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三五学雷锋日而言，一个居委会能举办成这等规模，已属大型活动，如今熙熙攘攘的两百多号人，而且还有居民不断赶来，可见这场活动极受欢迎。
　　不过，莫余觉得一般，并无太大的震撼感。
　　对他而言，这个活动规模，跟街道层次组织的比起来，还是差了很远。
　　利索的把桌布、牙模、易拉宝、宣传单页、小礼品摆好后，距离活动开始时间，还有十分钟不到，摊位桌前就已经聚满了老人。
　　这场面，小刘没见识过，看到乌泱泱的人围观过来，把自己围住，心里顿时有些胆怯，脸上不自觉的看向莫余，想要寻求帮助。
　　她小脚踢了踢莫余，给莫余使眼色。
　　“叔叔阿姨们，活动九点正式开始，距离活动时间还有十分钟不到，大家稍等片刻，有想要咨询牙齿问题的，请大家排个队，一个一个来。”莫余知道这种窘境，小刘没经历过，看到一群人围过来。
　　自身又是小姑娘，刚毕业没两年，社交能力不足的情况下，自然有些胆怯害怕。
　　对居民而言，只要摊位摆起来了，谁管几点正式开始，该询问询问，该拿小礼品拿小礼品。
　　可对莫余而言，这种场面他见惯了，如果一开始镇不住，一听说有小礼品，四周的居民只会一拥而上。
　　到时候现场极其混乱。
　　弄不好，发生点纠纷或者争执，事故，都在情理之中。
　　但是莫余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活动没开始，他也不开始，要等到九点。之前也有人说他固执，不懂变通，反正都是来做宣传的，居民来了，有居民询问就开始好了。
　　然而，活动要考虑整体性，考虑大局。
　　“快快快，给我一份礼物，我拿了就走！”
　　“是不是检查牙齿后，就给我们一份礼物？”
　　“不错呀，这次活动居然有牙膏、牙刷、牙线赠送！”
　　摆在桌面上的小礼品，落在一些居民老人眼中，顿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纷纷投来了眼神。
　　一时间，惊讶声、叫喊声此起彼伏，有些居民甚至都开始伸手拿了。
　　这一幕，可把小刘吓住了。
　　伸手拿？
　　她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自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傻愣的呆在了原地。
　　莫余一把手挡在小礼品前面，面带微笑的打断众人：“各位叔叔阿姨们，我们准备了五十份礼物，都是免费的，但不是直接分发，想要拿，要一个一个咨询。”
　　“你该不会想要我们的联系方式吧？”
　　一个老人伸出拿礼物的手，被莫余挡住后，她脸色有些难堪：“我可不会把个人联系方式给你们的，免得你们天天打电话给我们，推销……”
　　“阿姨，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联系方式。”
　　莫余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越老的老小区，居住的人群素质有高有低，有些老人看到好东西，就想伸手拿。
　　不过大多数老人，还是很遵守规矩的。
　　“是吗！”阿姨有些不信，板起眼看着莫余：“可别跟那个TN口腔一样，去年打疫苗时，发一点小礼品，还要我们登记电话名字就算了，还要身份证号码，真是气死人了，回去后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推销。”
　　这件事，莫余知晓。
　　其实TN口腔也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厚道，影响不好。
　　可上级领导，想要看到业绩。
　　电销，就是业绩来源的一部分。
　　“阿姨，你自己看，我摊位桌面上，登记本没有吧？笔也没有吧？我要你电话干啥？”莫余摊开手，无语的表示：“我只有名片跟宣传单页。”
　　此时，围观的居民都认真看着桌面上的摆设物品。
　　确实没有登记本跟笔。
　　只有牙模、宣传单页、名片跟小礼品。
　　很简洁。
　　看起来，丝毫不像是要搞推销。
　　完全就是义诊的形式。
　　“那我先来。”阿姨心中还是有些不信，叫嚷着自己先来。
　　“好的。”
　　莫余跟居民打交道多年，只要不是遇到“戴帽子”或者“不戴帽子”精神上有问题的人，他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若是遇到……那就要小心谨慎了。
　　特别是HX小区。
　　“你牙齿怎么了？”莫余面带微笑看着阿姨。
　　“你自己看……”阿姨心底里，其实压根没想过会去莫余他们公司看牙。
　　其实，莫余也知道。
　　能引流的概率极地。
　　不过出来做公益，本就是做个品牌宣传，塑造他个人的影响力与形象罢了。
　　其实都不用细看，到阿姨七旬这个年纪，而且身宽体胖，在谈话中莫余就留意到了她的牙齿情况。
　　缺牙，蛀牙，牙周炎！
　　这基本上，都是七旬老人普遍存在的问题。
　　“阿姨，你的牙齿情况不太好，有蛀牙、缺牙、牙周炎……”莫余娓娓道来，语气沉稳，不着不急。
　　他从头到尾，不主动谈论这些项目治疗的费用问题，仅仅告诉她，存在什么问题，该如何治疗。
　　直至拿到小礼品，这位阿姨都还是有些懵逼的。
　　就这样？
　　真没要电话？
　　也没添加微信？
　　没有意向的居民，莫余是不会让小刘引导添加微信的。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此刻，居民为难或不好意思的添加了微信，可转身离去时删掉，对莫余而言……不过时多此一举，毫无意义。
　　看到莫余游刃有余跟居民交流沟通起来，这一刻，小刘才意识到，平常在诊所看似憨厚，不懂人情世故，看起来不是很精明，情商不是很高的莫余，在对外搞宣传与陌生人沟通时，那种信手拈来的自信，绝不是装出来的。
　　莫余！
　　他在装孙子。
　　平常装的谁都看不出来。
　　不仅如此，他的能力也被严重低估了。
　　不是一个简单的市场主管。
　　换做是她，她绝对做不到莫余这般专业与沉稳。
　　足足半个小时左右，围观的人群才稍微少了一半，莫余也松了口气，一刻停不来的口腔检查与讲解，还真让他口干舌燥。
　　大概一个小时后，拿来的小礼品都发完了，围观咨询的居民才彻底散去，这时候莫余跟小刘都累的有些出汗了。
　　裹着大棉衣，还能累的出汗，可见刚才的咨询讲解，莫余是真的忙碌。
　　“莫余，你真厉害！”
　　小刘扭开了一瓶居委会老师送过来的矿泉水，喝了几口解渴后才说道：“平常看你在单位，都不怎么说话，没想到你口才还真不赖，而且刚才有些居民，明显语气跟态度都很不友好，甚至有些暴躁，可你却压根不在乎，这一点你我厉害多了。”
　　“工作而已，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语气跟眼光。”莫余也喝着冰冷的矿泉水：“宣传的目的做到了，名片也放在纸袋与礼品一并发给居民了，至于居民去不去我们诊所看牙消费，那就不是我们能决定了。”
　　“对，不过已经很不错了，有二十多个居民，主动添加了你的工作手机微信，万一都去了……你岂不是……”一想到这里，小刘都有些替莫余高兴。
　　“你真是……”
　　莫余无语的看着小刘，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还真是天真啊！你以为添加了微信就会去？我跟你说吧，去年跟街道打疫苗一并宣传，我添加了一百多号人的微信，你知道才去了几个嘛？不到二十个……”
　　“啊！”小刘顿时一脸吃惊。
　　“别出声，好像吵架了。”
　　突然，莫余听到耳畔传来争执声，他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在他右边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老人跟电梯公司宣传的工作人员，还有书记争吵了起来。
　　“看来应该是加装电梯的事情。”莫余一眼看去，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小区如今正在推进加装电梯工程，解决老人上楼的问题。
　　住在一楼的居民，几乎都是不同意的。
　　故此，此刻有人在现场争吵，也属于正常。
　　这已经不是莫余第一次见到争执了，这种事，他没办法干涉，而且也无权干涉，只能在旁边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