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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从临安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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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绍兴二十五年{公元1155}春天,桂林,秀水村。
  秀水村在漓江的上游,清澈见底的江水在村尾蜿蜒而去。
  春天的惊蛰时节,大地一片绿色盎然,如果早晨的时候从空中鸟瞰村子,那青山绿水,和时常缥缈在村尾那片竹林上头的白雾,以及一群群早起在漓江上觅食的白鹭,此时此景如诗如画。
  哒哒哒~
  中午时刻,只听见秀水村漓江河畔一间庭院里传来敲打声,那是一栋暗红色三层木楼旁边由竹篱笆围起的院落。
  院子中一个身着灰布马褂的汉子正坐在那儿,他屁股下的木凳子实在有些小,以致他看起来像是蹲在地上。
  汉子约莫五十来岁,脸色白净,书生气的模样看起来倒不像一位庄稼汉?
  “螺丝已经在盐水里吐泥了两天,等会儿酸笋和干辣椒这么一通炒,再来点醋,自然很美味!”
  他脚跟前有一个木盆,和一个大瓷碗,装满水的木盆里尽是拇指大小的田螺。
  那半盆的螺丝足有四,五十斤。
  瓷碗里也是一些田螺,只是它们尖尖的尾部已经被敲掉。
  “这螺确实是很好的下酒菜,只是孩子们在水里拾它们回家,却不会煮,每次都得我下厨房。。。。。但敲掉螺的尾部又很是麻烦。”
  那灰布汉子嘀咕着,只见他很随意从木盆里取来一颗螺丝,取来螺丝然后将其放到案板上。
  哒~
  的一声,案板上那颗螺丝的尾部被他用刀背敲碎掉。
  那刀背敲螺的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敲掉‘屁股’的田螺被他放到瓷碗里,紧接着又从盆里取来另一颗。
  他就这么一直低头敲打着。
  去掉田螺尾部的工作,使得:哒哒哒~声在院子上空飘荡。
  汉子叫施强,他是秀水村的村长,也是一位秀才,在村里他是唯一的读书人。
  秀水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姓施,当然某家的媳妇,上门女婿自然其他姓。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位于漓江上游的村寨与全国大多数村子有一些不同,一般情况下全国的其他村子会有一个地主,然后村民租地主的田地种庄稼。
  而秀水村没有地主,大家的水田,旱田,都是祖上留下的。
  或许都是同族,祖先的时候就各家各户早已把田地分配好。
  虽然都是自家的地,但每年向朝廷缴纳苛捐杂税那可是一分都不能少。
  在桂林农村,苛捐杂税无非就是农户缴纳大米给‘姓赵’的他们一家。
  每年的年末,组织村民把应缴纳的大米拉去镇上的任务就落在施强身上。
  作为村里唯一读书人,会算账,也见过世面,这也是他能够做村长的原因,既然是一村之长!交公粮这般大事,他都全盘顾着,不能有任何差错。
  “这些够吃了,生火去!”
  不多久瓷碗里已经装满了处理好的田螺,施强从凳子上起身。
  人离开,那装着螺丝的木盆依旧在院子当中,里面还没有被敲掉‘屁股’的螺还剩很多黑压压的一片,一些还吐着气泡。
  一家人一餐自然不可能把四,五十斤的田螺吃完,不过剩余的它们再放个两,三天螺也不会死去,它们只是继续吐泥罢了。
  “年纪大了,小凳子上坐太久!。。。。。哟!我的腰还真有点胀。”他端着碗向厨房走去。
  *****
  一家人的午餐结束后,施强的媳妇,女儿和女婿去了村头的榕树下打‘大字牌’,打牌其实也就是赌些小钱。
  农村可不同于城镇,这里没有多少娱乐消遣的活动,因此农闲时候,和一天中午以及晚饭过后的休闲时间,打牌是秀水村民最常做的事情。
  男女老少都会参与。
  六岁的双胞胎小孙子俩他们吃完午餐后也跑出去玩耍了:爬树掏鸟,下水摸鱼,也是他们大差不差的玩耍内容。
  作为读书人的施强,那些博弈游戏他是不会参与的,此刻他正在客厅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茶。
  春天午后的阳光懒懒的落在院子中。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茶杯还没有离手,只见一白衣少年走入客厅。
  那少年长得很是秀气,尤其是那双忽闪的大眼睛使得整个脸庞看起来透着一股灵气。
  “姨丈。。。。”少年走进客厅却没有坐下的意愿,就在大厅站着,那是一张欲言又止的神情,看起来似乎还有一点畏惧施强?
  少年的目光落在施强的脸上。
  “刘泽?这些日子练功咋样了?”
  少年叫刘泽,这年十岁,施强是少年的母亲的姐姐的丈夫。
  他是他的外甥,他是他的姨丈,刘泽也住在这个漓江河畔的院落木楼里,刚才和姨丈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饭,一大碗酸笋炒田螺被大家吃得干干净净。
  不用看表情,施强自然猜得到刘泽等会儿会有什么话和自己说,但他不想和刘泽说那些,于是就扯开别的话题反问起其的日常练功情况?
  而刘泽不想和施强讨论练功问题,首先姨丈本来就不是习武之人,关于练功对方也不懂,其次心里多年的疑问没有答案,他实在是憋得慌。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现在何处!!这便是他心里多年的疑问?
  关于父母?刘泽曾经问施强几次,但都被姨夫拒绝回答。
  后来还问了姨娘几次,姨娘也没有告诉他。
  “我父母到底在哪里?”刘泽眉头紧锁,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没有理由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
  施强把茶杯放到旁边的桌上,他没有起身依旧坐在那儿,他瞪了外甥一眼。
  外甥的问话让他有些不高兴,因为这个问题施强很早就明确告诉过刘泽:等你长大成年,等你学好武功,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说出一切的前提自然是有人让施强这么做。
  “你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前我是怎么跟你说来着?。。。。休息一会,等下你还是到后院练功吧,其他的事情就不要问了!”施强希望外甥赶紧离开客厅。
  “不问,我心里难受!”刘泽一直觉得姨夫对自己隐瞒那些事是很可恶的事情,他想:无论如何他都要问!
  施强看着那张拉长,冷峻的小脸自然想起八年前一个人对他和自己媳妇说的一些话。
  那个人他并不认识!
  但往事记忆犹新!
  八年前刘泽才两岁。
  那年的某一天刘泽被一位骑着白马的汉子风尘仆仆从临安{今杭州}送来秀水村。
  那从临安来的汉子对施强和他媳妇说:我是刘任飞的朋友,这个幼儿是刘任飞和施媛的孩子,他们夫妇二人遇到了大麻烦,担心孩子有危险,便托我将孩子送来给他姨娘抚养。
  刘任飞何许人也?施媛何许人也?作为自家的亲戚施强当然了解他们的一点情况。
  施媛也是秀水村人,是施强媳妇的亲妹妹,施媛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在她十一,二岁时就出门闯荡江湖,离家后就很少回秀水村,只是在施媛嫁人的时候回过一次秀水村,跟老家的亲戚们说明自己已经成亲,对象叫刘任飞,之后施媛又出门闯荡江湖,而且一去不复返。
  从此施强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同姓的小姨子,只是没有想到突然有一天一个从临安来的陌生汉子却抱着施媛和刘任飞生的孩子回来。
  施媛的丈夫刘任飞那可是大有来头。
  夫妻都是武林中人,刘任飞更是一位绝顶高手,天下第一的高手,此人曾经在上一次的舞林大会上击败众人,夺得天下第一的武林称号。
  所谓舞林大会,其实也就是武林中人十年一次武功切磋大会,地点就在泰山脚下,为期三天的大会,武林的各门各派,隐士侠客都会参加。
  在江湖刘任飞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习武之人更是人人皆知,武林中人知道此人那是显而易见。
  当然和武林江湖没有任何瓜葛:像偏远乡下,以及远离中原等地方,比如秀水村种地的农民就不知道刘任飞了。
  已经十岁的刘泽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绝世高手,现在看来多多少少有些悲情。
  那现在刘泽的父母身处何处?施强是知道的:其的父母现在被关在临安府的天牢里。
  天牢!那地方可绝非等闲之地!
  至于刘任飞夫妇被关押的原因施强也是大概知道?只知道此事很有可能和大奸臣秦桧有关!这些都是送刘泽回秀水村的那位汉子告诉他的。
  但秦桧为何要把刘任飞关押天牢?具体情况那汉子说自己也不清楚。
  不管别人是不是故意不说刘泽父母被关的原因,还是别人确实不知道,施强也只能作罢!他一个乡下人又能做的了什么?
  虽然是一位乡村秀才,虽然秀水村离天子脚下,宋高宗居住的临安隔着千山万水,两地很是遥远,如此情况施强知道一切得谨慎,再谨慎了!
  他一切都按照送刘泽回秀水村那位汉子交代说的做:先别告诉孩子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不能告诉刘泽他的父母被关在天牢里,当刘泽成年修炼了一身武艺后会有人来接他离开秀水村。那汉子还解释这么做是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和安全,以及避免秀水村有可能惹上不必要的灾难。
  ‘敌人’是秦桧!?一个皇帝身边的心腹!在十三年前杀害岳飞之人,施强很清楚事情其中的厉害关系。
  “隐瞒的意义是什么?!”大厅里刘泽的目光依旧落在施强脸上,他实在是想不通。
  “放肆!你就这么跟你姨丈说话!”外甥的执着问话让施强有些生气,在他看来隐瞒的意义太大了:如果和刘泽说了他父母谁?那刘泽一定会问那我的父母在哪里?如果告诉其父母都在天牢里,指不定已经有一点武功基础的刘泽会偷偷离开秀水村去临安?或许刘泽还会和村子里同龄人说自己父母的情况。
  别人知道刘泽的情况很有可能会给刘泽,甚至秀水村带来危险的!施强是这般认为。
  更何况别人也不让他说。
  所以施强是不会告诉外甥关于外甥其父母的任何事情,他盼望早一天有人把刘泽接走!刘泽并不属于这里,武林江湖以及大奸臣秦桧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他也不想跟他们又什么关系。
  他只想在这个漓江河畔的小山村做一个普通的村长,过着普通的生活。
  当然他希望小姨子与刘泽的父亲一切安好!
  跟自己猜的一样,姨夫果然生气,刘泽心情低落走出客厅,之前午餐过后看到家里没有其他人,刘泽忍不住又向施强问起心里的疑问,现在看来他确实是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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