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时分，徐青文已经带着妹妹乘坐飞机来到了西国。
　　东西两国虽然在政治上处于敌对，在经济上处于相互封锁的状态，但两国仍然开通了几条航线，让两国的人民可以来往探亲。
　　无论是在东国还是在西国，机票都是极难搞到的东西。
　　在东国需要经过很严苛的政治审核，再经过层层申请，才有可能弄到一张机票，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你没点人际关系，还真申请不到机票。
　　而在西国，弄到机票的途径就要单纯很多，就是花钱，机票很贵，需要花很多很多钱，简直就是天价。对于一个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来说，一辈子可能都攒不下一张机票的钱。
　　所以现在，西国的政审法官就坐在办公桌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名叫徐青文的小伙子。
　　按照徐青文提供的个人档案，他父母早亡，他哥哥在东国大概犯着有事，他妹妹年仅十岁还在上小学，而他本人就是个没啥特点的普通大学生，他无论无何也不可能弄到前往西国的机票才对。
　　这样的例子，政审法官见的多了，这个徐青文大概率是个想打入西国内部的间谍。
　　“徐青文先生，请问，您的机票是怎么弄到手的？您不要见怪，您也知道，现在东国想要打入西国的间谍很多，所以我必须做好我的工作，当然我不是在说您是间谍，我只是需要您解释一下，您的机票是怎么来的。”
　　政审法官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抬了抬眉毛，也没看向徐青文，而是拿着文件，叹了口气说。
　　徐青文心里已经慌乱成了一团。
　　他就说嘛，应该给他伪造一个新的身份会比较保险，结果秘密警察非说用正常的身份就能过审，塞给他两张机票就把他打发到这了。
　　现在好了，正常的身份根本不过审！他徐青文就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机票，他根本就弄不到机票！
　　“这个，我，我大哥在东国犯了事了，法官您也知道，东国的法律很严苛，大哥犯法，我和我妹妹都要连坐，我除了跑到西国，我别无选择。”徐青文强作镇定。
　　“徐先生，您误会了，您来西国有什么目的，我们管不着，有些人是来看望亲戚，有些人是受不了东国的高压统治，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机票怎么来的，是你自己买的，还是托关系弄到的，还是秘密警察给你准备的？”政审法官抬起眼睛看向徐青文，眼角充满笑意。
　　“对。”徐青文冷漠地说：“我是真受不了秘密警察，他们无处不在，二十四小时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生活在东国，一点隐私都没有，我每天不是在担心床底下藏着秘密警察，就是担心衣柜里藏着秘密警察，我都快被他们折磨疯了。”
　　“徐先生，我看您不太会说话，这样，我帮您请个律师吧，律师费用是五千六百元。”政审法官没有理会徐青文的回答，而是微笑着说。
　　“什么东西？律师？费用？”徐青文在东国生活一直用的各种票，对于钱这种东西其实很陌生。
　　“您没有钱的话，可以贷款，我这里也提供贷款服务，您只需要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就可以了，贷款利率是百分之五，是符合西国标准的。”政审法官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文件，推到徐青文面前：“这笔贷款是‘西国幸福公司’的律政贷款，正好是请一次律师的费用，只要在这上面签下你的名字，我马上就可以打电话给您安排律师。”
　　“什么意思？只要我在这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我就欠债了？”徐青文皱着眉头拿起笔。
　　“不是欠债，贷款是一种很先进的超前消费，理论上是把明天的钱拿到今天来花。”政审法官解释说：“西国是一个崇尚自由的国度，每个人都有支配自己财产的自由，把明天的钱拿到今天来花，可以让人养成良好的消费习惯，也能让人买下自己消费能力之外的商品。”
　　徐青文摇了摇头：“五千六百块，我还是出得起的。是不是我出了这五千六百块钱，我的政治审查就能过了？”
　　“我会帮您请律师，律师会帮您通过政审。”政审法官说。
　　徐青文放下签字笔，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点出五千六百块钱，双手递到政审法官面前。
　　政审法官接过钞票，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点数起来：“可惜啊，您错过了一次时尚消费的机会，所以说你们东国人，思想迂腐，野蛮不开化。”
　　徐青文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秘密警察给他塞的这一叠钞票有什么用了。
　　政审法官点完钞票，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几分钟后，一位西装革履的律师走进了政审法官的办公室，很熟练地在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的，徐先生，根据诺顿律师的判断，您的机票是通过同学的关系申请到的，您可以离开了。”政审法官满意地把文件收进抽屉里。
　　“我真的可以离开了吗？您就不怕我真是从东国来的间谍？”徐青文看得一脸懵，他分明什么话也没说，他的机票来源就被定性了。
　　“您是不是间谍，和我有什么关系。”政审法官靠在椅子上，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打开盒子抖出一根，叼在嘴里：“我先是快乐律法公司的员工，才是西国政审法官，对我来说我的主业是给快乐律法公司当业务员，副业才是当政审法官。”
　　徐青文摇了摇头说：“我不理解，政治审查这种事情，不是关系到国家安全吗？国家安全不是最重要的吗？”
　　“所以说你们东国人脑子腐朽，思维僵化，我们西国人都是为了自己而工作，然后才是为了国家工作，这就是西国自由的地方。”政审法官笑了起来，他擦了根火柴，把嘴里的烟点上。
　　很快，淡蓝色的烟雾弥漫起来，让人的视线变得模糊。
　　律师拍了拍徐青文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也可以试着为自己而活。”
　　“好好享受文明和自由吧。”政审法官笑着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