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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寻常的午后,孟拙仰玩累了电脑,伸了个懒腰。
他揉着疲惫的双眼来到院子,躺倒在家门口的藤条躺椅上上,悠然摇晃好不惬意。
春季午后的阳光洒落在院子的大槐树上,拉下一条又一条的光带。微风拂过,吹动朵朵槐花,带来缕缕幽香,好不放松。
他听着风,赏着花,不知不觉便睡着过去。
一朵白色的槐花轻轻落在他他头顶,一个奇幻的梦境就此展开。
……
梦中,他似一只被人抛弃的气球一般,慢慢离地高飞而去。
一开始,他看到了自家的整个院子,院子中央大槐树巍然伫立。
紧接着,他看到了整条街道,大槐树依然位于中央,静静耸立。
再后来,他看到了整个城市,但市中心还是一颗槐树,挺拔如柱。
最后他的视角不停升高,甚至看到了太空,看到了太阳,看到了一个接一个的星系,乃至无数星系如幕布挂在宇宙背景的图景,但那槐树依然牢牢占据他视野的中央。
它盘踞在宇宙中央,以密布的行星为叶、耀眼的恒星为果、绚烂的银河为干、深邃的星空为根,宛若神明,又洞若空虚。
一颗恒星落下,刹那来到他的眼前,却又在靠近的时候变成一朵槐花。
拙仰恍惚了一下,槐花便落在他的掌心,又如雪花般飞速化去。
他只感觉一股更重的睡意袭来,双眼渐渐闭合。
……
再次醒来,他只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踩在了光滑,洁白的石板之上。
他向周围看去,只看到中央一座巨大的祭坛,以及四周、头顶深邃的星空。
祭坛的中央充斥着红、蓝、黄三种光,如同三色火焰一般直冲天际,而天空中,有一株半透明的,悬浮在祭坛正上方的巨树虚影。
它周身呈现出蓝紫两色,树冠间结满了散发白色耀眼光芒的果实,树干外是一圈又一圈的黄色的云气,树根则像是一截又一截的如宝石般的晶体组成的鞭子。
拙仰被它的绚烂和神秘所吸引,一步一步向着祭坛中央走去,脚步却越走越沉重。
他抬起手掌,却看一条又一条的墨绿色的如同树根般的纹络。
他低头看去,却发现一根又一根的墨绿色根须不知何时已经铺满了他前进的路,每走一步,都有根须爬上他的身体,将他束缚得越来越紧。
他回头看去,却发现那墨绿色的根须已经爬满祭坛,甚至向着星空蔓延而去,原本纤细的根须在星空中居然变得如行星一般大小。
无数粗大无比的根须舞动着,仿佛要占据整个世界一般,让人不觉心生渺小之意。
与此同时,拙仰的梦外,他居住的城市上空,一条又一条的庞大蜿蜒的墨绿色根须缓缓在天空凝聚,遮天蔽日的场景比做梦还荒诞。
那一条又一条的根须逐渐增多,很快便布满了天空,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慌乱。
本在梦中的拙仰在外界不断袭来的噪音影响下,开始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这时,他身前的大槐树上的槐花开始飞速落下,一朵接一朵的飞起,铺满了整个院子,甚至房顶。
视角切回梦中,此刻仍然身处祭坛上的拙仰只感觉十分压抑,那密密麻麻的根须不断爬上他的身体,如同收网的蜘蛛一般收紧着自己,让他喘不过气。
他奋力挣扎,却越挣越紧,一股难言的怒火涌上心头。
外面根须的压力越大,那股怒火越旺,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热。
最后,在他感觉自己快被勒死的时候,一股汹涌的能量开始充盈他的躯体,那能量炽热无比,甚至开始不断往外涌出,凭空燃烧。
这时,勒住拙仰的根须好像遭遇了天敌一般,开始疯狂从他身上逃离,随着部分束缚解除,一团又一团的火焰冒出,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的根须。
这一举动惹怒了祭坛中央的存在,如潮水般的绿色根须如洪流般从中涌出,根须上甚至长出利爪、嘴巴、牙齿,嘶吼着想要把拙仰吃了一般,令人惊惧。
甚至于梦外的城市上空的根须数量也随之增多,很快遮蔽住了整个天空,宛若黑夜降临了一般。
黑暗中,人们先是听到呼啸的声音传来,然后感到大地震颤,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坠落在了地面。
接下来,四散奔逃的人们只听到身边先是传来有东西从身边游过的沙沙的声音,然后腿便像灌铅一般越走越慢。
有人把手伸到面前才能勉强看清,一条条的墨绿色根须已经爬上了他的手掌。
尖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此时,拙仰院子里密密麻麻的槐花开始亮起白光。
下一秒,他本人连同整个庭院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空的地皮,以及不断增多的,遮天蔽日的根须。
……
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过了很久,拙仰终于醒来。
一滴雨掉落在他额头,微凉的触感彻底激活了他的感官。
他依然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只是天气似乎变糟糕了。他懵懂地回忆,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一个十分诡谲的梦,每当他凝神想要回忆细节,那梦境便又模糊去了,让他十分懊恼。
雨点开始密集的打在他身体,提醒他得赶紧进屋躲雨了。
拙仰赶紧起身准备回屋。
这时候,他余光扫到了院子中央的大槐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过雨势渐大他还是感觉撤回到家里。
回到家,坐到电脑桌前,他才想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槐树的槐花怎么全没了?我记得下午睡觉之前还是挂满枝头的呢。”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下雨之前风太大把它们都吹走了,也就没有再管。
他转过身正对电脑,电脑屏幕还在两者,应该是在午睡之前忘了退出游戏了。
电脑里显示的是一款叫做天际线的城市模拟建设游戏。他在前几天碰巧入手了这一佳作,一上手就根本停不下来,一直玩不停。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借用天际线玩家经常说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在这里,我说的话叫政策!”
中午的时候他刚开了一个新地图,但规划路线却规划到了下午,让他一度怀疑自己买的是不是道路规划模拟器。
费了太多脑细胞的他本想着去门口椅子上躺会儿,却就这么就睡过去了。
现在他重新坐好,准备继续完成他“超级都市”的建设计划,却发现游戏界面似乎出了点问题。
他本来选择的是河谷平原地图,现在的游戏界面中央却显示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
一条大河如书本中间的折痕一般,将地图平分为两半,左边的地图是有稀疏林地的平原,而右边则是沙丘起伏的沙漠。
“bug了?”,拙仰喃喃道。
于是他准备关闭游戏再重新打开。
当他按下Esc然后点击退出游戏的时候,异变陡生。
先是他眼前的电脑忽然坍塌,像是经历了前年风沙的文物一般碎成无数块,然后化成黄沙留到地上。
紧接着,大地开始震颤,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还伴随着轰隆隆巨大响声。
最后,他家的房间布局、家具、各种装修都在飞速换新,甚至楼层也在拔高。
拙仰先是被电脑忽然崩溃吓了一跳,然后被地震晃得跌坐在地上,最后被周围环境的飞速变化惊得目瞪口呆。
正当他脑袋空空不知所措之时,一阵熟悉的机械女音在脑海中响起:
“Warning,地震已到达!!Warning,地震已到达!!”
随即,闪烁着三角感叹号标志的游戏界面在他脑海中显现,疯狂跳动的屏幕让本就迷茫的拙仰更加找不着北。
很快,大地的晃动开始平息,他脑子里疯狂闪烁的警告提醒也平息下来。
拙仰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来准备看看周围的情况。至于游戏中提醒的地震信息,他一点不关心,因为更重要的是刚才整个地面在晃动,显然是现实中发生了地震,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周围环境。
他先是在家里巡视了一番,发现整个屋子就一个字—“新”。
新的家具,新的地板,甚至墙壁上也是洁白如初,没有一点痕迹。
布局也是新的,不仅房间变多了,还变大了,完全就是从自建小平房变成了豪华大平层。
最后,他来到客厅往窗外望去,发现甚至整个房屋都变成新的了,从原来的1层楼变成了3层楼。
他正在思考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眼睛撇过了窗外更远的地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窗外居然密密麻麻排满了各种建筑!
定睛一看,甚至还有一条河,较远的地方还是黄黄的,就像是沙漠一般……
“等等,这些建筑怎么这么眼熟?等等,那边有沙漠?”,拙仰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诞的猜测。
他开始对照脑海里错误的游戏界面里的细节,以及窗外建筑的布局,很快便得出一个荒诞的猜测—如果这不是在做梦的话,就要么是他穿越进了游戏世界,要么是游戏内容具象化了。
他反复来到窗边观望,进场每一个新房间查看,又思索了很久才镇定下来。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很快便镇定下来,因为他本来对人生也没多大期待了。
16岁那年父母因为车祸双亡,让拙仰心灰意冷差点跳楼。
肇事司机也死在了那场事故中,而他从司机的家人手里拿到了天价的赔偿,再加上期间各种社区温暖、社会补助也从未间断,让他在物质方面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在读完大学后就与所有的朋友和亲戚断绝联系,来到陌生的城市独居,靠着存款利息生活,每天打打游戏溜溜弯,生活平淡但也没有希望。
反正世界上没有任何可以牵挂的人或事,他对于在哪里生活,怎么生活也无所谓了。他的心已经死在了那天,后来的生活也只是本能的活着而已。没有规划、没有梦想、没有回忆,他本想就这样过完一生。
现在这个情况,却让他沉寂多年的心境产生一丝波动。
如果这是真的话,就等于有一整个城市的人的未来已经与他的决策绑定,这让他心里面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
不过潜意识里,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是真的。
他本来想要拆一座离自己最近的居民楼看看这是不是真的,然后想想又打住了。
如果现在他不是在做梦,如果这是现实世界,他还是像游戏里面一样做一个没良心的“良心市长”随意拆迁,那那些无家可归的居民怎么办?会不会提着刀来追杀他?毕竟天际线里面可没有拆迁补偿一说。
于是他准备建设一座便宜一点的建筑做尝试,便打开了“环境”选项,准备在自己家门口造一颗树看看。
当他选中了“杉树”之后,点击建造,却弹出一个提示
“可用货币不足!”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货币栏数量显示为“0”,于是他将指针拖拽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界面中弹出一则提示:
“灵能点数量:0”
拙仰疑惑道:“我记得天际线里面的货币是科朗啊?这灵能点是什么?听起来还怪玄幻的。”
然后他仔细看了一遍系统界面,发现整个界面的基本框架没变,但多了很多小改动。
首先是顾问界面,也就是原版系统重左下方那个毫无存在感的问号“?”变得高大上了,点开它就会生成一个全息投影,可以主动回答问题。
其次,左下角的暂停、加速按钮消失了,他最爱的经济面板也消失了。税率、预算、贷款完全找不到对应按钮,拉满税率搜刮民脂民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最后,界面的左边中间部分多了一个“任务”按钮,点击会打开一个任务界面,现在里面挂着一个名为“探查地震原因”的临时任务。
这时候,拙仰点击“顾问”,想获得一些有用信息。
一个模糊的全息投影生成,看不清性别和具体容貌,只有一个模糊的虚影。
它说:“尊敬的市长,我是您的随身顾问,您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我会尽力为您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