候剑雄一一躬身示礼,心中不免苦闷“这些吸血鬼王子,大的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小的也已成年,可能吸血鬼寿命较长,几十岁在他们族群中只能算是孩子。”
迦辻领主介绍完后,便走到一面墙壁柜子旁,抽出许多锦盒,喃喃自语道:“真隐这孩子还太小,今天便不跟你们去了,留下来陪在我身边。我也知道你们南朝武林中有许多奇人异士,武功高强,这里有一些高阶的血精灵,你们带在身上,做为防身之用,算是我送给你们临行前的礼物。”说完将木盒发放至魔教每一个人手上。
魔教众人接过木盒向迦辻领主叩首谢过,候剑雄也致意答道:“谢领主如此盛情,几位王子到我南朝武林也需谨慎些,我圣教愿效犬马之劳,护得王子的周全。”
“如此便好!有剑雄这句话我很放心,你们跟我来!”迦辻领主说完,走出古堡大厅,转过几条巷子,在一处广场的水井旁停下。魔教众人及四位吸血鬼王子跟着迦辻领主脚步,围在水井旁,广场上并排站着两行约二十名,头戴白巾帽、面遮白纱,身穿白袍,携带弯刀的武士,两行武士后停着三辆骆驼篷车、及一辆敞开棺椁盖的板车,板车棺椁上涂满吐火罗文咒语,长一丈、宽两尺,里面盛满清水。
伽辻领主示意下,两行白袍武士里,走出四人,摇起水井架上的铁索,拉出一个铁笼,里面竟然饲养着一条碗口粗、长七尺,长有一对前爪的花斑蟒蛇。这花斑蟒蛇被拉出井后,一声嘶鸣,吐出狭长的蛇信,蛇信颤抖下竟然有浓雾凭空升起、环绕水井四周,久而不散。白袍武士持木棒抬起铁笼立在板车上,放出蟒蛇游进棺椁里,盖起棺盖,两道铁索捆住,两边八字榫,钉的棺椁纹丝不动。
迦辻领主向候剑雄说道:“这便是当年我族流亡昏暗之海发现的海怪,最早的血精灵便是寄生在此物体内,这条即是当年那海怪的之后,因这海怪能吐蜃气,成年后吐出的雾气弥山漫水,就算是烈日当空,我们族人也能行动无碍。该怪屡立奇功,几代族人奉为神兽,唤作‘蟒虚王爵’,如今带上它前往南朝宋国,我也能放心。”
迦辻领主走到三位王子耳边嘱咐几声,便向魔教众人道:“你们趁着天凉,这就出发吧!”
三位吸血鬼王子,每人坐进骆驼篷车内,放下帘布便由白袍武士牵着,前往黑蝠城门外。候剑雄躬身向迦辻领主一礼后,领着魔教门人走出黑蝠城,在城外解了骆驼,骑上去赶到驼车队前带路。
迦辻领主跟真隐四王子站在城门,望着远去的驼队,眼眸深邃,干枯的指爪扣的紧紧,不知这等盘算在东方武林会发生何等变故,渐行渐远的驼队消失在茫茫荒漠,只留下两辕车轮痕迹,伴随风沙卷起漫天飞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