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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承祯发难太过突然,就连李林甫也是神情一滞,随后目光如电,直看向了司马承祯。然后忽然目光一转,又看向了李白。
李白从席间离开,起身,和司马承祯皆是站在了李林甫的对立处,气势凝练,分站乾、巽二位,遥指位于席间的李林甫,隐有阵列杀机之相。
作为臣子,这分明是失礼之举,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做的。
但李白就是如此做了。
李林甫对一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悄然离开,不动声色,不起波澜。
能服侍今日这场寿典的人,自然无一不是高力士的心腹,可高力士的心腹却能够为李林甫所用,如此便可以将李林甫手中所掌控的力量窥得一二。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连风绕到场中的时候都已然变得静止,场边的柳树都感觉到了提前到来的肃杀,人更是如此。
遥遥坐在上首的李隆基身为大唐的君王,亦该是今日百官群臣一同拥戴诚祝的对象,然而,此时他的臣子却都是杀机毕露,而他却是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下面的动静,好像在看一出闹剧一样。
官场中,人人在面上都好似一家人,这种杀机毕露的姿态,却合是不该出现,更是不该出现在这里,只看在座绝大多数人脸上的神情就可以知道,在他们看来,眼前的这一幕究竟该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李林甫放下了一直被他拿在手上把玩的酒杯,分明只是极轻的一声,此时听在众人耳中,却仿若与九霄惊雷无异。
李林甫面上带笑,只是任谁都看得出,这笑容中莫说真诚,只怕连一丝善意与和缓也无,和司马承祯、李白二人的举动一样,亦是众人皆知的“暗藏杀机”。
“今日就忍不住拔剑了吗?”李林甫似是说了一句颇为无关紧要的话,轻笑一声,“今天可不是个好天气,风来了,但是雨也要来了。风,像是放在眼前,用来迷惑那些愚人的好时机,可风后的雨,却未必算是好天气了吧。”
李林甫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得极为喑哑的一声闷雷在半空炸响,好像连头皮都被炸得发麻,反应神经迟迟无法归位,不过两三个呼吸的静寂之后,便能察觉到空气中多了许多湿意。
要下雨了。
这时,宫墙一角忽然闪出一道人影,众人只觉眼前一晃,根本未及看出来人身形之时,唐一笑的头上便已经多出了一把雨伞,而执伞的人却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刚才那道身影。
这凭空冒出来的执伞人身着一身玄色素衫,背后背着两把造型奇特的长短剑,而在他身上唯一一抹亮色,便是在他执伞的右臂手腕上系着的一条白色布袋,倒像是有何冤情未结,又像是在为何人守孝。
这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和为唐一笑执伞,又为何堂而皇之地带着兵刃进入到这里来,这一切皇帝是否知情,难道说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皇帝都是一个知情人、又或是根本就是其中的一只推手呢?
众人心中皆是疑云密布,而场中愈发压抑的气氛,更是压得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李白看了这边一眼,随后又收回了视线,继续与李林甫遥遥对峙。
李林甫却忽然看向了被风模糊了模样的高坐于上的皇帝,语气夹杂着些许莫名的情绪,“难道陛下也认为今天是拔剑的好时机吗?李白的剑在雨中,是会变慢的,而若是剑变得慢了,人是会死的,陛下不担心自己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就此失命了吗?何况,我难道不算是陛下的臣子吗?”
“你在用那些无辜百姓试药、试蛊,残害苍生的时候,可有想过你还是我大唐的人臣!?”
李隆基终于开口了,而随着他的一声质问,天上又是一道闷雷炸响,轰隆隆的雷声似乎传遍了整片天地。
面对李隆基极为严厉低沉的一声质问,李林甫却不合时宜地轻笑了一声,“呵,陛下若是想要找到什么证人证物,自然是轻而易举,我也不用再问,只是选在今日拔剑,便足以证明,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帝王,我便也已清楚,我的抱负,你永远也实现不了。”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隆基的声音很沉重,但只有极熟悉他的人才听得出,这句话里却并没有几分真的怒意。
“好大的胆子?呵呵,你所说的那些,我做过,你也同样做过,你我在‘不择手段’这件事情上,也是彼此彼此,不遑多让,你又何必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来说出这样一番话?地位,永远都是力量的角逐,而并非是诸多道义,也不会为心思如何而左右,你今日向我发难,定是自以为自己必不会失败,以为自己选了一个大好时机,可惜你到底不是神,而且离神还差得远,你永远也算不到下一秒真的会发生什么。”
说罢,未及等李隆基作何反应,李林甫却是看向了唐一笑,颇有全局尽在其掌握之中的意思在。
“这天下,若非要挑一个对手,我只会选你,因为你是我唯一一个在身上嗅到了天命气息的人,今日不论成败,十年约定依然作数。而且我必须要承认,十年约定,是我为数不多会报以期待的事情,相信你也不会令我失望。”
唐一笑嘴角划过一丝略为凉薄的弧度,举起手中杯盏,“我必信守约定。”
“好,好,好。”李林甫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忽然道,“杨公子也请出来一见吧!”
众人又是一惊,同时也心生疑惑,不知李林甫为何有此一言,也不知他口中的杨公子究竟是谁。
“前尘事已了,何必再唤俗家名姓。”
人还未至,声音却已传来,这短短的十三个字,却好像被困在了这片天地间了一样,笼罩在所有人的上空。
一位面容极为俊朗的白衣人忽然凭空出现,然后好像从半空中踱步而下了一样,脚下似乎有无数个透明的台阶,这一手功夫,不知又是让多少人心中恻恻,而他的身份,却是比忽然出现的执伞人更让人浮想联翩。
“我其实早该想到,除了前朝赫赫有名的元德太子,这世上哪里还会有如此天资横溢的奇才呢?二十一岁的大宗师,别说百年间,就算是三百年、四百年,恐怕也很难找出一个来吧。而且当年为数不多的只言片语中,却有说杨公子弓术极强的,我自恃擅开强弓,今日不知可有机会能和尊驾一试射术,林甫平生所愿如此。”
“杨昭已死,现在仅一唐清苦苟延残喘于世,至于搭弓射箭,恐怕阁下该失望了,我已有百年未曾碰过弓弦了,手生得紧,不过阁下的对手另有其人,阁下也不必太过失望。”
唐清苦被李林甫叫破了身份,可他却并无丝毫慌张,真如一位得道高僧模样,仿佛一切当真有如梦幻泡影,作如是观,只是只有唐一笑才清楚,他根本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世,尤其是,他从不曾有一刻忘记他最崇敬的父皇,在他心中,杨广永远都是千古第一帝王,也是他眼中身形最为伟岸的父亲。
他心中早已无佛。
自他被唐一笑从黄河谷底背上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便只剩下锋利流血的阿修罗。
至于围观众人,早就已经被一个又一个大料震惊得头晕眼花,事实上,在场众人里,除了唐一笑,和猜到一些的李白之外,所有人听见“元德太子”这四个字的时候,都是心头一阵,脸上都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哪怕是端坐在位子上的皇帝陛下,也依然如此,只不过他隐藏得更加深沉一些罢了。
“如此也好。”
李林甫脸上并无什么遗憾的表情,只是一直无形了地掌控着全场的节奏,直到被忽视急了的司马承祯出口打断了他,大喝一声,开始动手之后,场中的局面才发生了改变。
玄奘依旧不在,而哈奴曼也没有出现,只是慈恩和沙黄婆迅速现身,挡在了李林甫的前面,和司马承祯与李白的气势撞在一处。
“南圣童和北玄奘的大战,可惜今日无缘一见了,不过,两人合攻一人,就算是南圣童也未必可以毫发无伤地接下吧,一旦南圣童有失,道门必亡。”
就算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的唐一笑听闻此言,也是不由得心中一紧,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冷色。
李林甫看着唐一笑面上的神情,忽然一笑,“你难道还没有发现,自己漏算了什么吗?”
唐一笑忽然心头一震,“蛊术!”
“北禅宗身为天下佛门正道,自然不会有巫蛊之术,所以难道你就从未好奇过,我是如何习得蛊术的吗?我记得你在京兆府时,便遇见过摄魂笛音,百里挑一,怎么,难道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唐一笑暗自咬牙,面上全然都是阴狠和狰狞之色。
“李!林!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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