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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蓝星历3396年,在历史上是平静的一年,没有横空出世的艺术家,没有惨烈的战争,没有划时代里程碑式的科技发明,政客在打口水仗,富人在乘着私人浮空艇去世界各地渡假,上班族在熬时间,农民在等着庄稼水果成熟……这一年,一切的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千百年后的史学家都懒得用余光瞥一眼。
炎国鄂北省西部不出名的小山村同样平静,午后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炙烈,躲在树叶下的蝉也失去了高声鸣唱的兴趣。初秋时节,天高云淡,山上落叶乔木已有部分开始转黄渐红,掺杂在青松翠柏之间,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即将呈现。秋天的色彩没有夏天的艳丽,却远比夏天来得更为壮阔骋怀。
此刻邹武一家正在准备午饭,光幕卫星电视里播放着名为《百家争鸣》的栏目,燕京大学一名年近半百的历史教授操着轻微的湘南口音正侃侃而谈,台下包盒饭请来的观众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蚩尤是什么人呢?”教授想以发问的形式勾起台下观众的兴趣,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自问自答一般,教授继续用平淡的语调讲着,“在我们炎国神话传说中,蚩尤是上古时代九黎族首领,在这中原一带兴农耕、冶铜铁、制五兵、创百艺、明天道、理教化,为华夏早期文明的形成做出了杰出贡献。”
教授的声音依然波澜不兴,“中原一带即今南河省、东山省、北河省交界地区,北河省逐鹿县境内现存有蚩尤活动过的痕迹”,“蚩尤曾与炎帝大战,炎帝战败。于是,炎帝请求与黄帝联合攻打蚩尤部落。蚩尤率八十一个兄弟举兵与黄帝争夺天下,在涿鹿展开激战。黄帝不能力敌,请天神助其破之。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终蚩尤被黄帝所杀,帝斩其首葬之,首级化为血枫林。后黄帝尊蚩尤为“兵主”,后世仍称蚩尤为战神”。
“上古之事均无文字记载,神话故事也是民间口口相传下来的,见诸文字的有《山海经·大荒北经》、《史记·五帝本纪》、《水经注》、《逸周书·尝麦篇》、《初学记》、《龙鱼河图》等等……”教授忽有停顿,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睛,扫视了现场一眼,对于自己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书名,心中颇有自得,台下已然进入梦中拜见周公的一位大妈对教授的渊博学识也点头称赞。
“关于蚩尤的结局众说纷纭,有史学家认为蚩尤战败被黄帝所杀,黄帝胜利之后,一统中原地区,成为华夏正统。因此,我们称为炎黄子孙。也有人认为蚩尤率领部落归顺了黄帝,与黄帝部落融合,蚩尤也是华夏始祖之一。更有甚者认为,蚩尤即炎帝。以《水经注》对涿水的记载为主要根据,考证出蚩尤、黄帝对战的“涿鹿”和炎黄对战的“阪泉”实为一地。两次大战实为同一次,而蚩尤与炎帝之所指也便相同了。另外,蚩尤和炎帝都以牛为图腾,这与蚩尤在后世的图腾形象一致。”
与电视栏目中的扑朔迷离相反,邹武一家的生活格外简单温馨。邹武泡了一杯茶坐在大门口,看着一双儿子在屋前的树荫下玩耍,心中感到无比满足。按说三十多岁还没到认命的年纪,邹武却没了向祖辈证明什么的心思。邹氏家族四百多年前为躲避战祸迁居于此,见到了现在屋前的大柏树,那时已有三人合抱粗细,祖先视为吉兆,便定居了下来。之后四百年,邹家怎么也该跳出农门了,然而先人们做什么都不成,一次次走向外面的世界,却又一次次铩羽而归。邹武年轻时也曾背上行囊,走上先辈曾走过的路,最终还是无奈归乡做回农民。邹武小时候,小山村还有数十户人家几百口人,如今全村一起过节也凑不齐几桌,都搬出去了,留下的全是走不动的。邹武借此或租或买攒了近百亩地,有机械和计算机集成化管理,倒也能顾得过来。妻子贤惠,儿女双全,一年到头有结余,这样过一辈子也算不错了,何必非要搬出这个地方呢,再说,历史证明,责任也不全在他。
“哟哟,哟哟,抱,抱”,弟弟邹润在呼喊哥哥邹逸,因为年岁太小,口齿不清,“哥哥”叫成了“哟哟”,邹逸放下手里的玩具车,抱着弟弟拧掉了他吊在上唇的鼻涕,对小邹润沾满了泥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来蹭去毫不在意。
此时,绕在远处山边的泡沫水泥公路上,走来一位道人,青衣麻履,须发皆白,清风拂来,衣袂飘飞,颇有仙风道骨之意。炎国宗教信仰自由,然而信教人士已经很少了,物欲横流,人最大的信仰是金钱和权利。除了偶有城里人驾车体验野趣之外,小山村少有外来人,青衣道人的出现更是突兀无比。
“嗯,其冠如华盖,枝如虬龙,干如巨蟒,已颇具气象,有朝一日若遇风云变幻可成就灵物,共享天地气运了”,道人远观邹家屋前古柏,喃喃自语。转念一想,此次下山,就是因为心中的模糊感应,以自己微末的修为,究竟是什么事情无法推测,到时天地之间是豪杰辈出还是群魔乱舞犹未可知,像古柏一样的东西是鱼跃龙门还是化为泥土,亦未可知。“末法时代啊”,道人无奈长叹。思绪飘忽之间,逐渐走近了邹家。
“蚩尤是上古时代九黎族酋长,据说是苗族的祖先。近代有学者认为,现代的苗族就是三苗的后裔,但有些学者此看法不同,认为现代的苗族与三苗无论从历史资料还是其他都无关。”邹武耳旁传来电视里教授百年不变的枯燥语调,“蚩尤败后,大部分人融于炎、黄集团,从而成为部分华夏族的祖先来源,以至当今汉族的先民。一些汉族姓氏可能和蚩尤有关,如邹、屠、黎、蚩等。”
“啊呀呀,我也姓邹,原来我的老祖宗是战神蚩尤大人,请祖宗保佑我儿不当农民”,邹武心中不由好笑。
“蚩尤究竟是不是炎帝,蚩尤战败后究竟去了何处,关于蚩尤后裔等都是一个谜团”,教授以开放式的结尾结束了本期的节目,然而无论是教授,现场的盒饭观众还是坐在光幕前的吃瓜群众都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谜团会有解开的一天。有的人或许看不到了,有的人或许不希望看到。
“老武,可以吃饭了”,厨房里传来妻子林氏的声音。
邹武哈哈大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模仿着经典电视剧《西行漫记》中美猴王的腔调,朝邹逸两兄弟喊道:“孩儿们,开饭了”。
邹武笑声刚落,忽然旁边传来声音:“贫道是否可在施主家借个方便”?
邹武一愣,转头见青衣道人扶杖而立,面容和蔼,虽白发白眉白须,却脸色红润,不见皱纹。邹武心中奇怪,却也没加防范,洒然一笑道:“我刚当了回美猴王,就来了位太上老君?哈哈,仙长请进”。
青衣道人连称不敢。
道人荤素不忌,饭桌上,邹逸两兄弟对道人的白眉长须很是好奇,时不时怯生生地偷看一眼,引得道人哈哈大笑,偶尔耸一耸眉毛,抖一抖胡须逗弄兄弟俩。
一顿饭下来,邹逸兄弟已经熟悉了青衣道人,爱吓人却不可怕。邹逸坐在道人怀里,捋着他的长须,道人和邹武说着闲话。在青衣道人低头逗弄邹逸时,邹逸胸口一缕红光闪过,引得道人有些好奇。原本以为邹逸佩戴的只是长命锁之类的吉祥物,没加在意,而刚刚的红光太过深邃,不似平常之物。
青衣道人向邹逸和蔼问道:“小邹逸,你胸前佩戴的是什么宝物啊”?
“道长有所不知”,邹武把话接了过来。“这枚红宝石是邹逸从我们家门前柏树的树洞里掏出来的,我最开始也以为是什么树脂或者宝石之类的,还请专家鉴定过,但都说没见过这类宝石,后来我就干脆找人做了个吊坠给邹逸戴着了”。
说话间,邹逸捉着细绳将所佩之物从黑色T恤里提了出来。青衣道人接过放在手心,只见一枚深红色水滴状宝石熠熠闪光,亮银色合金依着宝石从下到上构成封闭圆环,将宝石嵌在其中,合金圆环顶部开一小孔,一根合成棕线从中穿过,整颗吊坠造型简约大方。细看之下,在红色之外似乎包裹着一层透明釉面。
以道人身份和阅历,天地奇物见过不知凡几,却也一时无法看出手中所为何物。“有意思”,道人心中暗忖。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风在屋内漾起,道人分出几缕意识探向手中宝石,“哦?进不去,看来要用出几分本事了”,道人心中好奇更重。清风拂过,邹武面前茶杯里冒出的热气倒向一侧。道人的意念穿透釉面,只感觉到一股极为恐怖的杀气向自己识海斩来,来不及细细感受,分出的意念就被消灭殆尽。识海震荡,道人本来红润的面庞瞬间苍白。
邹武发现了道人的面色不对,忙问“仙长怎么了”?
道人沉吟不语,良久缓缓吐气,说:“贫道本是方外之人,名为云阳子,不问世事多年,此次下山是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现在我想收邹逸为学生,不知你可同意”?
道人的发问如同他的出现一样突然,看着眼睛清亮,机灵可爱的儿子,邹武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况且认识道人前后才一个小时,心中难免有些不信任。
似是看穿了邹武心中所想,道人轻笑道:“是贫道太突兀了,你信不过我情理之中,贫道请人作担保如何”?说完不见道人如何动作,手中突现一部通讯器,拨通一个号码。
炎国军部燕京某个秘密基地,一位虎背熊腰,面色黝黑的中年军人正瞪着大眼,一脸愠怒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右手不断在头上抚过,钢针一般的短发在粗糙的手掌上摩擦,呲呲作响。
“奶奶个熊的,陈老头太坏,明知道老子最痛恨的就是看这些唧唧歪歪的文件,偏偏说什么上兵伐谋,武将做做文职工作有好处,我文你个熊”。武将终于忍受不住,将文件砸在桌上。
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想起,武将扫了一眼号码,表情瞬变,虎躯一震站了起来,拿起电话恭敬问道:“老师您找我?您都下山一年多了,也不让师弟师妹找您,您现在在哪里”?
电话中青衣道人声音传出:“国卿,为师准备给你们收个小师弟,你来作个担保吧,我在鄂北省,你可以追踪定位”。
军人又怒了,“是哪个不长眼的,老师要收学生居然还要人作保”?声音之大几欲咆哮。
道人无奈,“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脾气,人家父母又不认识为师”。
“好的,我半小时可以到”。军人放下电话,朝办公室外面吼道,“准备浮空艇,申请航线,老子要出去办事”,吼完还回头恨恨地盯了桌上的文件一眼。
“老爷爷,你要当我的老师吗”?小邹逸充满童真的声音响起。
道人一手抚须,笑道:“对呀,以后你不能叫我老爷爷,得叫我老师”。
“老师以后都住我们家吗”?
“那不行,你要跟我去山上”。
“老师住在山上吗”?
“是的,在很远的地方的山上,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果子哟”
“老师住山上为什么要下来呢”?
“为什么下山啊,下山是为了上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