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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赵晓星已经表明去看电影的举动,不过“三个洞”明显也知道这件事。当她从“波纳影城”走出来的那一刻,老人便已悄然跟在她们后面了。
实际上,从表姐来家里接她之前,赵晓星就已经发现了单元楼下哥特式立柱的阴影里藏着“三个洞”。先前的一切举动,包括徒步走去电影院、在取票机前打印票件以及看电影的过程中装作可乐喝得太多去上厕所,都是两人在家里就商量好的。我们不妨倒回到三个小时之前,看看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商量出这个恶作剧一般的计划,让“三个洞”一无所获,只好回家独自气得像空手而归的鬣狗那般歇斯底里地嚎叫。
“姐,快来看看这个!”赵晓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她手里拿着一个用望远镜和科学课上做的潜望镜做成的工具,胶带缠得乱七八糟,明显是刚才临时粘上去的。望远镜原本贴近眼睛看的那一头被捆在潜望镜一端的开口处,用这个东西,她们就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观察楼下的那个老人。两人刚刚决定要好好戏耍一下这个坏蛋,没想到这一次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三个洞”自己送上门来了。
夏侯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很小的笔记本,赵晓星翻出0.05毫米的绘图笔,她们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开始商议这次的对策。
“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出单元楼的门。”阿保说着,一边瞟了窗下一眼,老人依然守在楼下,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个先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是一起去的,那个老人很谨慎,谨慎到有点神经质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疑心病。他看到我们有两个人,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在路上也一样。只是看电影的时候,怎么办?”
赵晓星靠到一旁的抱枕上,双手垫在脑后,一副轻松的模样:“没事的,阿保你不也是柯迷吗?新剧场版的火爆程度你也是知道的,那家伙知道我要去电影院,却不知道我到底要看哪部电影,也不知道我在几号厅,再加上这里人人都戴着口罩,他也认不出来谁是谁啊!再说了,电影院里到处是监控,他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实在不行,家里有甩棍,妈妈还有防狼喷雾,我把那什么的都带上,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这样还是很危险,对方有传染病!”夏侯保还是一脸的严肃。
“没事没事,”赵晓星摆摆手,“现在去哪儿都要看健康码。电影院人多,又属于密闭空间,‘三个洞’是进不来的,他只能在楼下商场瞎转悠。”
阿保闭上眼睛想了想,这个计划确实很危险,但只要做好防护,确实还是很有趣的。在思考了十秒后,她同意了赵晓星的决定。两个人对视一眼,接着都露出一脸狡黠的、看起来坏坏的笑。
“走了!我倒要看看那家伙该怎么办!”夏侯保很有气势地喊着。
三小时过后,也就是现在,赵晓星已经走出了电影院。“三个洞”正在跟踪她们,这是两个人都知道的。老人一直跟在身后,是个极大的安全隐患,所以二人决定要好好耍一耍令人讨厌的卖笛老人。
电影院是金街商场的一部分,位于四楼,楼下是各种各样的商店。整个商场从上方看去是一个数字“8”的样子,像两个环套在一起,不论从哪个位置开始走,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兵法上说过,在开始战斗之前必须占据先机,只要得到好地形,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老祖宗留下的教训通常不会没有依据,因为特殊的地形果然给她们的计划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赵晓星拉着阿保说要找到向下的扶梯,从“8”字的中心点开始,顺着偌大的商场轮廓绕了一圈又一圈。实际上,自动扶梯不在别的地方,就在“8”字的中心点。赵晓星故意背对着扶梯走,这样一直绕在同一个循环里,老人累得够呛,她却玩得不亦乐乎。终于下到了二楼,肖霞却“突然”出现(赵晓星早就给她打了电话,连碰面的地点和时间都说得一清二楚),手里还提了一个袋子,里面是一盒高达的拼装模型和几个柯南的小纪念品。阿保和赵晓星演得很地道,她们互相看看,异口同声:“忘记买电影周边了!”于是重新回到电影院,其间还不忘多绕几个弯。等到二人又回到二楼,老人已经不想继续跟踪。但是他必须继续下去,所以他一脸的恼火。阿保这时“临时”想起来,肖霞的那个高达模型她也计划要买一个,她们就继续绕弯,去找那家店,然后故意在店里待了很久。老人站得脚发麻,他很生气,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赵晓星的第一步计划——诱敌深入。
接着,赵晓星又故意说要去上厕所。看到她只身前往,“三个洞”心里不禁暗暗窃喜:终于逮着机会了!他想也没想,像无头苍蝇一般直接跟进了女厕所。超市在二楼,因为东西便宜,许多上了年纪、在家抱孙子做饭的大妈大娘就会来这里买菜。顺道一提,那些大妈都是天天在跳广场舞锻炼身体,个个强壮得很。
里面吵得可真凶,就像是炸了锅,连卫生纸、垃圾桶什么的东西都哐哐地丢了出来,就连站在一边的阿保也啧啧着对“三个洞”表示同情。赵晓星乘机跑出来,拍拍羽绒服上的灰,就把外套脱下来,翻个面后重新穿在身上。她特地找了件两面都能穿的外套,为的就是接下来的行动——她把自己的眼镜拿下来,换上她妈妈的金丝边眼镜,再把头发从单马尾梳成双马尾,最后戴上阿保的帽子。她对着旁边的玻璃看了两眼——嘿,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这时候,老人正不知所措地原地打转,他找不到自己的目标了。这时,赵晓星走上前说道:“老伯伯,你在等人吗?”
“三个洞”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说:“嗯,是的,怎么了?”
“我看到一楼那边有两个人来着,像是在等人。两个都是女生,一个是六年级的小学生,另一个像是她姐姐,戴着黑帽子。”
“当真?”
“嗯。”
“那个六年级的女生是不是黑色头发,扎马尾辫,戴着眼镜?”
“对呀对呀,我还奇怪为什么她姐姐长得像个外国人,她却是黑头发嘞。你认识她们?”
“她们是我外孙女,今天来这里玩,不小心和我走散了。”
“哦哦,那你快去吧,再见!”
“再见,乖孩子。”老人转过身走了,他脸上洋溢着一种癫狂般的狞笑,可能他已经在想事成之后要怎样犒劳一下自己了吧!
双马尾的小孩子一蹦一跳走到表姐身边,立刻就换回眼镜、外套,一边扎头发,一边还不忘记抱怨两句:“老妈这眼镜度数也太低了点,我是三百度,她居然只有一百度,搞得我都看不太清路!”
抱怨归抱怨,这次的计划大获成功,已经是铁一般的现实了。不过她们似乎还没玩够,继续跟着老人,玩起了反跟踪。“三个洞”接下来的举动早就被身为侦探迷的赵晓星算到,他果然去了一楼,但是刚刚赵晓星故意没有告诉老人准确的位置,“三个洞”只好沿着一楼的店面挨个寻找。殊不知他的“外孙女”们正靠在一根柱子上,一边看着“外公”的行为举止,一边止不住地偷笑。唉,明明是他煞费苦心前去跟踪,没想到二人这么轻松就化解了他的步步紧逼,猎人与猎物的转换往往只在一瞬间,这个瞬间就是“三个洞”相信双马尾的话的那个时候。
“阿保,我又想到了‘三个洞’的新代号!”
赵晓星这家伙可真是的,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真是淘气。不过眼下的情况还算乐观,姑且就听听好了。
“什么啊?”
“叫‘比克大磨王’。”
“懂了。”阿保总能一下子猜出稀奇古怪的代号含义。“‘比克大磨王’里的比克是指《七龙珠》里的反派初代比克大魔王,因为老人卖笛子,而‘比克’的日文又可以翻译成‘短笛’,所以卖鸟笛的坏人叫比克;而你说的应该是‘大磨王’,是磨盘那个磨,这是在笑他只会像头驴一样被我们拉着走,反而耽误了机会,是在像拉磨盘一样磨时间。”
赵晓星龇出一口白牙向着阿保笑了。
自己开心过后,当然也不能忘了集体。在赵晓星骗老人到一楼时,夏侯保就已经打了报警电话,但是因为有其他的案件要处理,警局暂时没有出警。算算时间,警察差不多也要到了。果然,外面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警笛声,在监狱里,“比克大磨王”估计要变成“比克大蟑螂”了。
两人向警察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警员们也不是不借人情,叮嘱了两句便给她们放了行。回到家后,夏侯保没有急着要走,而是留在屋里和赵晓星一起对一天里发生的事复盘了一遍。这不是没用的,赵晓星的妈妈还没回家,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安全。阿保跟赵晓星有说有笑谈论了一刻钟还多,一提到老人找人的那副模样,她们就止不住地好笑。聊完“大磨王”,两人又说起电影的内容,到后来还一起玩《星之卡比》。这个假期的紧张气氛就这么一点点被化解了,就像阳光熔化雪那样。
至于“比克大磨王”是怎么侥幸逃脱的,那都是后话,过几天再去回忆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