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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鸣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男孩看出了他的为难,笑了笑,“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你人真好,都不会说难听的话,我以前听过的那些话,都很过分。”
他说着,抱紧了胸前的那本书。
陈一鸣急中生智,突然想起可以转移话题:“你手里拿的这本书叫什么呀!我好好奇!”
“这个嘛?”男孩果然没有再想着什么伤心事,他把书的封面给陈一鸣看。
“寂静的春天……”陈一鸣念出那几个大字,每个字他都会,连在一起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师说过,春天是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时刻,怎么会是寂静的呢?
“爸爸让我读的书,我觉得里面有段话很有意思,我念给你听……”
孩子们的窃窃私语,被淹没在夏日的蝉鸣之中。
陈一鸣回到家,本想先偷偷溜去洗澡,没想到父母竟然都在。
“一鸣?”母亲皱眉,“你上哪去浪了?搞得一身脏兮兮,快去洗洗。”
陈一鸣不敢怠慢,立马冲进房间里找好了换洗的衣服和浴巾,出来时听到父母再说什么。
“只能带一个孩子吗?真的没有多一个名额?一鸣还那么小——”陈母的声音有些焦急。
“说是会有寄宿制学校,男女分开的,”陈一鸣远远地看着陈父皱着眉,这是他印象中,陈父第一次对陈母流露出不满的情绪,“你别瞎操心了,先去火星,多好的工作机会。”
“可是……”
陈母还想说什么,陈父眉一挑,厉色打断她:
“你去了火星,等那边发展起来,你能赚多少钱知道吗?再说了,你自己就是盗火工程师,我是地质学家,这样抽莫霍面下的物质,会发生什么,先前不是讨论过的?”
“我知道了。”陈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但我要带上一玲。”
“一玲?”陈父说,“她考了省状元,他们不会放走她的。”
陈母看见在一旁偷听的陈一鸣,声音大了些:“还不去冲凉?味道这么臭!”
陈一鸣一溜烟跑进了浴室,可他无心洗澡,大人们讨论的事情,比洗澡有意思多了,身上好像都不臭了。
水声哗啦啦的,外面的人说话像隔了一层雾那样,陈一鸣急急忙忙洗完,裹了条浴巾就往外跑。
陈母看到他,又皱眉骂他:“你怎么回事啊?说了多少次了,今天格外欠揍是不是?”
陈一鸣:“妈我错了。”
他赶紧冲进卧室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爸爸、妈妈、姐姐,三个人都看着他。
他莫名的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
“一玲、一鸣,我们要通知你们一件事。”陈母笑吟吟地说,“我们要去火星上啦。”
“我不去。”陈一玲挑了挑眉,“我已经被Q大录取了,我想读生物。”
“你……?”陈母愣了愣,随即耸了耸肩,笑着看向陈一鸣:“那一鸣要和姐姐分开了,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上火星玩,好不好?”
“火星?”陈一鸣这个印象中对自己遥不可及的词,突然有一天摆在自己的面前,成为了现实。
他就要离开这里,去往更高的天地了。
陈一鸣有些担忧地看向姐姐,她仍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样子,见到陈一鸣看着自己,她的嘴角诧异地扬起一个弧度。
“没事的。”她眨眨眼,仿佛在说。
那时的陈一玲,什么都有研究,唯独对父母研究的学科半点兴趣都无。
如果她稍有涉猎,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陈一鸣不知道现在的姐姐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当年的姐姐,就算想要前往火星,也会被重重的政治审核挡在门外:人类移居火星的计划,“荧惑计划”,是第一个全人类共同组织起来的计划,它有着最高的保密级别,任何蔑视规则和法律的行为,都会招致灾祸,也是在这个计划中,牵头的组织——日后他们被称为“HCG”,HumanCoalitionGovernment,翻译过来,就是人类联合政府,按照人口比例,推举组织中的人选。
只不过,后来的几轮洗牌,现如今的HCG,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陈一鸣想要帮助姐姐,却只是小心翼翼地端详着父母的神色。虽然他爱姐姐,但是也怕父母因此不要他了。他不想这样。陈父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迟疑,笑着说。
“没事的,一鸣,姐姐已经成年了,她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
他转头,看向陈一玲,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放得更缓,“一玲,我知道,你能行的。我们两人最多带一个孩子,一鸣又还小,舍不得让他离开我们。”
“我知道了。”陈一玲打断他,“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就先读书去了。”
“一玲,这套房子,还有家里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你了。”陈父笑了笑,神色有些勉强之意,“你得帮我们看好这里啊。”
陈一玲没理会他,走向自己的书房。伴随着门的关闭,似乎盘旋在陈父陈母上的一块巨大阴霾也散去了,陈母的语调都带了些轻快。
“一鸣,赶紧收拾收拾,带点必需的东西,火星上的日用品可能会很贵。”
陈一鸣只能迫于母亲的威严,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其实没有特别视若珍宝的东西,如果要带走什么,他可能想带走姐姐那一整面墙的书,但那是姐姐的。
他的房间角落里有一个小行李箱,他之前和姐姐出去旅行的时候,就带着这个箱子。兄妹二人逛遍了大西南,除了海拔太高的地方,基本都一起去过了。
他挑了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放进箱子,想了想,把房间里那只漂亮的枯叶蝶标本从墙上摘了下来,那是上次去西双版纳的时候,姐姐送给他的礼物。他拿着相框走进姐姐的房间,看见姐姐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陈一鸣说:“姐姐,你给我的小蝴蝶我还是放在你这里吧。”
“我不需要。”陈一玲的声音闷闷的,“快点拿走。”
“我放这里了。”陈一鸣还是把相框放在了柜子上,默默地走出门,把门关上。
仿佛随着这沉闷的关门声,他的童年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