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岳这不会是想传我辟邪剑法吧？”
　　虽然对于提升实力的需求非常紧迫，但对是否需要献祭掉小兄弟这件事，周行远不免还是有些犹豫。
　　况且之前一个月，这老岳都对他爱搭不理的。
　　谈到授业，就掏出一本劳什子《弟子规》让自己先读着，说什么让他“有余力，先学文”，整个像是一出旧社会双花红棍导人向善的样板戏。
　　至于武学修行，那是一点也不提。
　　就这教学方式，周行远很难不理解令狐冲为什么一有机会，就和三教九流混在一起。
　　但还不等周行远继续追问，之前招呼周行远，导致他被外院一行人奚落的李虎就靠了过来，忙不迭的道起了歉。
　　有旁人在，周行远只得止住了话头。
　　他与系统导师并不能心电感应。
　　事实上，岳不群也全然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瞥了眼两人，中指、食指微屈，轻弹了三下腰中剑鞘，整个人便如雾气般散去了身形。
　　这也是这外挂的另一处弊端：周行远无法把控所召唤来的导师的具体行为，在周行远附近一定范围内，他们可以如同幽魂一般自由行动。
　　至于行动距离限制，就过往一个月的经验而言，至少覆盖阴符宗所在的主峰是绰绰有余的，而周行远只能大致感应到其方位所在。
　　......
　　晚课修行结束，回居所的路上，李虎仍不住的向周行远道歉，搞得周行远反过来还要宽慰他。
　　“好了，阿虎，外院又不止我一人未入武道之门，他们的恶意由何而起你又不是不知。要说罪有应得，那是有些过了。但用咎由自取来形容，总是没问题的。”
　　李虎没曾想周行远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语塞。
　　是的，就像李虎也未入武道之门，但以周寒为首的一班外院弟子并不会刻意来嘲讽一番。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来看这些凡夫一眼。
　　至于周行远，拿了两次大比最后一名并不是这些人刻意嘲讽的原因——这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值一哂。
　　怪只怪前身行事过于高调：
　　一是入门以来一直标榜自己书香门第的传承，即便破落了，也还是要高过外门多数的穷苦出身，待人接物上不免带了几分傲慢；
　　二是被外门掌院钦点为根骨超绝，天生的习武种子。自此之后，前身的在行事上又高调了几分。
　　——这本是妥妥的天命主角剧本，可惜还没得意几天，就被穿越者鸠占鹊巢了。
　　浑浑噩噩的这三年，不仅让外门掌院大呼打眼，“周行远”这三个字更成了阴符宗人所皆知的笑话。
　　尤其是在一众资质一般的外院弟子之中，这样天资超凡的废柴，是踩上一脚发泄心中不甘再好不过的目标。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说着周行远拍了拍李虎的背。
　　李虎以为是在说即将到来的大比，自嘲的应道：“是啊，不入品那离下山也不过一个月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感受着从后背传来的一股温热，李虎惊讶道：“行远…你这，你这是……”
　　“是，我已入守拙之境。”
　　周行远点了点头。
　　外门掌院自然没有看走眼，他只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穿越这样的事情。
　　本就顶级的根骨，这一月修行下来，突破九品自然是水到渠成。
　　这也是他只觉得一月后突破八品若愚境界是难，而非不可能的底气由来。
　　若是有名师指点，把握自然能大上几分。
　　“那一月后的大比，行远你岂不是可以留下了？”
　　周行远叹了口气：“还是前两年太过荒废，要想留下，最后这一月必须搏上一搏。这机会，只有多加练习，才有那么一丝可能挣到。阿虎，这一月晚上我得将教授的剑法再温上一温，怕是不回了，你且在舍监处帮我瞒一瞒。”
　　由于同时招收男女弟子，依着阴符宗的规矩，子时以后是不得随意走动的。
　　不过对于外院，由于其下弟子修为都较浅，监管的并不严格。
　　李虎点了点头：“不比我这种连门都未入的，行远你既然有机会，自然要拼一拼。放心好了，这里有我。”
　　说着又问道：“那接下来的日子，行远你是不是就得过成你说的什么，什么‘油鬼穷年’啦？”
　　闻言，周行远不免笑了出来：“什么‘油鬼穷年’，那是‘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
　　……
　　夜凉如水，已是三更月色。
　　一道黑影在树影间穿梭不停，直至崖边停了下来。
　　“岳老师好雅兴，若不是您，我还真不知阴符宗有这么一处景色。”
　　岳不群显出身形，显然对周行远的到来有些意外。
　　“周少侠也读佛经？”
　　这回他没有纠正周行远“老师”的称呼，反倒问了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这原是《坛经》中一则故事：
　　当年五祖弘忍闻惠能作“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偈，深感其根性，特意私下去探访惠能。
　　其时见惠能正在舂米，便问道：“米舂好了么？”
　　惠能答道：“米早就舂好了，但还缺一道筛米去壳的工序。”
　　弘忍立时明白惠能根器已足，只欠点化，于是用禅杖敲三下石碓。
　　惠能会意，三更入室，得授真传，终成六祖。
　　岳不群之前于山门处轻弹三下剑鞘，正有异曲同工之意。
　　周行远自然没读过什么坛经，但孙猴子和须菩提的故事谁人不知？
　　只能说岳不群一番心思错付了。
　　但面对岳不群的问题，虽不完全明白因由，联系西游记的背景，周行远多少还是猜到了几分。
　　“岳老师既有意约我三更相见，想来心中已有决断，这与读不读佛经又有什么干系呢？”
　　岳不群一愣，旋即笑道：“所言甚是，倒是我着相了。那想来我也不必多问上一句，‘你可知为何我转了心思，要指点你武学’了吧？”
　　其实周行远是很想知道的，无奈前面装了一把，这下被岳不群抢过话头，不好再开腔，只能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