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回首
　　上回写到，丫鬟小翠来到禅房门口，传话道：
　　“几位贵客，请恕小翠打搅，我家小姐有请！”张雨轩、燕无雨、王雨军，跟着丫鬟小翠，从芬芳别院后门出去，走向后面的山林。几人心中各自升起疑团，清心师太为何放着偌大的芬芳别院不住，而要居住到后面的深山之中呢？燕无雨天生直率，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翠姑娘，你家小姐不住在芬芳别院中吗？”丫鬟小翠脚下不停，边走边回答道：
　　“回客人话，我家小姐平时也是住在芬芳别院里的，只是每年都要去后山小住数日。”燕无雨疑惑的点点头，轻轻
　　“哦！”了声，算是回应了小翠的话。
　　谈话间几人来到了一条崎岖的山道，此时晨雾正浓，山色迷离在雾气之中。张雨轩、燕无雨、王雨军，三人被夜雨打湿的衣衫还没有全干，贴在身上，非常不爽。山风吹来，寒意逼人。燕无雨不觉主动拉上张雨轩白净的铁手，张雨轩微微一笑，温柔道：
　　“姑娘，冷吗？”燕无雨含笑点头，张雨轩照旧把一股温和的内力，导入她的体内。只是此时没有了昨夜的尴尬，一切都表现的那样自然，自然的就如同这迷离的山色。
　　几人跟在丫鬟小翠身后，沿着崎岖的山道，行走在雾气昭昭的山色中。他们男的俊俏健朗，女的秀里慧中，犹如是行走在云雾之中的仙子。可惜这一切都被浓雾吞没，他们的风采仿佛这茫茫迷雾中的山色，神秘飘渺。这大概就是现实与故事的距离——迷离、虚幻！
　　走了不知多久，阳光开始对晨雾产生不满，似乎憎恨晨雾遮挡了它的光芒。太阳拼命释放自己的能量，用自己的光和热驱散着雾气。
　　随着晨雾慢慢散去，几人的眼界也开始渐渐开阔起来。山上的花草树木，披着细细的露珠，被朝阳照射的五光十色。燕无雨寄情山水，看到如此奇景，一时感叹，情不自禁开口吟道：
　　“山披彩珠好风光，”张雨轩深情的望着燕无雨，此时朝阳照射在伊人脸上，燕无雨更显的娇艳动人。张雨轩轻摇折扇，柔声接道：
　　“人沐朝阳俏姑娘。”丫鬟小翠深深的注视着张雨轩，娇滴滴道：
　　“文武全才张雨轩，”说吧，转头俏皮的望着王雨军。不善言辞的王雨军，此时面露难色。张雨轩，轻笑道：
　　“表哥玩笑而已，你给续上最后一句吧？”王雨军冷冷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冷冷道：
　　“江湖儿女配成双！”丫鬟轻轻一笑，燕无雨已经羞得满面桃花，想不到自己一时抒怀，尽然惹来三人取笑。张雨轩，温柔道：
　　“表哥戏言，姑娘切勿见怀。”燕无雨低头不语，不知不觉一道湖水挡住几人去路，湖面甚为宽广。丫鬟小翠手指对面，轻轻道：
　　“小姐就住在对面山洞之中！”几人抬头向对岸远眺，一片荒山，由于距离遥远，丫鬟口中的山洞却看不清楚。丫鬟轻轻笑道：
　　“贵客稍候，我这就放船渡你们过河。”说完向湖边小船走去，张雨轩折扇一合，挡住丫鬟小翠，微笑道：
　　“区区湖水，岂能挡我去路？”说罢拉起燕无雨，腾身朝湖心飞去，眼见就要落入湖水之中，张雨轩左脚在自己右脚背上轻点，身子复又弹起继续向前漂移，在要靠近水面时，右脚又在左脚背上轻点，身体继续弹起飞向对岸，如此几个起落，已经和燕无雨，站在了对岸荒山前的空地上。王雨军看在眼中，心底佩服道：
　　“早听父亲说起过，表弟轻功曾经高人指点，[追星赶月步]更是武林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回头望向丫鬟小翠，小翠此时呆若木鸡，自言自语道：
　　“雨轩公子难道是神仙下凡？也只有燕姑娘这样仙女般的人物，才可与他双宿双飞。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啊！”王雨军轻拍丫鬟小翠肩膀道：
　　“小翠姑娘？”丫鬟连忙抬头答道：
　　“小翠在，公子有何吩咐？”王雨军淡淡道：
　　“我表哥他们，在等我们呢！”丫鬟小翠，点头道：
　　“哦，我去放船，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王雨军冷冷道：
　　“跟我来！”一把拉起丫鬟小翠，飞向湖中。
　　“啊——”丫鬟一声惊呼，闭起双眼。只觉耳边风声呼呼，王雨军没有表情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想做落汤鸡，就不要乱动！”丫鬟小翠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在两人就要落入湖中的时候，王雨军右手抬起，吐气扬声一掌拍向水面，水花飞溅。王玉军借着水面的反冲之力，身体复又弹起，如此几个起落，也落到了张雨轩和燕无雨身边。丫鬟小翠依然闭着双眼，死死的拉着王雨军的左手不放。王军突然放手。
　　“啊——”丫鬟小翠大叫一声，瘫倒在地。几人哈哈大笑，丫鬟起身望了眼王雨军，背过脸去。张雨轩轻摇折扇道：
　　“表哥借掌力渡水，功力不凡啊！”王雨军摇头道：
　　“我这点小玩意，比起你的[追星赶月步]就不值一提了。”两人会心一笑。燕无雨轻轻笑道：
　　“我觉得你们都很棒，因为你们可以拉我们飞过大湖啊！”丫鬟小翠微微定神，轻轻道：
　　“我们走吧，小姐在等着见你们呢！”说吧朝山洞走去。几人跟在丫鬟小翠身后，进入了一人多高的山洞。山洞里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石板小道，路面平整光滑。阳光从洞顶缝隙中透进来，光线颇为暗淡。长长的石板小路向里延伸，给人一种没有尽头的感觉。几人沿着石板小路不断向山洞深处走去，山洞内一尘不染寂静无声。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空气中弥漫着忧伤，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几人受环境影响，一言不发。只有他们细碎的脚步声，在山洞里回荡。
　　一行四人继续朝山洞深处缓行，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渐渐的山洞里面有灯光透出，一阵轻轻的木鱼声，传入几人耳内。丫鬟小翠脚步明显快了起来，几人跟紧丫鬟向灯光处跑去。
　　原来灯光是从一道虚掩的石门中透出，只听门内有一女子，边敲木鱼边念经文。她念的是《大乘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伴随着清脆的木鱼声，女子轻轻念道：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得闻如是言说章句，生实信不？”佛告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灭后，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当知是人不于…””正当念道此处，张雨轩开口接道：
　　“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念吧推开石门闯了进来，燕无雨、王雨军，也跟了进来。丫鬟小翠双手交叉，低头立在门边。众人只见一位三十出头的灰衣女尼，跪在蒲团之上，她身材清瘦，此时背对石门，所以脸看不清楚。宽松的僧袍，把她瘦弱的身影，衬托的更为单薄。她微微转头，大概对众人的闯入颇为不满。微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睦子，扫了眼张雨轩几人，回过头去，继续念道：
　　“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尽信者，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燕无雨本想开口打声招呼，见到女尼冷漠的表情，只好把到嘴边的话，深深咽了回去。几人默不作声，静静等待。气氛更让人窒息，时间也仿佛定格。
　　“当——”伴随着一声罄响。女尼俯身拜了佛主，缓缓起身，慢慢转过身来，双手合掌，幽幽道：
　　“阿弥陀佛，让几位施主久等了！”丫鬟小翠快步走到女尼跟前，紧张道：
　　“小姐，是他们自己闯进来的，我没有拦住…”女尼轻轻抚摸丫鬟头发，浅笑道：
　　“傻丫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小姐已经没有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贫尼清心！”丫鬟嘀咕道：
　　“不管怎样，在小翠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小姐啊！”清心师太，摇摇头，叹息道：
　　“快去预备斋饭，几位施主一定饿了！”小翠连忙答应，向另一间石室跑去。清心师太，目送小翠背影离去，缓缓对张雨轩几人道：
　　“贫尼在诵经的时候，不喜欢被外人打搅，请几位施主原谅贫尼刚才的失礼怠慢！”张雨轩，双手合十恭敬道：
　　“师太虔心向佛，是我们冒失了。”燕无雨见张雨轩开口打破了僵局，也开口问道：
　　“芬芳别院环境优美，堪称世外桃源，师太为什么要居住在这荒山古洞中呢？还有师太是…”没等燕无雨问完，清心师太，已经一反常态，微笑道：
　　“不知几位是否有兴趣，听贫尼讲段故事呢？”燕无雨连连点头，王雨军默不作声，张雨轩点头微笑道：
　　“我等洗耳恭听！”清心师太，弯腰从供桌下拿出几个蒲团，丢给张雨轩、燕无雨、王雨军。几人学者张雨轩和清心师太的样子盘膝坐好，清心师太目光深远陷入沉思，良久缓缓道：
　　“从前有一户姓李的大户人家，由于李员外常年在外经商，所以家底颇为丰厚。可惜的是李员外夫人，始终怀不上身孕，直到中年才生了一个女儿——莺莺。夫妻两别提多开心了，对李莺莺疼爱有加，视如掌上明珠。”清心师太，面露微笑，继续道：
　　“他们从不让女儿李莺莺出门，转眼到了莺莺十七岁那年，那天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李莺莺提出要上街赏灯。李员外本来不同意，可是经不住女儿的软缠硬磨，最后只好答应了女儿的要求。”清心师太微微陶醉道：
　　“那一年的灯会真热闹啊，大街上人山人海。街道两边张灯结彩，李莺莺和丫鬟玩得不亦乐乎。”清心师太幽幽道：
　　“李莺莺性格温柔，出落的犹如小家碧秀。突然从她们背后，有一男子声音传来：“姑娘留步！”李莺莺停步转身，发现一位文弱书生，身材高挑，气质文雅。李莺莺轻轻微笑道：“公子叫我们，有何指教？”书生微微脸红道：“学生是一位秀才，名叫陆有才，请教姑娘芳名？”丫鬟冲上前来，指着陆有才道：“狂徒，你想干什么？”陆有才，结巴道：“我…我…”李莺莺微笑道：“公子不必紧张，有事慢慢讲来。”陆有才，小声道：“我是捡到了姑娘的一块手帕，所以才叫住姑娘，要把手帕奉还的。”丫鬟刚想说话，被李莺莺瞪了回去，李莺莺微微俯身，接过手帕道：“小女子李莺莺多谢公子，这块手帕对我太重要了。陆公子我们后会有期！”丫鬟嘟嚷道：“一块手帕丢了就丢了吧，有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清心师太说到此处，目光迷离轻轻叹息道：
　　“你们相信世间有一见钟情的事情吗？”她仿佛自言自语，没等张雨轩几人的回答，又继续道：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世上确实有一见钟情。就是元宵夜的一面之缘，李莺莺居然爱上了陆有才，而且是爱的死去活来爱的无法自拔。更巧的是，陆有才也爱上了李莺莺，爱的义无反顾。后来他们就通过丫鬟互相传书，书信传情。但是好景不长，很快李员外就知道了这件事。李员外早就为女儿选定了一门亲事，是与自己一起经商的老友家的儿子，可谓是门当户对，但是李莺莺死心塌地的爱着陆有才，死活不答应父亲的安排。李员外最后愤怒的对李莺莺说道：“你如果铁了心要嫁给陆有才那个穷小子，我宁可不要你这个女儿。”李莺莺听后，伤心的道：“爹爹放心，我依然是你的女儿，但是我也不会嫁给伯父的儿子。””清心师太，脸色沉默，幽幽叹道：
　　“后来李莺莺，为了不忤逆父亲的意思，更为了不放弃真爱，最后看破红尘，毅然遁入空门常伴青灯黄卷。”清心师太说到此处，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口中边走边道：
　　“佛说：修百世方可同船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得凝睦，换今生一次的擦肩。今生的一次邂逅，定然孕育前世太多甜蜜或痛苦的回忆。万法缘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暮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为了眼光交汇的刹那。你说：缘是山中高士晶莹雪，世外仙姝寂寞林。我说：缘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你说：缘是纵然两情相悦，仍难逃宿命之劫。我说：缘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缘是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窗前点滴到天明。缘是无尽的思念。而我，傲立于沙漠中静静的看着它缘起缘灭…”燕无雨忍不住，轻轻叫道：
　　“师太！”清心师太缓缓转身，脸上又恢复了蓦然的表情，冷冷道：
　　“我到山中走走，你们过去用斋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山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