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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周日时,那个接机的人又过来看看我是不是一切顺利,还顺便介绍了住在附近的一个中国学生Jane给我认识,也是同一个中介送过来的,也是他接机的,也是南京人。后来他还把我们带去他常去的教会。去教会时,因为我没有英文名,为了叫起来方便,他还帮我取了一个和我的中文名发音很接近的英文名Julian。从此以后,我就一直使用的这个英文名。
通过这个南京人Jane,我又认识了不少其他的南京老乡,其中有一个小姑娘Jojo,那时候才17岁,在附近的一个高中念书。刚开始时告诉我们她也是南京人,后来详细问了一下,才知道是镇江的。可能因为人小,也不会和房东打交道,总是吃不饱饭。有一次周末来我住处玩,我悄悄去厨房泡了一碗泡面,还打了一个鸡蛋,然后拿回我房间给她。结果她就吃的很感动,还边吃边哭,说她在房东家里房东老太太每天只给她准备一小节红肠,她好久都没吃饱过了。但是她几乎每天都要给妈妈打国际长途电话,要把一张20块钱的网络电话卡打完才睡觉,还边打边哭。20块钱电话卡我都是省着打,要用一两个月的。看她家也不像没钱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就把自己搞的吃不饱了。哎!可能出国太小了不会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就会这样吧。
而我住的Homestay家里连我一共住了四个中国学生,都住在二楼的四间卧室里。楼下是房东夫妇的房间和客厅厨房。除我之外的另外三个中国学生都是广东人,两个男生一个女生,而且他们还是沾亲带故的表弟表妹。其中最大的一个男生已经二十岁了,但他们三个也都说吃不饱,于是只能晚上叫外卖吃,花钱挺多的。我很不解,肚子饿就去厨房找吃的呗?他们说不敢。
反正我是晚上饿了就会去厨房找吃的,一般是泡一包方便面,再用微波炉热一个鸡蛋。自从我去厨房找吃的之后,他们渐渐的也学我一起去厨房吃方便面和鸡蛋了。房东发现我们晚上会吃方便面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反而采购了不少方便面放在厨房里给我们预备着。于是他们几个都很开心,说我来了之后,他们终于能吃饱了。
他们的名字我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那个最大的男生姓焦,他说他最怕别人问他贵姓了。因为这个梗,我于是就永远的记住了他的姓氏。我后来搬家了,还请他们三个来过我住的地方一起包饺子吃。当天包完饺子聚完餐之后,不记得什么原因了,那个女生好像是是裤子坏了还是裙子湿了的,就借了我一条裤子穿。我的裤子腰围比她大很多,我也没有多余的腰带,就只好找了一根绳子给她把裤子系上。然后她就挽了好高的裤腿,裤子上系着绳子,不停的笑着坐着他表哥的自行车回去了。那个女孩子挺好看的,唱起butterfly的英文歌也很可爱,不过后来都没有联系了。真可惜,我的裤子没能要回来。
国内的中介帮我联系的学校是基督城的坎特伯雷大学的英语中心,我要在这里读半年的英语。来之前,我对这个学校一无所知,来之后每天过的很忧心。因为按照这里的学费和生活费水平,我带来的钱最多只够用一年多,还要节省着花。英语也不好,也不了解社会,也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打工赚钱。其他有钱的同学开车出去玩了,我既没钱买车,也不会开车,还不舍得花钱出去玩。
每天上英语课也没什么太多不同,只是两点一线。记得有一天,英语老师在课堂上说起新西兰科技很厉害,我们都哄堂大笑。老师又说新西兰的士兵很厉害,我们还是笑。结果老师突然对着我们中国人用很不屑的语气说,中国士兵都是农夫(Farmer),打仗不行的!老师也许只是调侃,但我的内心感受到的是侮辱。因此我脸色很严肃的反驳说:不是的,他们不是农夫他们是战士(soldier)。老师发现我脸色不对,很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就道歉了,说只是一个玩笑。
下课后,班上的一个女生Nicole找到我,说我说的很好,就应该对老师不客气!Nicole比我大几岁,来自BJ。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父亲是空军的战斗机飞行员,有一次在台湾海峡上空飞机执行任务,就再也没能回来。她是烈士的家属,但她几十年来还是经常见到爸爸回来了,直到醒来才发现只是大梦一场。
Nicole住在学校附近单身公寓,每天是自己做饭带饭,但偶尔起得晚没做饭就没饭吃。于是我中午的时候就经常把房东给我准备的午餐三明治分一半给她吃。她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知道我的确不喜欢吃房东做的金枪鱼三明治,于是就欣然接受了。有时候为了感谢我,还作为交换煎个鸡蛋给我吃。
在国外的留学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一碗泡面,一个鸡蛋就是日常社交的主要内容了。偶尔有同学告诉我们,哪个教堂有免费餐吃,我们就会结伴去,先听祷告唱诗,然后可以吃到免费餐,还有鸡腿的,虽然水煮鸡腿没什么味道,但好歹是免费的啊!并且吃完一个还可以再去拿一个鸡腿,真不错!虽然我一直也没信教,但对于基督教和基督徒还是有些好感的,也许就是从这两个免费鸡腿开始的吧。
大约过了一个月,另一个南京老乡男生阿杜和Jane准备租一个房子到外面住,拉我入伙。我算了一下,比住在洋人家Homestay能便宜不少,并且还自由一些,于是我们就一起租房子住到外面去了。但过了不到一个月,Jane找了一个男朋友,就住到男朋友那里去了,于是阿杜就把Jojo找过来一起住分担房租。那时候租的房子正好三间卧室,一人一间正好。但因为房间大小位置有一点差别,于是我们商定从大到小每间房周租金差了5块钱纽币。我住的是中间不大不小的那一间,因为阿杜喜欢大房间,Jojo喜欢便宜的房间。后来很久后我才知道,阿杜是红三代出生,而Jojo家里一点也不穷,是一个搞石油生意的土豪。
又过了一段时间,Nicole悄悄告诉我,这里的学费太贵了,她准备换个学费便宜的地方念书。而且她说学校是可以把交了的但还没有上的学费退回来的。但告诉我先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大家都退费,学校改变政策不给退了。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就和她一起去悄悄的申请了退费。半年的学费,上了三个月,退了三个月。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学校改政策了,不允许全额退费了。
就在这时,我想起我的大学毕业时的论文导师Yang,他后来也离开了大学来到了新西兰。于是我就厚着脸皮写信给他,向他问好,问他有没有什么工作机会能介绍给我。
为什么说是厚着脸皮呢?因为我在做毕业论文时,做的很不好。老师给我的课题设定了三个任务目标,但我直到最后也只完成了一个。而且是直到系主任主持的答辩已经开始了,我的论文还没最终写完。我是迟到了,等我后面的同学答辩完成,才匆匆赶到答辩教室的。好在系主任也很通情达理,没有为难我。
实际上做论文开题时,我就觉得我不可能把这三个目标都完成的,那应该是要三个人做的事情,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完的。而且,Yang老师自己也不勤快,经常中午才到实验室,对我的指导经常也跟不上,我内心中对他还有些小小抱怨的。
那我为什么会跟着Yang老师来做毕业论文呢?这个要怪我自己。因为我上大学后对化学很没有兴趣,作业也不做,实验也不做,全都是参考别人的。等到最后要写论文了,我想,这可怎么办呢?我要挑一个最容易的课题来做。我看了系里面的课题列表,发现只有Yang老师的课题是不要做实验的,只需要研究一下分析仪器,然后用Fortran语言编一个计算机程序来分析仪器给出的数据就行。好,就选他了!
但我又通过问别的同学,了解到这个还是双向选择,如果有好几个人都想选同一个老师,那么老师也会比较学生成绩来挑选学生。比成绩这个可不是我的强项,但架不住我同学关系还是不错的呀?
于是我就在系里面打听,还有谁也想报Yang老师的课题的,结果还真有两个同学。于是我就找到这两个同学,和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告诉他们我一定要选这个老师,因为其他课题我都不会,让他们让让我,换一个老师选课题。经过我的努力劝说,以及承诺请客吃饭,同学们也都很好说话的同意了,换了别的课题。于是全系就只有我一个人选了Yang老师。
多年后,当我把这一曲折的过程坦白告诉Yang老师后,他才恍然大悟说,怪不得那一年只有我一个学生选他,搞的他还很奇怪。我突然想起,老师是在我毕业后第二年,就离开了学校来到了新西兰奥克兰。他不会是因为只有我一个学生选他,没人给他干活,我干的又不好,才灰心失望离开学校的吧?真是罪过!
当时的我也没想这么多,就是听说Yang老师在奥克兰,于是就厚着脸皮写邮件他给。写了好几封后,终于收到老师的回信,答应帮我找找工作。我又等了一些日子,期间也写了几封邮件委婉的催促,终于等到结果,他让我去奥克兰。看来厚脸皮还是有回报的!
于是,我在抵达基督城三个多月后,又从基督城飞往了奥克兰。
在基督城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我最远只去过市中心几次办事,一次是ANZ银行开账户,还有一次是和Jojo一起去一家计算机店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用于学习和上网。基督城周边的美景很多,新西兰南岛有冰湖有滑雪,著名的皇后镇是全球著名的旅游城市,但那一切都和我这个穷学生无关。
对了,还有一个王哥,我一直记得。他比我大几岁,也是南京人,学的是无线电专业。他家里是著名大学教授,帮他在学生的公司找了个很不错的工作,就是我们现在家喻户晓遥遥领先的华为。但他想出国于是就来到了新西兰。他对我挺好的,我第一次搬家是他开车帮我送的东西,第二次搬离基督城也是他开车送我去的机场。其间还请我去他家里吃饭。
说是吃饭,其实对留学生来讲也很简单。他买了一斤鸡中翅,裹了一点生粉,在厨房里用油炸鸡翅给我吃。我们两人就站在厨房里,他一边炸鸡翅,我一边吃鸡翅,就这样吃了一斤的鸡翅。多年后我还会想起这样简单的穷留学生的快乐。
我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听说他也来了奥克兰,整天混迹于skycity的赌场。另一个南京朋友偶尔去赌场还碰巧见过他,他就很自然的问这个朋友借十块钱买饭吃。再后来,就没有了王哥的消息。
在异国他乡的华人各式各色,都有很多自己的故事。有不断奋斗打拼的,也有混迹赌场不知所终的;有安分工作赚钱的,也有吃救济、假结婚甚至混黑社会的。自由是很自由,但一切就只能靠自己的选择了。
离开基督城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一次也没回去看过。那里也许阳光依旧灿烂,Avonhead的英伦风味也许依旧美丽而独特,但以前的朋友们应该都不在了吧,留下的也许只有我刚来新西兰时的青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