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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城市。
六月二十八日,暑假刚开始,热腾腾的气团肆意流窜在人们之间,暖呼呼的风吹在身上,分外舒适。
彼时,初中内满是温暖的风,教室不再时刻散发出一股肃穆到令人近乎压抑和愁闷的气息。在中考过后,每一名学生神采奕奕的笑容中都洋溢着灿烂与热烈
——或许,那是一种在紧张过后收获满满的放松与愉悦。
无论成绩好坏,对未来充斥着希望与憧憬的气息都淡淡飘在空气中,令人难以忘怀。这时的人们,是生活的信徒。
中学东侧,是一条年代十分久远的美食街巷,一走进去,就可以清楚的瞧见里面开满了各种专门做烧烤和小吃的食品铺子。伴着一阵“滋滋”的烤肉声,只见,一缕缕轻烟从肉片周围升起,最终化为初中时记忆深处的泡影。
在过去的日子里,每当初中生与隔壁实验高中的学生路过这里时,总会买上几串关东煮或臭豆腐吃。
那时的李佳眉年级尚小,对未知的一切都抱有幻想,总会好奇自己没接触过的东西是怎样的,有时,也会因为看见别人能出去吃关东煮而感到羡慕、会为了自尊心而拼命努力、会因为800米体测而发愁……但这恰好证明了李佳眉永远都活在当下。
在即将中考的那些日子里,她是一条鱼,活在冰冷刺骨的河中,她明明努力,却因思想的束缚而迟迟跃不过龙门。那时,她也会为了生活的繁琐与学习的压力而吐出名为“愁闷”的泡沫。
而如今,李佳眉终于回春了。
她以691分的成绩顺利考进了市重点一班,排名全区第四,成绩可谓异常优异。
之后的夏天异常漫长。
放假第一天,李佳眉依旧如同往常千千万万个周末一般,坐在补习班里上课。晚上回到家做完作业后,昏暗的房间里,李佳眉满脑子都是数理化和知识点。
当然,在补习班里,也会有除了习题和知识外的东西。例如:看在她勤奋好学的分子上,补习班的地理老师在出去买东西时,曾给她买过一包酸溜溜,并允许她在上地理课时吃掉这包酸溜溜。
她的桌子上永远摞着厚重的高中课本,面前总是摆着几本笔记和习题集。她就这样坐在补习班里日复一日的上着高一的补习班,直至九月初高一开学。
开学第一天,人都没认全,头顶锅盖的班主任就拿着一沓厚重的数学试题来了场考试。
说实话,考完后,李佳眉情绪有些不稳定。因为,整整一个暑假,她学的全是高中课程,脑子都快开裂了,哪里还有半分的闲情雅致去复习初中中考题?
直至第三天,成绩出来后,李佳眉才稍稍松了口气,她考了117分,稳稳卡在班级第四。
“同学,你叫什么啊?”
她笑了起来:“李佳眉,Andyou?”
“靳槐。”
“啊……”李佳眉愣住片刻,“靳贺州的姐姐啊?”
靳槐略惊讶,“你认识他?”
说到靳贺州时,李佳眉微微一笑,“不算吧,旧识。”
靳槐也笑:“挺巧啊。”
放学后,由于李佳眉和靳槐都不愿意去吃学校里的饭,所以,刚认识不到六小时的二人就约着一块去了校外的一家餐厅里吃酸辣粉。
在这里,李佳眉碰上了初中的同学,乔楚辛。
“乔楚辛?”
“李佳眉?”
二人望着彼此,都有些惊讶。
“你……你们,先坐下吧,我请你们吃这顿。”女生磕磕巴巴的道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被手中热汤蒸得微微泛红,那对水汪汪的鹿眸略微飘忽,看起来十分的不知所措。
李佳眉摇头,帮她端起热汤放到桌子上,笑着:“刚刚毕业那会儿,还以为除非高中毕业,否则再也吃不到阿姨的酸辣粉了呢,当时还有些遗憾,现如今再看来,你们是直接把店铺搬到高中附近了?”
“嗯……”乔楚辛轻轻点了一下头,温和道:“有空常来呀。”
“嗯嗯。”她笑。
“这是我新朋友,靳槐。”李佳眉将目光淡淡投向了坐在桌子上看书的靳槐,随后收回视线,又继续问她:“交到新朋友了吗?”
“嗯。”乔楚辛点头,“很文静的一个女生。”
“那就好,有麻烦的话随时去一班找我帮忙呀,姐们儿我呀,从来不怕麻烦,你知道的对不。”
“嗯。”
“吃饭去啦。”李佳眉拍了拍她的肩。
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酸辣粉,李佳眉试着吃了一口后,觉得还不够酸,于是又往里倒了三小勺醋。
“你嗜好吃酸啊?”
“嗯?”李佳眉大口吃着酸辣酸辣的米粉,满嘴含糊,还觉着自己说得有理有据:“毕竟嘛,酸辣粉主打一个‘酸’字儿,不让它酸,我就觉着不好吃,这不对吗?”
“对……”靳槐嘴角抽了抽,嗅着从李佳眉碗里飘溢而出的醋味,莫名觉得牙有些酸。
夕阳西下,一层层金光散落在海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校内有一处湖泊,李佳眉透过宿舍窗户,趴在窗边静静看着湖面上闪闪发光。
“看什么呢?”短发舍友端着水杯走到她旁边,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后,她微微一笑,“这个湖可是有一个凄凉的传说呢。”
李佳眉好奇:“什么传说呀?”
“这处湖泊呢,又名哭湖,一到清明节的晚上就会发出一阵阵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们都说,这事追根溯源,是一名学姐被男友始乱终弃,最后名声尽毁,跳湖惨死的凄凉事故。”
明明是三伏天,李佳眉却浑身冰冷。
“后来呢?”
“据说,那个学姐的遗体被捞到时已经形成了巨人观,家长大抵是碍于面子,一直都没认领,最后还是校方合力出钱妥善安葬了她。”
“希望她下辈子可以好好的,做个幸福的人。”她有些疲惫。这样说着时,李佳眉“刷啦”一下”拉上了窗帘,走到书桌前,开始写起了作业,布满伤痕的粗糙手指却止不住发颤。
跳河的那个女孩,她认识,而且还很熟。
她是她来到重点的溯原,她为了她而来到这个中学。
徐安南,她的表姐。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表姐很耐心,很强大。她对世间万物都抱有真情,在懵懂无知的年少时,曾给予李佳眉信念与力量,在那个满村人都要她赶紧嫁人、卖身换嫁妆的小村子里,只有表姐鼓励她:一定要走出大山,一定要去灿烂的星河间追求自己的理想。
表姐帮她走出了那个吃人的封建乡村,自己却永远留在了人们恶臭的口舌当中。
她止不住的发愣,望着那处被窗帘掩住的湖泊,李佳眉忽然感觉,她的浑身好似被泡在了一桶极其冰冷的湖水中,她的窒息、四肢无力、绝望,都令那些隔岸观火的人们感到亢奋。一瞬间,麻木与冰冷充斥在李佳眉的体内。
深夜,李佳眉偷偷套上大了好几码的棕色卫衣,然后,借着洗脸的由子出去,硬生生从窗户的缝隙中挤了出去。
夜里的晚风依旧温柔,徐徐吹来时,总令人恍惚。
“啊!”
李佳眉怎么也没想到,她第一次翻墙,就险些摔了个大根头,若不是整个人被靳槐眼疾手快的接住,很难不发生什么意外。
“老天……”靳槐惊魂未定,她穿着蓝色衬衫,真皮包包里东西散了一地。
就这样,冷汗淋漓的二人走在夜市街上。
靳槐在低头查找着包中的东西时和她惬意的聊着天。
“妹儿,你以后,别翻墙了,出事儿的话我真付不起这个责任。”
这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李佳眉却回答的十分认真:“没事,出事的话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这番认认真真的回答语,弄得靳槐鼻尖泛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扑哧——”
“用得着这么认真吗你?我又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靳槐捂住脸,故作惊讶:“哎,对呀,我怎么忘了,你是个大学霸!”
“大学霸今儿个怎么突然让我这个陌生人带你出去玩啊?”
李佳眉:“不开心。”
“喝杯牛奶,睡一觉,明天继续奋斗呀。”
“但是……”
“没有但是,你听着,永远都不要回味苦难,那将会让你之后吃的每一块糖都味道发涩。”
李佳眉那对月亮一般清澈的眼睛亮亮的,只见,她真挚的点头:“嗯。”
就这样,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圈,买了点零食后,便急匆匆的赶了回去,靳槐有聚会,所以在将她送进学校里后就走了。
就这样,李佳眉漫无目的的走着,在路过那片湖泊时,莫名其妙的就拐了过去。
走到湖边时,她淡淡看着湖面泛起一阵阵波澜。
“我现在可出息啦……”说着,李佳眉一屁股坐到湖边的草垛上,完全没注意到有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反而自顾自的道着:“……可出息啦,重点班的第四名呢。”
她抬头看向天空,感受着暖风的吹拂。
“但爸妈还是不让念书,他们说,女孩嫁个好丈夫就算出人头地,他们想让我回去嫁人,并以此来给我大哥换取彩礼。”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书还能不能读下去,但只是本能的想离他们这些垃圾桶远一些,越远越好。”
她在默默念叨着,她乞求神明可以给予她姐姐听力,让姐姐在死寂中能听到自己的话。
“爷爷去世了,你也走了,我这也算……无依无靠了吧。”
“还有,你送给我的鲤鱼全都死了。”
“它们好痛苦,早点儿死了,兴许也不是什么令人惋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