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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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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拥挤的五人车厢匍匐在石砖铺成的盘山公路中央。我挣扎着醒来,劣质香烟和香水的味道疯狂涌入鼻腔。身体还在重启的进程中,左侧的年轻女性用一口在我现在看来十分生涩的普通话讲述她去广州闯荡第一年的所见所闻,车厢里的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除了坐在我右侧上县里看病回来的老人家。
  尿意袭来,我艰难的挤下车,跑到车后面的路边。蝉鸣、月光和寒冷包围了我,我抬头看,满天的繁星,那是长大后的我眼里再没重演过的璀璨。
  事毕,我慢慢地往货车走,车灯渐渐照亮我,视线里忙着换胎的司机的身影也愈发清晰,他边抱怨着车胎不争气,边拿着扳手俯下身准备爬到车底。
  “你是老周儿子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去,看到他在盯着我,我愣了一下,点头回应。
  “听说你成绩挺好,好好读书,像你老舅一样,以后在县里找个工作。”
  “嗯~”,我轻声回应,尴尬地朝他笑了笑,而后便是沉默。
  老舅在家里排行老三,是最小的,但是也是读书最厉害的,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市里的公务员,而我的母亲和我的大姨则几经辗转最终回到了村里安家。
  不一会,千斤顶被卸下,大家又都被塞到了车厢里。随着货车发动的声音远去,刚刚还热闹的公路,只留下一地的烟头和一群耷拉着脑袋的瓜子皮。
  这是春节前的潮,每天辗转城乡之间的货车载着一箱箱年货和一堆堆人类回家团聚。
  回家的第一个早晨,空置许久的卧室里沉淀的霉味和灰尘味还是略微刺鼻。我打开窗户,爸妈和亲戚们正坐在院子里谈笑。
  爸爸还是穿着廉价的黑色西裤和蓝色的条纹纽扣衬衫,他的皮鞋一如既往地被打理得锃亮。见我出来,他叫我过去。靠近他,他的身上仍旧是浓重的烟味,妈妈脸上的斑又变多了。
  亲戚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找话,内容大致都关于我又长高了、考试成绩之类的,年复一年,没有丝毫变化的话术,我早已对答如流。
  “舟舟!”突然听到街对面有人大声叫我的名字,我抬头,是住在我家对面的一个女生,名叫李莎,在我记忆中,她总是很温柔。
  那时大家都把自己家的小孩送到城里上学,大都借住在亲戚家,但李莎留在了村里的学校,和当地的少数民族群落的孩子们一样。
  那时我们很要好,两家家长也总是开玩笑,让我长大了把她娶回家,她总是羞涩的不说话,我看她,她也在看我。
  但此去经年,谁又能想到未来我们形同陌路,分散在地球不同的角落,经历完全不同的人生,感受着不同的痛苦,但这些已经是后话了。
  我尤其记得,晚上我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的时候,她常常默不作声地进来我家客厅,和我看好久好久的电视,然后到点了就默不作声地回家,我们从来没有作过告别,因为我们知道明天还会见面。
  可如今我已经快记不得她的脸了,只记得她那时的眼神是如此清澈,好似一座灯塔,在黑暗的风浪中照耀着我。
  我的家乡,大陆的西南边陲,拉祜族的聚居地,从乡政府到县城有48公里的路程,那时车程大概两个小时。但也就是这48公里,是多少村里人走了一辈子的路。
  我们住的地方叫做南美街,乡政府就在街上,街上的人们都自诩为汉人,与住在山上的拉祜族群落相对,那时我们把山上的人们叫做“老民族”。
  基本街上的每家汉人都有一个拉祜族的帮工,他们没有工资,只是每天和我们一起吃饭,任劳任怨,过年过节能带一些火腿和肉还有其他一些生活用品回家。
  在我家帮工的“老民族”大家都叫他“阿三”,他的头发很乱很卷,兔唇,身上的衣服补了又补,总穿着一双绿胶鞋,在我记忆里的那几年都是如此。
  他在的那几年,明显我爸轻松了很多,脏活累活他都全包揽了,我爸也会时不时给他几包烟和几只鸡让他带回去。他基本不说话,总是一个人蹲在角落享受着烟斗里的现烤烟草,烟斗也是我爸送给他的,是我爸在县里买的,30多块钱,直到用得不能再用了才被他收起来。
  我去过他家一次,是一间破败的两层茅草屋,下面一层养着两头牛,屋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床,重病卧床的老父亲在上面沉睡,旁边是泥土砌的灶台。
  记不清哪一年,他突然就消失了,我和家人也默契地再没有提起过他。曾经我感觉我可以记住这辈子发生的所有事情,直到现在,好多人的脸庞逐渐模糊了,我站在人生的路中央,回头看,目光所及,尽是浓雾,每每想到这,悲伤便裹满了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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