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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阿姨过来查寝,挨个点完名后,便神神秘秘地把林溪清拉到阳台,悄声说:“姑娘,中医阿姨已经帮你约好了,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阿姨正好休息,陪你一起过去看一下。”
林溪清不可思议道:“阿姨,这么快吗?您中午才跟我提的,晚上就约好了?您不是说找他看病的人特别多吗?”
“要不说你幸运呢,这位老中医明天来这边出诊,就住在星湖公园附近的度假酒店,所以顺道就帮你一块诊治了。”
“哦哦,原来如此…那辛苦阿姨了,我明天下午三点钟上完课后去,您看行吗?”
“行,到时阿姨骑着电动车在学校南门等你!你可别忘了啊!”说完,阿姨快步走了出去。
吴心怡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溪清从阳台上走进来,一副凝眉思考的样子,好奇地问:“溪清,阿姨把你拉到阳台上嘀咕啥呢?”
“阿姨她帮我约了一位调理身体的中医…”林溪清回到座位上,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
“中医?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中医了?”吴心怡大跌眼镜道。其他两位室友也不约而同地调转身子,看向她。
林溪清回过头,无奈地说:“没办法,我每次来大姨妈,肚子都疼得厉害。今天中午下楼吃饭,阿姨可能看出我气色不太好,所以就给我推荐了一位老中医。其实对此我一窍不通,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阿姨对你也太好了吧!对待亲闺女,未必都有对你这般积极。”吴心怡啧啧称叹。
“溪清,那你真得去看一下。我之前气血两虚,我妈妈就带我去看的中医。吃过两三个疗程的中药后,感觉好了很多。”坐在林溪清对面的女生说。
“吃中药是一个温和调理的过程,想要立竿见影是不可能的。因此你一定不要着急,慢慢来,而且饮食上也要特别注意。”斜对面的女生也好心建议道。
“嗯,听大家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心里有底了。”林溪清眉心舒展,微微一笑。
第二天下午,林溪清下课后便直奔南门而来。远远的,她看到阿姨站在保安室里,和一位保安大叔熟络的聊着天。注意到她过来后,阿姨挥了挥手,匆忙走出保安室,小跑至车棚,推出停在那里的电动车,等林溪清上车出发。
此时,黄庭远正和杨老中医坐在酒店房间客厅的沙发上,闲谈聊天。刘姨在茶水间忙碌着做水果拼盘,所用到的几样水果,无一例外,皆属温性。从中医角度来讲,适量进食温性水果,对于增加热量,缓解寒症有一定的辅助作用。这些都是黄庭远从杨老中医身上,现学现用的结果。
“杨老,待会儿我那位女同学来的时候,为了避嫌,我得先暂时躲到您的卧室。等她走了,我再出来。”黄庭远说。
杨老中医捋捋白色长髯,双目炯炯有神的说:“我被你请到这里,当然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办咯!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忘了交待的,不然过会儿人家女孩子来了,就迟喽!”
黄庭远赧然一笑道:“您老的医术自然不必说,剩下的您就和刘姨按原计划行事即可,没什么纰漏了。”
“好哇,看来今天老头子我要登台表演一出双簧了,放心,这戏我一定给你唱好!”杨老中医兴致勃勃的表示。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阿姨载着林溪清来到度假酒店的入口。一名身着制服的年轻门卫,将阿姨的电动车拦下,问明情况后,指着门内保安室后方的一个隐蔽角落,说:“电动车不允许入内,你们可以先暂且把它停在那里。”
“好的,谢谢你啊!”阿姨说。
于是,林溪清从后座上下来,同阿姨先去放好车子,然后一起走了进去。
从这儿朝里望去,根本看不到任何建筑的影子。只有一条供车辆出入的林荫大道,曲折的通往林深之处。道路两旁宽广的草地上,耸立着成片参天挺拔的水杉,气派不凡。各类婉转动听的鸟鸣,不绝于耳。闭目凝神,仿佛置身仙林幽境。
“这种地方阿姨还是头一次来,跟我印象中的酒店不太一样,这里看起来倒像是个大庄园。”阿姨边走边四处观望着。
林溪清只是笑而不语。
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视野豁然开阔。一面仿佛天空倒悬般清澈蔚蓝的湖泊呈现于眼前,几朵棉花似的白云荡悠悠地飘在其间。只有五层楼高的酒店主体,层层错落互叠,如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镶嵌在旁边,与潋滟湖水中倒映的镜像,融为一体。从远处看,酒店似乎是从水中拔地而起,一身蓝色流光。
沿着湖边铺设的蜿蜒小路,林溪清和阿姨步入酒店璀璨的大堂。环视一圈,阿姨不禁感到两腿发软,连忙让林溪清扶她一把,说话的声音也低了许多,“姑娘,这是什么神仙地方?这么富丽堂皇!阿姨这个小老百姓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林溪清温和一笑,说:“阿姨,您知道房间号吗?我们是直接上去,还是先让前台通报一声?”
阿姨现在整个人处于震惊懵圈的状态,连先迈哪只脚都要犹豫半天,又如何告知林溪清下一步去哪儿,只是梦呓般的说了句:“303。”
于是,林溪清拉着轻飘飘地阿姨,去到前台,跟其中一个服务人员说:“你好,麻烦通报一下303的住客,就说楼下有昨天预约好的客人前来拜访。”
服务人员朝她甜美的笑了一下,“请稍等,马上”说完,便随手抄起一旁的座机,拨通了电话。得到对方证实后,方才放下听筒,抬起右手,指着大堂的一侧,说:“女士,您可以上去了,电梯就在我手指的方向,请慢走!”
“好,谢谢!”林溪清颔首一笑。
杨老中医挂断电话,给了黄庭远一个目标出现的眼神,让他赶紧到卧室去。黄庭远会意,走进卧室,反锁上门。刘姨把做好的水果拼盘,摆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下了电梯,没走几步,303号房间便跃入眼帘。林溪清轻轻敲了敲房门,很快就听到里面有人回应。房门打开,一位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老者,精神矍铄地立在她的面前。
林溪清看着这样一副长者的形象,心里的疑虑和不安消了大半,恭敬道:“您好,老先生,我们就是刚才前台电话中对您提到的访客。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杨老中医笑容慈祥的说:“你们好,快进来吧!”
林溪清和宿管阿姨进到室内,发现还有一位年纪估摸在六旬左右,举止有度的阿姨,双手交叠,自然垂于身前,站在客厅里,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们。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刘姨,她平时负责给我的一些病人代煎中药。人非常好,做事也非常认真。”杨老中医指着刘姨说道。
“刘姨,您好!”林溪清礼貌地问候。
自打林溪清现身门口,刘姨就在暗暗观察。她惊讶地发觉,这个女孩的气韵竟然与黄夫人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美丽沉静,大方从容。从五官样貌上看,甚至比夫人更胜一筹。相由心生,其性格想必也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难怪庭远甘愿为她做这一切,不计回报,不许透露半分。但这种行为,怎么可能追到女孩子,太令人费解。
“你们坐下吃点水果吧,这是我刚刚削好的。”说着,刘姨把果盘往林溪清面前一推。
“谢谢,您放在那边就行,我自己来。”出于对主人待客心意的尊重,林溪清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递给阿姨。自己也象征性的吃了一颗去过皮和核的龙眼肉。
趁此间隙,林溪清快速扫视了一眼房间。注意到这是一间套房,装修华贵典雅,又兼具科技感。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房顶之上竟然开有一扇可以夜观星象的天窗,一架天文望远镜摆在其下方。窗外水天一色,蓝波荡漾。
“姑娘,别忘了咱们这次来的目的,快请老中医给你把把脉,看一下吧!”阿姨吃完苹果,适时地提到。
“不急,你先让她休息一下,调匀气息。”杨老中医腰背挺直的坐在沙发上,仿佛随时准备打坐,进入空的状态。
黄庭远站在卧室门后,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要今日这步顺利走完,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已经于昨天在学校对面的小区,给刘姨短租了三个月的房子。房间不大,只有两室一厅,但胜在装修簇新,采光通透,家电厨卫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当然,租金也不会便宜。带他看房的中介感叹,从未见过如此痛快的客户,从看房到签合同,总共用了不到俩点,其中半个多小时还是在等房东出现。
“现在可以了,来,姑娘,你坐到我这边。”杨老中医招手道:“顺便拿个抱枕垫到自己腿上,把你左边这只胳膊自然平放在上面,手心朝外。”
林溪清遵照杨老的话,一一执行完毕,只见他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地按住她手腕内侧的寸口脉,眼睛闭起,神态安详。
“你不要紧张,心态放轻松。”杨老徐徐说道。
林溪清随即深吸一口气,放空大脑,使心跳平复下来。
“月经来之前是不是感到胸部两侧有轻微胀痛?”
“有一点…”
“睡眠呢?”
“还好吧,就是梦比较多。”
“有没有遭受过寒邪侵袭?比如贪凉涉水、贪食生冷等。”
“有过…”
林溪清硬着头皮,有问必答。
终于,杨老中医缓缓睁开双眼,移开手指,声若洪钟的说:“姑娘,你的脾肾有些阳虚啊,故而不能很好地运化体内的水湿之气,导致内寒积聚。另据你方才所言,曾经受过寒邪侵袭,这些寒气凝聚在你的胞宫之内,从而引发疼痛。轻者,月经不调、痛经。重者可导致炎症、流产、不孕等。”
“天呐,老中医,我们姑娘有这么严重吗?”宿管阿姨两手抓住膝盖骨,惊问道。
刘姨默默地摇摇头,替黄庭远感到忧虑。
由于昨天听过王校医的言辞,所以黄庭远对于今天的诊断结果,是有心理准备的,而且也亲自上网搜索过。女生痛经无非就几种情况,关键是要有真正懂医术的人对症下药才行,否则病急乱投医,反而损伤身体。杨老中医绝对堪称这个领域的专家,面对溪清这种情况,势必不在话下。
林溪清本人闻之后,内心反倒淡定许多,不似刚才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事情并没有多么糟糕!
“无需担心,她这种情况是比较普遍的,也不是什么沉疴宿疾。我待会儿给她开几副理气补血、暖宫调经的中药,喝上三个疗程,保她健康无虞。”杨老中医的这段话是特意说给黄庭远听的,以宽其心。
“哦,那就好,那就好!不严重就好!”宿管阿姨又情不自抑地攥住旁边刘姨的手,说:“那老中医您赶紧给开几副药,让这位刘姨帮忙代煎吧!姑娘住寝室没条件自己弄。另外我还得跟您确认一下,这次看病是不是像您昨天说得一样,全程免费?”
“那当然,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说话岂能儿戏!”杨老义正言辞地说:“这位姑娘也是命好,刘姨正好住在附***时就为我这片区域有需求的病人,提供煎药服务。因此,不差她一个!”
“谢谢您的善意,但我不会让刘姨白白付出劳动,为我辛苦服务的。我一定会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予答谢,这点还请你们不要推却。”林溪清说。
杨老中医一听,不由得另眼相看这个姑娘,不断摸着胡须,点头笑道:“好哇,这是你的心意,自己看着办吧。”
“谢谢您的理解!那我该到哪儿取药呢?”林溪清又问。
“这个简单,你只需把地址和电话告诉刘姨。过后,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是的,姑娘你放心,我会按照杨老中医配制好的中药,每天分早晚两次给你煎好,然后盛入保温瓶内,准时送到你的手中,你安心等我电话就行。”刘姨连忙接话道。
“嗯,好的!那麻烦您了!”
黄庭远倚在门上,长吁一口气。如果没有那次厦门之行,一切何以至此?溪清何须服用这些苦涩的中药啊!可惜这世上没有一味后悔药,可以让他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