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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闹市酒馆。
许衫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女子一袭青衣坐在角落,斗笠放在长板凳另一头,向小二要了几盘好菜,出手阔绰。那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九,倒是比传闻中显得年轻许多,容貌清秀,稚气未脱。
未等许衫上前开口搭话,一柄重剑拍在姑娘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满堂皆惊,原本喧闹酒馆就此安静下来。重剑的主人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不少食客抬头看见这等模样连忙又偏过头去生怕惹是非。
“你可是那位刀姑娘?”
那汉子粗声粗气对着姑娘问道。
小姑娘显然吓了一跳,手反撑在背后,却仍梗着脖子反问:“是..是又如何?”
汉子抽出重剑将木桌劈了个两半,吓得周边食客连忙四散奔逃。
“若是,我便来替我幼弟索命!”
说罢便挥剑而来,那姑娘哪儿见过这阵仗,立刻跌坐在地上,只晓得呆呆看着剑锋逼近。
当。
一柄通体如墨一般乌黑的长刀架住那挥来的重剑,只发出一声闷响借力一扭便拨开了。
“你明知她并非你仇人,为何还要与这小姑娘过不去。”
清冷女声传来,姑娘与汉子皆为一愣。这女子身着墨色长袍,青丝如瀑只以一支血红簪子束起。一手执长刀指地,另一手虚扶刀鞘。一双杏眼淡漠扫了汉子一眼。
“我不与她寻仇,莫非与你么?”
汉子索性拔了重剑扛在肩上,睨着女子面露挑衅之色。
一旁观战的许衫此刻已然知晓,小姑娘并不是传言中的刀姑娘,大概仅仅是贪玩跑出来的小姐,恰好遇上江湖恩怨。正想着,只见刀光一闪,眼前男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许衫心里一惊,女子不紧不慢收刀入鞘。
好快!
人是死了,女子面色未见波澜,只是俯身在小姑娘耳边说些什么,那姑娘连忙爬起来匆匆离开。女子环视一周,目光最终定在许衫身上。
“你找我所为何事?”
“啊..啊?”
许衫未曾想她会注意到自己,吓得一愣。
“寻常人见这场面便四散奔逃,连店小二也不曾多看一眼。你莫非是那莽夫同党?”
许衫连连摆手,这才开口解释。
“女侠误会了,小生见那姑娘与故人面容相似,这才驻足,想来是认错了人。”
“我可不记得与你相识。”
“你..你就是..刀姑娘?”
“那是个什么鬼名字,”女子嗤笑一声,“燕驰。”
“可你并非一袭青衣啊!”
“江湖传言也能尽信?若人人青衣执刀,人人能做这刀姑娘。”燕驰斜睨了许衫一眼,从怀中摸出些零散银两放在长凳上,“走吧。”
许衫低着头迷迷糊糊跟上燕驰。出了酒馆院门,四周围观的市井之徒如同行注目礼一般,视线黏在燕驰身上,顺带还多关照了跟在后面的许衫一眼。许衫额上霎时多了几滴豆大的汗珠。
燕驰回头瞥见许衫不自在的神色,默不作声加快了脚步。说来也奇怪,随着燕驰七拐八绕,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便甩的不见了踪影。晃过神过了道小门已是进了一家私宅。
宅内零零几棵未长成的小树,树边一张石桌几块圆凳,屋子里空荡,从院内看不见什么。
燕驰懒得管杵那儿只顾得上喘气的许衫,取下佩刀往桌上一甩,自顾自坐在石凳上翘起了腿,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瓜子儿慢条斯理剥着。
“说吧,找我作甚?”
“久闻刀姑娘大名,小生此番叨扰乃是为了查找我师父的下落。三年前原是被师父托付在另一师叔那儿修行养伤,如今已无大碍,按理本该回归师门,只是师父不见踪影。无奈之下这才向姑娘求助。”
燕驰头也没抬,说道:“谁告诉你我就知道你师父的下落?你别找错了人。”
“师叔亲口所说,姑娘与我师父是旧相识了,如若姑娘不信,将此牌亮与姑娘看便好。”
许衫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燕驰,那玉佩平平无奇,只是中间雕着一颗栩栩如生的龙头。燕驰一见那玉佩神色一变,将玉佩扔回许衫怀里。
“你师父死了。”
许衫惊得瞪大了眼,原本细嫩清俊的脸上竟陡然失了血色,死死将怀里的玉佩攥在手心,愣了半晌才颤颤开口。
“师父..师父怎么会!可是有贼人暗算?”
燕驰摇摇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自己选的,人已经入葬风铃谷了。”
许衫听闻静立在原地垂头看地也不声响,燕驰叫了几声没应,见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这消息带来的震惊,便收了剥好的瓜子仁儿到里屋去了。出来时端了壶茶两个茶杯,在小石桌上支开斟好了茶水,看许衫仍然没动静这才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说话。
“我原想你不会找来。”
许衫挪到燕驰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丝毫没有想动桌面茶水的意思,倒是燕驰自顾自抿了一口,接着往下说了。
“燕骁有徒弟,我是知道的。前些年他讲他惹了些事端,想法子散了几个徒弟出去,免得牵连你。你应是最小的许衫,在你之上还有两个师兄,沈谦和沈陌。他们并未找过我。你师娘走后他本就无心世事,燕骁将那些事交代清楚后便自己个儿离去了。”
燕驰突然卸了挽在头上的发髻,不顾一头青丝如瀑垂下,只是将那插在头上的钗子放在了桌上。许衫拿来一看,通体血红的玉钗带着一股温润的凉意,只是那活灵活现的虎头让人不禁一震。
“这枚虎头钗是燕骁留下的,也是召来祸患的东西。他只告诉我这是一种信物,而此类信物共有四个,分别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图样,只怕你手里那块玉佩也是了,也不晓得你两个师兄可有其他信物,若有也省得我再去找。”
许衫摇摇头,“师叔说只给了我一人。”
“倒是果然没那么容易。燕骁——你师父的事不必太在意,他那种人就是如此。”
燕驰摆摆手,看许衫神色缓了些,却仍旧体念他伤怀之情,无心再说其他。
“你先住下,过几日我带你去风铃谷拜拜他。玉佩你自己收好,待我将其他信物集齐再向你讨借。”
“燕姑娘,”许衫转头看向已经起身的燕驰,眼中疑虑毫不掩饰。她一头长发乌黑亮丽,剑眉星目却生得一副俊俏模样,少了女子娇柔更有几分英气。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
“燕姑娘的刀,是我师父的吧。”
那柄长刀还在桌面上静静躺着,刀鞘素净并无雕饰,只是有些斑驳的划痕,一看就是有些年代的物品。
“是。燕家的刀,向来是好的。”
燕驰拿起刀在手里摩挲,眼底多了几分怀念,许衫自然是注意到了。
“姑娘是燕家人吗?”
“恰好姓燕而已。”
燕驰垂目不再看许衫,收拾好钗与刀径直进了屋。
许衫呆坐在院里,一杯冷透的茶端起又放下。他知道燕驰有些事并未吐露实情,只是师父的离开的确是事实,而师父的旧友私事于情于理都不是自己应该干涉的。沉思片刻,末了只是叹一口长气,起身冲着风铃谷的方向,重重的磕下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