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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出租车师傅说:“人生再大的痛苦都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这真是来自凡间的一句至理名言。
一把火把卫国烧明白了。
那天,他可能是和着泪水困着的,整个人忘却了时间的存在,那种心痛,也得说是刻骨铭心。
醒来的时候看见太阳,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依稀记得自己狼嚎以及人群围观的样子,实在是太丢面子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硬硬的,已经是条汉子了,昨天却做了一回娘们儿,他苦笑了一下。
怎么还哭哭啼啼的,真是可笑,不是一般的可笑,那地方还有一个自己暗恋的姑娘,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仔细想想,那哭却不是出自本心。
那大概是替妈妈哭的,他想,受她的影响,她一辈子含辛茹苦,勒着裤带过日子,看见那么惨重的损失,一定会疼昏过去。
那大概也受老爹的影响,他竟宁肯挨着病痛,也不肯花钱治病,假如他知道现在的这种情况,死个三回也有了。
这就是家庭的影响力吗?
自己应该比他们强点儿,承受能力还是可以的,于是遇上的就偏偏是我!
该来的一定会来,好事不灵,坏事从不迟到,真应了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最近的这些事儿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件一件全是迫击炮,简直是照死里轰,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书店怎么会着火呢?怪异极了,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
这种行当,竟是如此弱不禁风,干得越大,岂不是烧得越惨?
多亏妈妈拦得紧,不然,皮三儿的钱花出去,也早变成灰烬了。
这店开不得,万一得罪了哪个,黑夜里放一把火进来,这玩儿完可是又快又彻底,救过来也是个死的。
死局,他觉得自己进入了死局。
不能等死呀,他看了看天,太阳金灿灿的,虽然越来越冷,却是在向着春天行进。
我不是没死吗,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受得了今天,明天就不成问题。
对,做代理,做总代理,只需坐在那里谈判,签好合同往皮包里一放,就等着钱来钱往,那多来赛?
他虽然没有做过代理,自己想,代理应该就是这样做的。
那些做大老板的,哪有一个是亲自做事的?他只需按一下电钮就行了,甚至电钮都有人替他按,唉,这就是级别!
书市上的人都说了,凭自己的标牌儿,是个做大事的人,为什么整天盯着鸡屁股,等那一只蛋呢?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偷偷地笑了笑。
卖贴画的小老板毕竟是小老板,他的钱赚得哗哗响,终还是和他的人一样,去得无影无踪。
也许只有我还想着他,他却害了我,呵呵,这真是他娘的一种缘分!
计大师这家伙真是个天才,他老早就悟到了做大老板的道道儿,自己还在心里笑话他,闹了半天,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总代理不就是围、堵、截吗?追呢?追也一定在里面,不过自己有点儿蠢,还不知道“追”的奥妙在哪里?
怎样才能做上总代理呢?那大概......首先需要很大一笔钱!
不是人人都能做总代理的,那需要实力,皮三儿,应该就可以了,可是他又没那个脑子,他应该想都没想过这事儿。
要不要找他去聊聊呢,我出脑子,他出钱,赚了金山赚银山,赚的钱我分他一半,他应该会同意吧?
他又想入非非,而且跃跃欲试了,虽然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可笑。
主要是,皮三儿这小子不一定听自己的呀,他并不是那么看得起自己,卫国还是有这个直觉的。
他看似大方的从羊圈里扔出了一只羊来,其实是为了保护那一群羊。
这个家伙,早就把我当成狼了,从那晚借钱就是了,肯定是这样的!
但他也不是纯粹的羊啊,他应该也是一只狼,不,他是一个牧羊人,他主宰着羊的命运,对付狼却也绰绰有余。
可见还是他高明些!
让他和自己合作,还是有点儿难度的,我这种饿狼的样子,早被他看透了,这个家伙,他妈的不好对付!
那夜为什么畏畏缩缩的去找他借那两个钱儿呢?心眼儿短得真是没法说。
如果那夜没去,现在去找他谈大事儿,不是把他吊起来了吗?他自己就会看到我这里也有一只肥羊!
刚刚借了他的钱,再去找他谈大生意,这他妈一听就是个骗局。
而且现在自己又这么狼狈,就是许他一座金山,他也不会翻一翻眼皮呀!
上一步实在是走错了,卫国后悔不已,真的如批书商说的,调子起低了。
得雨应该也行,虽然比皮三儿实力小点儿,使出浑身力气,做个总代理也八九不离十,要不找他去看看?
这回要计划得周密一点儿,一旦失败,可就没有机会了,和皮三儿就丧失了机会,大材小用了,太可惜了!
卫国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羞于颜面,也不大怎么出门,在家里待着,那妈妈的眼色,渐渐和老爹活着的时候一样逼人,卫国心中焦急,犹如困兽,如坐针毡。
要不要去找计大师聊聊呢,让他指点指点?有病乱投医,卫国想到了计大师。
出得门来,感觉自己的状态去找计大师有点可笑,爹爹与他常年相伴,却没什么交情,自己这一连串的不顺利,恐怕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当初怎么看人家,恐怕人家也会怎么看我,只怕会被他耻笑。
他向着计大师的方向,却远远地躲开了他,上了另一条岔道,越走越远,到了野外。
大地空旷,小草都干枯了,麦苗儿冻成了松针的颜色,踩上去脆脆的,沙沙作响。
这样地踩,它们明年还照样抽穗结籽,这也不可思议,大自然真是神奇!
在家里呆得那么郁闷,出来就心胸开阔起来,卫国想,自己要投入到大地的怀抱,来年一定要像麦穗一样籽粒饱满。
这冥想的功力像不像他爹?
正在神思飞扬之时,远远看见七八个人迎面而来,慌慌乱乱的,抬着个什么物件,步履匆匆,看起来很吃力,还有女人跟在后面哭哭啼啼。
他远远地闪开了道,只听那边吵吵嚷嚷:
“抬到他家去!”
“不行,得先进自己家!”
“吊完丧再抬去他家!”
“不,从他家门口经过,在他家门口放放再抬走!”
“这样不大好吧,都庄里庄乡的!”
“没事儿,听我的!”
啊,抬的死人!
卫国往路边趔趄趔趄,飞身上了一处高坡,远远观望,想看又不敢看。
那几个人喘着粗气,脚步咔嚓,言辞激愤,女人不时放声掩面仰天而泣,卫国看了也不禁泪眼兮兮。
人群从眼前经过,卫国看见地上一滴一滴液迹,渐渐冻成了一个一个白斑,他推断这可能是一个刚从井里捞上来的人。
唉,这年月,总有人想不开,总有人活不下去,总有人受欺负……
这一个应该是受了欺负寻短的,大冷的天,可怜死了!卫国不觉涌出两滴眼泪。
那个欺负他的人要难过了,人家要抬尸首去他家了......
卫国惋惜着这个死去的,咒骂着那个欺人的,慨叹人生无常,人生苦短,一定要珍惜,一定要善待,他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