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褚岷在2030年5月18日返回美国前，赵先禾的团队已经成功复刻了大洋彼岸的“脑复制”实验，用的动物是黑猩猩和海豚。
　　年初的时候，唐陶将一些技术文档给了赵先禾，让他开始为实验做前期准备。赵先禾知道庄渔生在Linueron公司安插了内线。2025年，他认识的那位女文秘曾经试图接触过李岑冰身边一位叫何刚的研究员，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女文秘也很快从Linueron公司离职了。赵先禾隐约猜到可能是这个人，他没有想到的是，何刚是郁川颜弟弟在出国前换的名字。一直以来，赵先禾都很清楚老板庄渔生有太多的秘密，但郁褚岷的出现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后怕。他不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在深圳开公司除了赚点小钱，更多是兴趣使然。认识庄渔生后，赵先禾突然觉得自己能做一些改变世界的事情，这种感觉彻底将他点燃，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离了婚，大部分财产留给前妻，可以说是义无反顾。他也获得了庄渔生足够的器重，光是激励部分的股权价值就早已超过财务自由的范畴，但他渴求的是更充分的信任。
　　郁褚岷一开始并不喜欢赵先禾。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是要在未来接管整个渔火科技研发业务线的，而赵先禾对他构成一定的威胁。他看不上赵先禾的那个国内团队，认为自己占据技术高点，实验室的研究人员都应该听他指挥，为他服务。进入地下研究中心后，他立即投入实验准备，跟赵先禾也只做工作上的交流。没多久，他就见识了这个团队的专业素养，在很多方面甚至超过了他在美国的团队。经过前期的摩擦和适应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非常享受与他们一起工作的状态，而且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赵先禾的领导。
　　在离开广隆的前两天，郁褚岷第一次到了赵先禾位于地下的茶室。
　　“这一个多月，您辛苦了，何博士。”赵先禾一边沏茶一边说。
　　“我知道庄渔生为什么能这么成功了。”郁褚岷神秘地微笑道。
　　“说说看。”
　　“他能把一个夜总会的服务生，一个网吧大神和一个华强北的小老板变成现在的唐陶，何刚，还有你赵先禾。不是恭维，赵总，虽然只接触了这么短的时间，你的能力我是很佩服的。”
　　“博士不要取笑，都是为老板服务。没有你，我们还在黑暗中摸索。”赵先禾从茶台下摸出一包烟，拆开递了过去。
　　“戒了，曾经在网吧把一辈子的烟都抽完了。”
　　“何博士，你是真正的大神，玩着游戏成了顶尖的科学家。”赵先禾把烟放了回去。
　　“我很努力，发疯一般，但算不上顶尖。资质差了点。”
　　“谦虚了。闲聊哈，是什么原因引发了你如此大的转变？”
　　“我第一次见庄渔生是在去机场的路上，他安排我到英国读书。我那时是一个不分昼夜玩游戏的混混，搞不清楚这个人是谁，只知道挺有钱的。在车上，他对我说：‘我看过你在网上竞技的视频，很聪明，有没有兴趣参与我玩的一个游戏。只有一次机会，时长超过20年。’我问他：‘这个游戏有意思吗？’他说：‘要吃很多苦，但比你所有玩过的游戏加起来还更有趣。’”
　　“哈哈，这个游戏还在进行中。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小角色。”赵先禾道。
　　“现在正进入最精彩的章节，重在参与。”
　　“乐趣在于前方的未知。”
　　“对，而且是从没有人打开过的地图。”郁褚岷点头应和。
　　“李岑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很好奇。”赵先禾问。
　　“科学家，最棒的那种。”
　　“我问的不是这个。”
　　“美，真正的东方美。快60了，依然是我心中的第一。浑然天成的艺术，就像一个完美的数学证明。说实话，老板配不上她。”
　　“我见过她儿子，挺普通的。”
　　“庄舟。唐陶经常跟我提起他，还有那头神奇的虎鲸。你好像是因为他才认识老板的。”
　　“对。一个虎鲸训练师，各方面看上去都很平凡，就好像把他父母的绝对天赋都融到了水池里。但他是到目前为止，我最感兴趣的一个人。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孕育了他。”赵先禾倒掉了壶中已经冲淡的普洱，换上大红袍。
　　“李教授给自己设了一道冰幕，任何人都无法揭开。她很简单，很温和，但别人永远看不到幕后她的样子。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场，引力和斥力同等强烈。那个训练师，李教授的儿子，有什么特别吗？让你如此感兴趣。”
　　“他的眼睛。那年他来找我做虎鲸鼠标，我看到了一双最清澈的眼睛。”郁褚岷露出疑惑和不屑的表情，赵先禾继续道：“开玩笑的。他的眼睛也很普通，还没我有神，但他是这个地球上第一个发现非人类高等智慧的人。而且，我现在怀疑他还在接触另一种智慧。”
　　“唐陶跟我提到过一个神秘的黑客。”郁褚岷道。
　　赵先禾端起的茶盅在空中悬停了几秒。
　　“我也在找那个黑客。”郁褚岷继续道，“不用怀疑，那就是人。”
　　“我们的防火墙对这个黑客完全是透明的，更难解释的是，他好像可以完美地变幻呈现给我们的信息。去年11月在星沙发生过一起虎鲸死亡事件，我很确信这是人为的，而且大概率就是庄舟干的。然而，从监控视频中却看不出任何破绽。”
　　“也许那就是一次正常死亡，或者某个兽医说了谎，或者其他原因。就跟变魔术一样，看不破并不代表魔法的存在。再说，足够厉害的黑客或许就有以假乱真的能力。”郁褚岷淡然道。
　　“呵呵，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安全第一，现在整个地下研究中心是物理断网的，并做了电磁防护。”
　　“我觉得你更要担心的是内部出现问题。”
　　“这个我有办法控制。”
　　“赵总，那头叫椰子的虎鲸真的具有跟人类同等级别的智力水平吗？”
　　“大家都知道虎鲸很聪明，但真正相信虎鲸能像人一样思考的非常少，我是其中之一。我不清楚他的智商是多少，他的智力水平是低于或高于人类，我只知道他能和庄舟顺畅交流，能学习人类的语言和知识，而且会隐藏自己。他是一个演员。”赵先禾说。
　　“有一点可以几乎明确的是，要想完美地实现人脑复制，需要用同样有高等智慧的生物作为中间载体。”
　　“你怎么能确定虎鲸是属于β脑类型呢？”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人呢？”赵先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