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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一层的国内到达接机口处,一辆黑色的埃尔法,由远及近驶来,并缓缓停驻。随之,后排车门自动打开,黄庭远脚踏一双Nike的白色运动鞋,一跃而下。
夜已深,暗空中,仍然频繁闪烁着飞机移动的光点。机场大厅内的显示屏上,轮番滚动着各大航班起降的即时信息。指挥接机车辆通行的工作人员,在下一拨旅客出来之前,百无聊赖地在原地来回转圈。
蓦然间,厅内声音骤起,一批刚下飞机的旅客,拖着行李箱,纷至沓来。刘姨也在其列,黄庭远目光敏锐地观察到,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旅行包,道了声“刘姨,辛苦了!欢迎回家!”
刘姨一看是黄庭远,惊喜交加道:“谢谢你啊,庭远!这么晚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是了,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您是为我出得这趟远门,来接您属于理所当然。”黄庭远把旅行包放到后备箱,说:“我妈对您日思夜盼,因此,不得已才让您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您先上车休息一会儿吧!”
后排内部空间宽敞充足,两个独立的沙发座椅,豪华且舒适。刘姨才靠里坐定,黄庭远也紧跟着上了车,车门又慢慢自动关闭。
“开车吧,老卢。”黄庭远对左前方驾驶室的司机说道。
司机应声启动车子,快速驶离机场。
“庭远,先生和夫人,最近身体可好?”出门这段时间,刘姨最惦念的不过于此。
“他们挺好的!都一直记挂着您。”
刘姨眼角的鱼尾纹,由于高兴,加深了几分。“你那位同学的身体也调理得不错了,气色比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好很多。”
“这要多亏您不辞辛劳的照顾,否则我也爱莫能助。”黄庭远笑意微露,语气谦逊平和。
“庭远,你这么说,我真担待不起了!所有事情你都想得面面俱到,什么也不用我操心。我只是每天煎药送药,跑跑腿,就当锻炼身体了,能辛苦到哪里去!”刘姨急忙推让道,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邀功之嫌。
“刘姨,您功不可没!”黄庭远意味深长地说。
“哦,对了!”刘姨又想起什么,赶紧打开随身带着的挎包,说:“庭远,你的同学为了感谢我,今天早上非要给我一千块钱。我听你的,只拿了这四百就走了。我不能留,还是给你吧!”
黄庭远用手挡住刘姨递过来的钱,说:“刘姨,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您还是收下吧!另外,除了您每月固定的薪酬,我再额外支付给您五千元,作为您这两个月的辛苦费。您看如何?”
刘姨一听,连忙摇头摆手,惊惶道:“不不,不用了!那位姑娘人美心善,对我特别客气,伺候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刘姨,一码归一码,这是您应得的,就这么定了!”黄庭远斩钉截铁的说。
刘姨只好唯唯连声,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尽职尽责地完成了任务,没有丁点儿怠慢那位姑娘。要不然,以她在庭远心里的这种份量,日后若有缘再见,恐怕自己会处境微妙。
“还有一件事,庭远。”刘姨小心道:“就是那个房子,你租了三个月,现在还有差不多半个月到期。我回来的匆忙,没来得及跟房东退,怎么办?”
“没事的,这个您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好的。”黄庭远笑了笑,说:“您先闭目养神一会儿吧,到家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那我听你的!”
璀璨的霓虹,映在车窗玻璃上,如质地丝滑的绸缎一般,抚过黄庭远深沉朗俊的面庞。他双眸低垂,看着手机上微信的聊天界面,置顶在首位的对话框,依旧是林溪清的。点开后,是他发过的,一条条被对方拒收的信息。每条信息前,红色圆圈内醒目的白色感叹号,犹如一把把带血的利刃,残忍地切割着他自以为强大的心脏。
漫无目的地,他又随手点进朋友圈,竟然难得看到黎耕泽发了一条动态,言语看起来非常伤怀。
“折磨你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你心存妄想的期待。如今期待业已成灰,你却还不肯放过自己!”
自从厦门一别后,他们已有一年多未见,不知这位老友近况如何。回想起当时惊心动魄的一幕,黄庭远仍然十分后怕。于是,他当机立断,订了一张元旦前夕飞往厦门的机票,决定兑现当初的承诺,去专程看望一下黎耕泽。
岁月不肯住,一年又一年。盛夏的电扇,似乎还在头顶不停旋转,热风便陡然变寒。花开花谢,日升日落。阳台上的云彩,飘过了一朵又一朵。循环往复中,元旦再次如期而至!
早上九点多,天气阴沉,不见阳光。寝室的落地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指尖轻轻一触,立马化成一滴水,慢慢流淌下来。林溪清朝玻璃上哈了一口热气,画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吴心怡还赖在被窝里,抱着手机,不愿动弹。其他两位室友因昨晚挑灯夜读,今日起床稍晚了些,正穿着牛奶绒的卡通睡衣,站在门口的洗手台边刷牙洗脸。林溪清回到座位上,打开一袋面包,才吃了一口,就看到旁边的手机上传来一条消息。
“心怡,庞修给我发微信,说今晚要请我们吃跨年大餐,还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你去吗?”林溪清身体后仰至椅背,昂起脸跟吴心怡说道。
“去,当然去!不吃白不吃,我顺便叫上周正则。”吴心怡爽脆的声音从被窝里钻出,身子仍一动不动。
林溪清嘴唇一弩,说:“好吧…今晚我本来想请咱们寝室几个人一起去吃饭的,像大一时的元旦那样,简单快乐的聊聊天。现在转眼都大三了,以后朝夕相伴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也许,来年的这个时候,大家未必能够聚到一块儿了。”
两位洗漱完毕的室友听罢,脸上多了几分失落怅然。
“这还不简单!溪清,你通知一下庞修,就说我们寝室四大美女全员出动,给他捧场,够不够意思?我不相信他敢驳你的面子!指定同意!”吴心怡探出个蓬松的脑袋,自信不疑道。
“我们可以吗?蹭吃蹭喝的,会不会不太好?”
“是呀,我俩跟你们那位朋友也不认识…”
“见一面不就认识了嘛!我告诉你们哦,有溪清在,别说蹭吃蹭喝了,就是大吃大喝,也没人敢拦你们!懂否?”吴心怡言之凿凿地说完之后,朝她们二位抛了一个媚眼。
林溪清放下手机,撇撇嘴笑了下,说:“打住,心怡,你可别捧杀我了!我刚才已经征得庞修同意,咱们合并一处,费用我和他一人一半。这样,大家可以不必拘束,敞开胃口,放心吃了!”
“哦,好啊好啊!”两位室友心花怒放道。
只有吴心怡不以为然,她爬起来,倚在床头说道:“溪清,你明明长了一张可以靠男人吃饭的脸,可你偏偏要像自由女神一样,高举独立平等的火把,硬生生地把那些想要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士,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阶下囚。他们那些在别的女生身上屡试不爽的小伎俩、小把戏、小恩小惠,在你这里通通被碾为齑粉!你让他们困在混沌的牢笼里,扒着精神上的围栏,大声嘶吼着——林溪清,到底什么能赢你芳心?啧啧,真的替他们感到可怜噢!”
林溪清听完吴心怡的这段长篇大论,只是淡然一笑。
一个喜欢自由且独立的人,是最难被征服的,因为其精神自治。只有与其产生精神共振,方能真正敲开其内心世界的大门。
元旦前夕的厦门,早已褪掉了记忆中的潮湿炎热,天气异常舒适。黄庭远飞机落地后,没有直接去厦大找黎耕泽,而是把他约在了一处相隔较远的咖啡馆里。下午一点钟,黎耕泽准时出现,却似乎与之多了几分陌生感。
“好久不见啊,庭远!这个点不在学校好好准备考试,怎么有空来厦门呀?”黎耕泽一坐下来就情切地说道,可眼神一直在刻意回避着他。
黄庭远看着许久未曾谋面的老同学,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从容笑道:“我早就休学了,明年准备出国。你的身体现在好多了吗?上次你差点吓得我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黎耕泽一怔,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好多了,让你担惊受怕了!实在抱歉!”然后,端起咖啡猛喝了一大口。
黄庭远摆摆手道:“你身体没事了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了。”
“那你为什么休学啊?你们财大在同类院校中也算佼佼者。你毕业之后再出国留学,不是更好吗?”黎耕泽隐约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家中出了点变故,我不得已才决定休学。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回不去了,出国留学便成了当下的最优解。”黄庭远沉稳平静的回道。
黎耕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苍白的脸上,一对大而无神地眼睛,飘忽不定。咖啡纸杯在他瘦削的手里机械的转动着,忽地停下,又吞吞吐吐地问起:“庭远,那么…你和那个叫林溪清的女孩,还在一起吗?”
这次到厦门,黄庭远已尽量绕开上次踏足过的地方,以免触景伤情,再激起内心的波澜。只是没想到,黎耕泽又主动提及起来。他只好简短截说道:“我们早就分开了,那次中途从厦门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她就跟我提出了分手。”
“她是因为何种原因跟你分手的?”黎耕泽紧接着问道,嘴角因过分激动而抽搐了一下。
黄庭远苦涩一笑:“可能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吧…”
“那你心里还有她吗?”黎耕泽手里的纸杯,已经被摁压变形。
“耕泽,你怎么了?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黄庭远目光如电地审视着他。
黎耕泽默默地把纸杯放回桌上,神情紧绷,自我斗争半天后,出人意料的冒出一句话:“庭远,我对不起你!是我害得你们分手!”
“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黄庭远以为黎耕泽是在为自己当时入院抢救,从而导致其忽视了林溪清而愧疚。
“不,你听我说,其实是你先提出的分手,而不是你女朋友。她只是一个被精心设计蒙骗的无辜受害者。”黎耕泽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这一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处在煎熬之中,一边是自己暗恋已久的沈影然,一边是多年挚友黄庭远。如今沈影然另寻新欢,他彻底绝望。
此话一出,黄庭远如同被迎面一记重拳,当即头眩耳鸣、目怔口呆。他上身前倾,压迫至黎耕泽面前,逼问道:“你说什么!?黎耕泽,你再给我说一遍…别拿这件事情跟我开玩笑!你明白吗?!”
于是,黎耕泽就把他和沈影然,从一开始伪造微信截图和照片,到最后在医院假借黄庭远手机发送分手短信给林溪清的整个过程,无一疏漏的和盘托出。
黎耕泽的一番陈词,仿佛一阵飓风,把弥漫在黄庭远眼前的层层浓雾,霎那间扫荡殆尽。他登时想明白了,林溪清当时一系列的反常举动。而此刻,他的心犹如被扔进高速运转的绞肉机里,碎得一塌糊涂。
大庭广众之下,黄庭远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抓过黎耕泽的衣领。平滑的额头因激愤而涨红,深眸中似有无数泪光攒动。他怒不可遏地低吼道:“黎耕泽,你为了沈影然,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我佩服你!但是你们所做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原谅。我也再没有你这样的朋友!”说完,摔下黎耕泽,痛心离去。
黎耕泽如泥一样跌坐在沙发里,形似枯木,面若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