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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云影半晴,菊花微暖,渡河河畔的一块绿地上,一幅海报架立在一张长长的课桌旁,上面一目了然的写着“捐赠爱心衣物,情系贫困山区”。
林溪清、吴心怡、周正则和庞修四人,正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检查着同学们踊跃捐赠来的衣服,主要看是否符合“干净、常规、无破损”的基本要求。
“我去,哥们儿,你这衣服味儿够冲啊!你这是把我们这儿当成垃圾回收站还是洗衣房?赶紧拿回去,洗干净了再说!”
“哎哟,这位小兄弟,哥知道你心善,可没必要连裤衩都捐出来吧!你自己还有的穿吗?”
“老天爷呀!这是火烈鸟穿的裤子吗?腿儿这么细长!”
庞修负责男生这块儿,一边检查一边吐槽,丝毫不给人留颜面。一场温暖的爱心义捐,活脱脱被他搞成脱口秀,把周围聚集的人乐得前仰后合。好在男生们心大,也不在乎他的几句戏谑,皆付之一笑。
相比之下,周正则就温和许多。他耐心细致地清点着每一件衣物,不符合要求的直接明说,工作效率极高。吴心怡站在他旁边,同林溪清负责检看女生衣物。符合要求的再分门别类,放入不同的编织袋中。
“你们这次义捐持续几天呀?”一个排队等在后面的女生问道。
“只有今天一天,同学。”林溪清嘴角一笑道。
“是嘛,那我得赶紧通知一下寝室的小伙伴们,把能捐的都捐了,好腾出地方买种草已久的衣服。”只听,“嗖”的一声,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你们要把这些衣服具体捐到哪里去呀?方便说一下吗?”一个男生走向前打探道。
“这个我们邮寄时会在校内网上公示出来,包括物流信息等,大家过几天上网查看即可。”周正则借此向在场的人解释道。
与此同时,吴心怡从桌子后面转出来,悄悄地走到人群的后面,拿起手机,对着眼前的场景,不同的角度连拍了几张照片。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返回原位。
“心怡,你拍照做什么?”林溪清注意到,侧头轻声问。
“嘿嘿,这是宣传部给我的任务。这么有意义的一次活动,肯定是要宣扬一下下啦!”吴心怡收起手机,一副得意的小表情。
林溪清眉心微蹙,难以苟同道:“心怡,这样不好吧。我们做这件小事纯粹是发自本心,不需要宣扬,也不值得宣扬。”
“事情虽小,但精神可嘉呀!此刻,我们已不仅仅代表自己,而是我们整个学校风气和形象的化身。这可就非同小可了,当然得宣传一下!”吴心怡一副官腔官调,说得头头是道。“再说了,溪清你看一下,现场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包括路过的,有不少举着手机拍的,他们若是发到网上,你管得过来吗?我还怀疑有些人居心不良,纯粹是明目张胆地拍你,你又能怎么样呢?”
这番话当真让林溪清无言以对。是啊,她除了管好自身,其他的谁也左右不了。没有对错,只是每个人的立场和想法不同而已。
天上秋期近,人间月影清。当下正是仲秋时节,晚风中已掺有丝丝凉意。蟋蟀安逸地待在草丛中,吹着惬意地小调,偶尔也会跟邻近的同伴,即兴对歌一曲。
将至查寝之时,林溪清和吴心怡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有气无力地回到寝室。大家捐赠的衣服已经打包完毕,总共塞满了十个超大编织袋,暂存在活动中心一间空置的教室,待明日再联系邮政快递人员前来验取。
吴心怡四仰八叉的瘫坐在椅子上,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嗓子眼儿里发出“哼唧唧”的声音。
林溪清在洗手台边洗了把脸,擦干净后,回到座位前,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了半天,盖子才“嘭”的一声打开,喝了几口余温尚存的水。
“溪清,我这里还有泡面,要不要一起吃一点?”吴心怡一动不动的躺着,话从嘴巴里轻飘飘而出。
不提则已,一提林溪清才意识到,大家晚饭还没顾得上吃,都忙得晕头转向、废寝忘食了。心里顿感过意不去,但现在为时已晚,等明天把快递寄走后,再感谢大家吧。她自己刚才喝过几口水后,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好呀!”林溪清欣然应道:“那你不要动弹了,我顺便给你一同泡了。”说着,她自行到吴心怡的桌架上拿过两桶泡面,拆开包装,放好调料,来门口的饮水机前接热水。
“姑娘们,开门,阿姨查寝!”毫无防备之下,宿管阿姨在门外猛地一喊,让林溪清端着一桶泡面的双手惊得抽筋似的一颤,里面才盛入的开水随之朝一侧逛荡了出来,致使她右手手背瞬时红了一片。
“心怡,麻烦你过来接一下。”林溪清的语气听上去没有丝毫异样,但实际上手背已经火辣辣地疼,汤水顺着她的手淋了一地。
吴心怡慢吞吞地从椅子上挣扎起来,一转身看到此景,仿佛回光返照一样,立刻手忙脚乱。她只能先接过泡面,放到自己桌子上,再去查看林溪清的伤情。
“啊呀,溪清,这可咋整?”吴心怡瞅着她烫伤的手,两眼一摸黑,啥也不知道。
“开门呀,姑娘们!”阿姨连拍了两下门,高声叫道。
“心怡,你先去开门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林溪清不慌不忙地打开旁边的水龙头,用冷水冲洗起手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这么久才开门?”吴心怡一打开门,阿姨便一脚跨了进来,眼神机警地朝屋里扫视了一圈。
吴心怡两手叉腰,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哎呀,阿姨,我们没用违禁物品!是溪清的手刚才不小心烫到了,所以我们才没来得及给你开门,不信你自己看看吧!”
“啊?手烫到了呀!严重吗?”阿姨立刻调转眼神,看向林溪清的手,倒吸一口凉气,“姑娘,你是怎么烫到的呀?整个手背都通红的!”
林溪清关掉水龙头,直起身,淡淡一笑道:“阿姨,没事!就是刚才泡面的时候,不小心洒出一点热水来。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哎,这要是让小伙子看到得多心疼……”阿姨嘴里小声嘀咕着。
林溪清拿过吴心怡递过来的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手,纳闷道:“嗯?阿姨您在自说自话什么?”
“没…没什么!”险些露馅儿,阿姨赶紧遮掩过去,说:“姑娘,你抹点烫伤膏能好的快些。没有的话,蜂蜜也行,治烫伤也管用。”
“好,我知道了,谢谢阿姨!”林溪清回到座位,吴心怡已经帮她把面泡好,搁在桌子上。
阿姨点完名出来后,立马把这个情况透露给了黄庭远。他还在公司跟客户进行远程视频,初步沟通一些并购的事宜。忽然,放在电脑旁的手机接连跳出几条信息。他拾起快速一瞥,发现是阿姨发的。
“抱歉,张总,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我们改天再谈好吗?”
“没关系,您先忙,我们后续慢慢谈,不必急于一时!”
“那是自然!”黄庭远意气自若道,“再见,张总!”
合上电脑,黄庭远连忙打开短信。看着阿姨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的心也跟着跌宕起伏。然而溪清到底烫伤程度如何,阿姨也是模棱两可,那又如何对症下药呢?心念电转之间,黄庭远想到一人—医务室的王校医。他之前存过王校医的电话号码,虽然从未联系过,今日却派上用场了。可见,人要学会未焚徙薪、绸缪桑土,常备不时之需,以防难料之事。
黄庭远看了一眼时间,刚九点半,还来得及。于是,果断拨通了王校医的电话。很快,对面传来声音。
“喂,你好!”
“王校医,您好!我是黄庭远,您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
“黄庭远?”王校医略加思索了几秒,说:“我怎么不记得,你可是让我印象深刻!我今晚正好值班,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又是你女朋友生病或受伤了吧?”
黄庭远不失风度地尴尬的笑了笑,说:“正是!她今晚不小心把手烫到了,看起来蛮严重的。可她执意不肯来医务室检查一下,无奈,趁现在寝室楼还未关闭之前,我只好求您加个急,亲自跑一趟,并给她开一点治疗烫伤的药物,费用我现在就可以支付给您。还请您谅解!”
“呃…这个嘛…行吧,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给你破个例!那你得告诉我,她住哪栋楼,房间几号吧?要不然我怎么找!”王校医勉强答应道。
“太感谢您了,王校医!她叫林溪清,住在17号楼501室。”黄庭远不胜感激道。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去,不然待会儿寝室该关门了!”
“嗯…王校医,我再耽误您一分钟…”黄庭远欲言又止道:“麻烦您不要告诉她,是我让您去的,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我怕她会生气不理我。您就说是她们楼的宿管阿姨叫您来的,拜托啦!”
“行,我理解你!上次我也见识过你女朋友的倔!你放心吧,我去了!”
王校医挂掉电话,到药柜上拿了一些杀菌消炎的药物和纱布放进医药包里,就匆匆忙忙出门,骑上电动车走了。不一会儿,便来到17号楼门口。由于黄庭远已经提前跟阿姨打好招呼,因此她非常顺利地进到楼里。
此时,林溪清已经吃完泡面,换上睡衣,正准备洗澡。敲门声又起,“谁啊?”吴心怡站在自己床头挂着的镜子前,摆弄着她那一头羊毛卷,不耐烦地问道。
“校医,快开门!”
“肖伊?肖伊是谁?”吴心怡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林溪清。
林溪清耸耸肩,表示不知。
“快开门呀!”王校医在门外催促道。
“来啦!急什么呀!”吴心怡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你们磨蹭什么呢?不知道寝室楼门快要关了吗?”一进门,王校医就板着脸问道。
吴心怡眼看着一位满脸凶巴巴的,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闯进门来,贴着她的胸前呼啸而过,一时愣住无言。
“你就叫林溪清是吧?”王校医直奔到面前,毫不拖泥带水地说:“来,让我看看你烫伤的手!”
林溪清也站在桌旁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校医怎会从天而降?!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手烫伤了的?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王校医看出林溪清的震惊和不解,于是,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说:“我跟你们宿管阿姨认识,是她打电话告诉我你烫伤了,让我过来看一下。别愣着了,待会儿该关门了!快伸出烫伤的手,我看看严不严重!”
“哦…”林溪清机械式的伸出右手,哪里预想的到,平时只是与之简单寒暄的宿管阿姨,对待自己竟如此爱护,这同亲人又有何异?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交往最大的意义吧,在不经意间给你不期而遇的温暖。再看王校医,也不似之前那般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你看我做什么呢?”王校医往林溪清的手背上涂抹碘伏消毒,瞧了她一眼,说:“你真是够倔的,自己手烫伤了不在乎也就罢了,还不体谅别人的心情!生在福中不知福!”
如堕云雾,林溪清听不太懂王校医此话何意。她并没有对阿姨的关心表现出无所谓或冷漠的态度呀?大概是不温不火的回应,让阿姨有所误解吧。
王校医给林溪清的手背又涂上一层烫伤膏,然后把它同碘伏一起放到桌子上,叮嘱道:“这两样东西我就给你留在这了,你记得每天涂抹。从你这烫伤情况来看,不是很严重,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就没问题了。以后多加小心点,我走了!”说完,掉头便走。
林溪清急忙追问:“王校医,我还没有给您钱呢!这些药总共多少钱?”
“不用了!”话音刚落,王校医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
吴心怡还呆立在原地,又看着校医一阵风似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