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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昨日攀爬天坑太过劳累,李四和周鸿飞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中午。二人在厨房拿了一些村人送过来的饭菜热了热,吃完之后李四就准备和周鸿飞一起去红叶镇找镇守报案。
起身前李四还去叫了流萤和唐翁,可对方却表示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他们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就不跟着一起了。虽然有些惋惜,但是李四还是向二人道了个别,随后牵回小白和周鸿飞朝着门外走去。
流萤躲在房里透过窗缝看着二人背影离开住所后,扭过头对着自家三爷爷不忿道:
“三爷爷,我们接下来真的就什么都不管了吗?”
老人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孙女,自从昨晚和对方讲明情况做出决定之后,她就没有再给过一个好脸色。有些无奈的老人只能继续解释:
“萤儿,我昨天不是已经给你说过了吗!这件事不是什么三流势力做出来的,是四教之一的白面教出的手。咱们虽然不怵他们,可此地毕竟离幽州甚远,真要是和对方动起手来,老夫自保无碍,但是加上需要照顾你,可出手的空间就更小了。加上我们这次另有要事,所以也不要耽搁太久。现在咱们大盗柳飞飞的下落也清楚了,所以不妨直接去往江陵,在那里等待门主的消息。”
“可是你也说了白面教很厉害,要是老周和小李两个被对方逮到了怎么办?他们两连我都打不过,要是被对方堵住岂不是死定了。”
见着少女仍旧有些赌气,唐凌云只能板起脸,拿出说教的嘴脸:
“莹儿,你要知道,你是唐门门主之女,千金之躯,唐门的未来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而他们两个呢?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山野少年,一个是江湖跑腿的混混。他们二人的身份地位和你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别说他两了,如果真的遇到了很危险的情况,就是我这条老命也会用来给你脱身。”
“如他们这般一个念头踏入江湖的人不知几何,莹儿你就算是今天救两个,明天救两个,救到死也救不完啊!何必为了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以身入险呢?而且他们俩自己不也说了吗,只是去镇上报官而已,后续有朝廷查插手,白面教也不会注意到这两个小虾米的。”
经过老者一番宽慰解释后,流萤也只能放下有些担忧的心绪,俯身收拾起包裹。
……
另一边,李四和周鸿飞出了大门之后,一眼就看到周围的村民房屋前家家都挂起了白布,一路上,李四一个村民的身影都没看到。待来到村长住所之后,二人敲了敲门,只听到一声些许沙哑的“进来吧。”
待二人走入庭院时,发现老村长佝偻着身子躲在了一个破旧木椅里,平日从不离手的拐杖也掉在了地上,泥水裹满了拐杖,再也不见油光水滑的原本样子。
见来人是李四与周鸿飞,老村长强撑起精神,挤出个笑脸招呼二人在桌边坐下。李四止住老人准备起身倒水的动作,抢先提起茶壶给老人倒了杯茶,可往日总是冒着热气的茶水今日却也是冷冰冰的。
谢过李四之后,老村长拿起冷茶喝了一口,随即从胸前掏出一个布囊,颤巍巍的放到二人身前:
“这是今早两位村长一起交到我手上的,两位少侠点一下吧,如果缺了老朽再给二位补上。”
李四没有解开包袱,而是问起村长其他人都去哪了。
听到李四的提问后,本来还在强挤笑脸的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再装不下去了,一腔老泪从他那黑褐的脸上滚落下来:
“呜……呜……不是人啊,今早,我们组织起人一起下坑找娃的尸体……全是血……娃的肚子都被剖开了、甩的满地……都是。全吐了,拉起来一看,好几个人都疯了……这群人太狠了……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见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的老人,李四二人一时之间也慌了神,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古稀老人痛哭流涕。好在哭了一阵后,老村长慢慢的回过神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老人向二人说句“见笑了。”随后举起同样沾满泥点的衣袖擦了擦脸,向李四二人讲起了村民去向;
原来今日一早,绿水村和青山村的村民就聚到了倒坎村,虽然听说被拐走的孩子都已经遭遇了不幸,大家虽然悲愤,但勉强还能控制情绪。可等把孩子的尸首拉出天坑后,一具具凄惨的尸首还是让这群苦苦找寻孩子的村民崩断了脑海里的弦。于是闹的闹、疯的疯……
绿水村村长见着自家孙孙的尸首后当场就昏了过去,老村长处理一番之后,身体残缺的他支撑不住这才回来休息一会,只留下青山村的村长在那里主持大局。现在基本所有的村民都围聚在那里处理一个个孩子的尸首,因此村中才显得十分空旷。
又聊了一阵之后,见村长脸上仍有几分疲惫,李四二人婉拒对方留下吃饭的好意,拿上对方准备的报酬便离开了。
走出空旷的村子后,周鸿飞辨认了一下方向后,便在前方带路朝着红叶镇走去。李四则牵着小白跟在身后,一路上,二人都没说话,想来是觉得气氛太过低沉,前方的周鸿飞一把将手中的报酬丢给后方的李四:
“这段时间吃你用你的也挺多的,这钱就先放你那里吧,反正咱两一起的时候都是你付账。”
李四抬手接过,下意识的解开看了下,却发现里面零零散散的装了一大堆;总共三十两的报酬,不大的包袱里除了两三锭官造的五两银外,其余都是一些零散的碎银,甚至还有两三把铜钱。
只看了一眼李四就束上了包袱,不忍再看,他不敢想这群挤出家底找寻孩子的人在知晓自家孩子死讯的时候,是怎样的悲愤。
随手将包袱塞进小白身上的行囊里,李四翻身骑上小白,随着一声脆响,小白使足了力气朝前奔去;
“我先去镇上报案,你后面慢慢过来吧!”
看着留下一句话后只剩背影的李四,周鸿飞张了张嘴,咽下口中刚刚想好的笑话,想要对着远去的李四喊些什么,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随即撒开脚沿着道路狂奔。
等到周鸿飞气喘吁吁地跑到红叶镇时,李四早已坐在熟悉的茶铺等着他了。来到李四身旁坐下后,周鸿飞二话不说举起茶壶就往嘴里灌,一灌就是两壶。等到喘匀了气,才伸手掐住李四的脖子作势讨个说法。李四也不恼,任由对方掐着自己来回晃荡。
见李四心情不错,周鸿飞停下手中动作,好奇问道:
“那当官的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变得这么开心!”
见对方有些好奇,李四便讲起自己来到这方世界的第一次报案过程:
此地镇守姓王,看着像是一个死读书的文士,在听闻李四要报的案关联着一镇三村最近非常出名的“孩童失窃”一事后,当即邀请李四入院详谈。在得知这群人对一群无辜孩童做出令人发指的行为后,王镇守立即召集乡勇,让他们前去倒坎村一看。
而后向李四保证,若所言属实,他将立即起笔发文给最近的丰都县,让对方通报朝廷,带领衙役前来调查。还让李四在此地暂且多留几日,以便上方来人后好进行问话。
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四当即应允下来,随即应对方邀请住入对方府邸,对方表示会找几个江湖好手巡逻,以防这群暴徒再起事端。
听李四说完之后,周鸿飞不禁有些头疼:
“我说兄弟,我们这些江湖人不该和官家走的太近。本来咱们报完案就该走了,后面的事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可你现在不但留下来,还要住到官府里去。就不怕对方抓不到人拿你来抵数吗?”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既然报了案,留个几日说明情况也是不无不可。况且我见那王镇守虽然人有些迂腐、古板,但却也是一个正直之人。”
“呵!你又知道了!”
见周鸿飞仍旧有些埋怨自己,李四也有些理亏,转眼一想,凑上前对着刀客说道:
“说来今晚对方还请了咱俩吃饭呢,听闻点了全镇最好的酒席。不过看你这么不喜欢官府,那我还是推掉算了。”
听闻有免费的酒席吃,周鸿飞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见李四就欲起身,急忙伸出手将对方拉住:
“诶诶诶——既然人家对准备好了,你要是就这样拒绝,岂不是太驳对方面子了。唉,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勉强陪你去一趟,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见着对方还在找些理由,李四也不戳破,当即坐回原位,听着茶棚里众人说些天南海北的趣事。
待到晚些时候,李四带着周鸿飞来到了王镇守的府上,这是一座普通的青石大院。进来门后,一个仆童引着二人来到了大堂,有些清瘦的王镇守坐在高位,两旁林立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些人影。
见着李四来到,王镇守立马起身迎接,见着李四身旁的刀客,王镇守拱手行了个礼:
“这位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狂刀周鸿飞’周大侠了吧,我听李少侠说阁下在这件事里面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本来有些不信,可见得面来,方知我多虑了。果然是一表人才,有着一番豪侠气概!”
本来抱着吃完饭就溜的心思过来的周鸿飞一见面就吃了对方一记漂亮话,板着的脸也不由慢慢缓和下来。随后和对方又互相吹嘘了几句,直到李四都有些脸红的时候。王镇守这才一拍脑门,随即引着二人向厅中众人介绍:
“这两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李周二位少侠了,这次那些失踪的孩童也是由他们二位找到。各位都是江湖好汉,之后还望各位携手合作,咱们一起揪住这群胆大包天的家伙。”
随后王镇守边引着二人坐下,便介绍着周围的好汉给李四二人:
“这三位是红枫剑派的弟子,恰巧游历到此地,听闻我镇发生这番惨绝人寰的要案后,主动找上门来出手相助。”
见李四目光投来,三个身着白衫,身前绣一红叶的身影连忙抱拳行礼。为首一年龄较大者自报家门道:
“在下红枫剑派平子默,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师弟羊辰宇以及师妹乔书雪。”
李四二人还了一礼之后便听王镇守指着另一边介绍道:
“这边几位都是江州武林鼎鼎有名的好汉,是在下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请过来的。分别是‘铁臂虎’孙大川、‘独行刀’韦不凡、‘惊天雷’田百里、‘霸王枪客’刘一枪、‘追风匕’陈辉。”
相较于刚才三人的拘谨,王镇守现在介绍的五位“大侠”就比较具有特色了,随着李四目光扫去,当头一人就是个光着上半身,双手环抱,挤着一身腱子肉的冷面大侠‘铁臂虎’孙大川。对方朝着李四二人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便是戴了个破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脸的黑衣男人‘独行刀’韦不凡,一把长刀被其抱在胸前,压根没有搭理二人。
‘惊天雷’田百里则是一个满面笑容的中年汉子,对着李四和周鸿飞一一见了个礼。
剩下的‘霸王枪客’刘一枪留着个八字胡,面相黑瘦,也朝着二人行了礼。至于‘追风匕’则是一个年轻汉子,对方满眼目光都朝着红枫剑派的女弟子,不好出言驳斥的平子默只能让师妹躲到自己的身后。眼见瞧不到佳人模样,陈辉这才随意地朝李四二人抱拳作了个礼。
见完各位好汉之后,王镇守引二人坐下,低声解释说这些本事大的好汉脾气都比较奇怪,不要见谅。周鸿飞作为一个在江湖底层摸爬滚打的老油条,岂会在意这点小事,当即摆摆手表示无碍。李四则是压根不在意这些,他不但不恼,甚至还觉得有些许好笑。
众人坐定后,王镇守当即叫仆从上菜,随即从厅堂后方引出一人,却是个穿着大红员外服的和蔼胖子,王镇守牵着对方手臂朝着众人介绍道:
“这位乃是我们红叶镇的第一大善人,也是第一首富——王老爷,各位好汉此番的报酬便都是由王老爷出资。”
介绍完后,王老爷笑眯眯的朝着场间众人一一拱手;见着金主来到,几位大侠都不再摆‘poss’了,一一起身回礼。李四与周鸿飞也回了一礼,可此时的李四心中却有一些疑惑,他想起了当时在镇外工地遇到的那位光头汉子。虽然后续没有再见过面,但当时对方跋扈的行为李四可是记忆犹新。
对方可完全不像是一个老好人的手下;就算他是个欺上瞒下的人,王老爷并不知晓他的真实品性。可对方的实力王老爷总该知晓吧!七品的实力放在红叶镇也算少见的,既然对方愿意出钱请人来帮忙,为何不直接派出那光头汉子。毕竟在李四看来,对方的实力可比如今场间的这些样子货厉害多了。
没错,这场间的所谓大侠,在李四一进门时就发现不对劲。一进门时,李四便发现除了三位红枫剑派的弟子以外,剩下的五个大侠一个个呼吸凌乱,作为练武中人,自入门起便要开始练气,而要练气便要先学呼吸。
像是红叶派的三位,他们的呼吸频率便很一致,一看就知道是修习了同种内功。而其余几人则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像陈辉和刘一枪两个呼吸不仅乱,而且还很弱很短,这说明对方的体质别说练过武了,就连一般成年人的体质都有所不如。
就在李四满腔的疑惑下,随着王镇守的举杯,这场各位“大侠”齐聚一堂的酒席终于是开了场。
而在另一边刘首富的宅子里,李四心心念念的光头大汉正坐在会客厅首位的太师椅上,一手敲着扶手,听着几位小厮打扮的家伙汇报着事情。
“刘教头,所有的东西我们都打包完了,车马也已经备好,半夜的时候就可以准时启程了。”
“好!你们干的很不错,圣母会看到你们的付出的。不过还是得多多小心,你们下去多寻几个信的过的兄弟,将东西好生进行看管。要是出了事——哼!”
挥挥手喝退众人下去干活后,被称为刘教头的光头大汉得意地端起一旁的茶碗吹了吹,随即美滋滋的喝了几口。而后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朝着后院走去,待走近一间厢房后,刘教头低垂着脑袋恭敬地敲了敲门,随后站在门外进行等候。
“啪”的一声后,刘教头面前的房门顿时敞开,见此刘教头立刻低头走进到厢房之中,随即一头跪了下来:
“属下拜见旗主,旗主与天同寿,万寿无疆。”
刘教头说完之后,又是“啪”的一声,刘教头身后的房门忽地一下子自己给合上了。随后一道略显尖细的嗓音便在厢房中响了起来:
“上前说话吧。”
听闻此言,刘教头当即跪着朝前一步步的挪动,直到一双青布长靴出现在眼前方才停下。等了一会之后,方才那道尖细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本来红叶镇这件事你干的还算不错。可是你不该让人这么早就发现天坑的秘密,那些挖出来的宝贝都还没有运回教内。现在出了这么一档事,那群朝廷的臭狗要是追下来怎么办?”
听闻对方问责,刘教头当即“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
等刘教头磕了一番之后,尖细嗓音的主人方才让其停下,随后缓缓说道:
“这次就算了,那个什么镇守的信没能传出去,咱们的消息朝廷还没知晓。暂且饶了你这条狗命。”
“多谢旗主,小的日后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哼,让你准备的东西弄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旗主,所有的东西都已装车,夜半时分就可上路。”
“尾巴怎么样了?”
“都处理完了,那群被小人招揽过来的家伙全部被妥善地处置了,都是一群地痞流氓,没有人会去打听他们的下落。至于镇守那边……”
说到这里,刘教头装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跪在原地吞吞吐吐,见刘教头半天不吭声。坐在上方的人不耐烦地一脚将刘教头踢飞撞在墙上滚下;
“说!”
“好的,回禀旗主,本来小人是要亲自上手处理的,但是刘坛主自从得到教内下发的神药之后,信心大增,非要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说要一表忠心,以答谢教内对他的栽培。”
被一脚踢到吐血的刘教头来不及擦拭,急忙爬回原地,将事情全盘托出。随后等了一会儿,方听到旗主说了声“蠢货”!
“镇守府实力如何?”
“回禀旗主,全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唯一比较棘手的就是那两个发现天坑秘密的小子,但是也不过才八品左右的实力。刘坛主服下教内神药后,实力已经达到七品,处理那几个家伙想来是不在话下。如若真出了岔子,也还有属下可以善后。”
“呵,要是再出岔子,你们就全部自裁去向圣母请罪吧!”
停了一瞬后,旗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小子现在实力如何啊?”
“回旗主的话,小的如今是七品圆满的实力,离六品也就一步之遥。”
刘教头这句话说完之后,只听见旗主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茶,随后慢慢说道:
“这件事处理好了,干的漂亮的话,我让教内也赏你一粒丹,让你轻松踏上六品。正好,那个叫啥来着的家伙,七品实力担任坛主还是太低了,等你突破你便顶了他的位置吧。”
听闻旗主轻飘飘一句话就给自己升了个官,刘教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激动地再次磕起了头:
“多谢旗主栽培,小的一定不忘大人的恩情……”
“滚下去吧。”
刘教头恭恭敬敬的倒退着爬离厢房,等到彻底退出内院后,才又恢复那番高傲的架势。回想刚才旗主给予自己的许诺,刘教头不由在心里暗暗对某个死胖子嗤笑了一番:不过是个走狗屎运的大户罢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敢骑在老子的头上,待我完成旗主吩咐的事,顶了你的位置,有你好受的。
越想越开心的刘教头不由扯出一个笑容,连带着头上的伤疤都一抖一抖的。随后他便大踏步地向外走去;‘今夜还很长,可万万不能再出差错了’,刘教头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