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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7月8号,距离今年的全国统一高考结束还有最后一天,可就在这一天里,有一名叫秋白的考生在学校教务处突然接到了来自家乡的一个电话——自己父亲上山采药意外摔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秋白一阵天旋地转。原来秋白的父亲就是吕大河。
从小到大,秋白和父亲河相依为命,一同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日子虽然过得平淡倒也平安无事。靠着吕大河一人的终日奔波,终于辛辛苦苦的将秋白拉扯成人。眼看就要考大学了,没想到……这时吕大河却死了。
吕大河之死这是秋白断然不愿相信的,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到他不信。丧父之痛这种打击,对于一个18岁的秋白来说,的确有点大。
打小秋白就聪明伶俐,读书成绩一直很好,考上最好的高中,正准备考大学呢,眼看秋白就要考上大学了,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了,可父亲却永远离他而去。
秋白强忍着内心的悲伤默默的收拾了一下简单的包袱,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回家!至于最后一天的高考……秋白根本不作考虑,在他心中,吕大河就是天、就是地,现在天都塌了,地都陷了——家就也就亡了!高考还有个屁用啊!再考也换不回吕大河的命啊!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白秋终于回到这个不太熟悉的小县城,对于县城的不熟悉是因为秋白长了18年也真没逛过几回县城里的大街小巷。从县城里包了一辆三轮摩托车,秋白直奔家里面去。
上山的路车辆不能走,秋白弃车而行。上山再下山,回到村庄的路口,天色已微暗,黑夜即将来临。
小山村很静,静得有点压抑。从村口到家门口,秋白一个人也没看到。
屋里隐约透出昏黄的灯光,大门敞开着,秋白撩开门帘而进,屋内情景却令他心碎欲绝……
屋堂中间摆着由两条长木凳和几块木板拼成的木床,床头上点着蜡烛和一碗倒扣着的插香的米饭……
而床上直挺挺躺着的赫然就是秋白的父亲吕大河。秋白艰难的拖动脚步,走向床前。
噗……
秋白一跪而下。
他没有哭,只是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长跪不起。
他没有伤悲——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把所有的悲伤全压抑在内心的深深处。
他没有了父亲——这已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没有……
他没有想到,自己老爸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去了,那自己以后怎么办,谁送自己去上大学,谁在书信里狠骂自己,谁给自己找老婆,谁给自己带儿子,谁来让自己来孝敬,谁……
足足跪了半天……
秋白慢慢说道:“你很赶时间吗?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啊,你让我怎么办?你让你以后的孙子我的儿子怎么办,到时上哪给他找个爷爷?你让我的后妈怎么办?没了……你没了……后妈也没了……你让村里那个王寡妇怎么办,别不承让,我知道你喜欢别人好久了,我在想啊,等我毕业了,就把你俩的好事办了,现在可好,你这就走了……你让我怎么办,难道让我把她也毒了让你们到下面做夫妻吗,不行啊,咱们不能那么自私啊——别人不赶!”
“你很赶时间吗,你看村头那个陈老祖,都一百零一岁了,人家都不赶……你赶个屁啊……”
“你很赶时间吗,你不是说要以后要看我成家立业吗?你不是想要到城里居住吗?你不是不放心我,要给我找老婆吗?那你还赶……你起来啊……起来啊……”
“爸……”
终于,秋白扑倒在吕大河被白布盖着的僵硬的身体上,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门外来人了,来的是村长。
村长进来就说:“白伢仔,你可回来了,哎……人已不在,顺变吧,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要节哀……晚上我叫几个伢仔倍你……明天好让你爸上路了……”
“二叔,我爸他是怎么……死的?”秋白红着眼睛慢慢回过身子盯着村长问道。
村长叹息了一下,说道:“你爸半夜上山采药从山上摔下来摔死的。”
“上山采药摔下来?”
“嗯,事实就是这样。”
“那我爸最后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当我赶到时你爸已经断气了。”
“我爸三更半夜的为什么要上山采药?二叔你不觉得这很出奇吗?你……报警没有?”
秋白紧紧盯着村长,他注视着村长所有的细微反应。
村长被秋白看得一阵心虚,他有意无意的躲避着秋白凌厉的目光。在村长的心中,他是绝对不想报警的,因为这会为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村长说道:“白伢仔,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一个事情……出事后,我让人仔细搜索过现场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你看人都已经去了,白伢仔你就能不能不报警了,就当叔欠你一个人情咋样?”
秋白目光一寒:“我爸出事不会和你有关吧?”
村长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哎呀怎么可能……白伢仔你可不能乱说,你爸的事和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千万不能瞎猜!”
秋白冷冷说道:“那你害怕什么。”
“我不是害怕……哎……我只是……只是我的村长任期还在半年就期满了,我不想在我的任期期间出现这样的大事,你可知道我们横洞村数十年可都没发生过出人命的大事情啊。”
“就这么简单?”
“事实就这样,白伢仔你不会真以为是我陈二害了你爸吧,可不能这样想啊,你可不能冤枉我让我心寒啊,要知道你爸出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老陈帮你在操持的啊……你要不信我可以对你爸的蚀火起誓!”
看着村长的表情,秋白感觉村长并不像撒谎。但是……
“必须得报警,我爸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最后秋白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村长,坚持要报警。
没有办法,村长只好答应明天一早让警察过来处理。
村长要走的时候秋白又问了一句:“最先发现我爸的人是谁?”
村长回道:“是哑巴。”
灵堂冷清而带点儿凄凉,吕大河是外来户,在横洞村并没有亲戚,加之他生性孤僻,生前并不喜欢和人交往且性情淡泊,所以死后除了他儿子也就再没有人来为其守夜。
十八年前,横洞村来了唯一一个外姓人,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他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婴儿。男人沿村乞讨,为的只是给怀中婴儿讨得一点儿活命食物。最后,男人不堪饥饿终于晕倒在地并为村民所救,所幸,横洞村的村民善良淳朴纷纷给予男人最大限度的帮忙,男人最终活了过来,并且在村子里长住下来。
男人也很感激村民们无私的帮助,在过后的十多年中,以自己力所能及的能力回报给横洞的每一个村民。而村里的人也一点点的接纳这个带着一个小男孩的外姓男人。
这两人就是秋白和父亲吕大河。
至于儿子为什么不跟父亲姓,这个问题秋白也问过,得到的答案却是:“日后你就会明白。”可惜,到死的一日,秋白最终没有听到父亲给予他的答案。
看着这个男人苍白的脸庞,秋白的心一阵阵揪着疼。这个男人养育了自己整整18年,多少苦难多少风雨都闯过来了,可而今他却默默的躺在这冰冷的木板上撒手不管了。
尽管这十18年来他不擅于表达他内心对自己的那一份爱和情感,但秋白知道,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他木讷、不擅言词甚至会动手打人,但秋白依然觉得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最好的父亲!
秋白和父亲不同,秋白生性好动、性格开朗且比一般的男孩爱闯祸。每当秋白在外惹事回来都少不免让吕大河一顿好打,但好几次秋白都发现,老爸打完自己后都会对着一张相片发呆,有时还会自言自语。更离谱的是那是一张男人的相片,这以至于秋白有时也会情不自禁的想,老爸会不会喜欢男人吧?每当想到这里,秋白都会感到一阵恶寒,然后一狠心,郑重的告诫自己:“嗯,不管他是谁,只要我爸喜欢你以后你就是我妈。”
男人与男孩和男人与男人之间感情是完全不一样的,秋白小的时候有点怕吕大河,因为吕大河经常黑着脸,不苟言笑,所以小时候的秋白还是一个很听话的乖宝宝。但是越长大,秋白就越不害怕吕大河了,用秋白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长大了,我和你都是男人啦,咱说话你能不能别绷着个脸,咱是好哥们好兄弟不是。”每当秋白对自己老子说这话时,吕大河先是脸一黑,对其骂上一句混账之类的话语,然后……嘴角扯起竟然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这就是秋白和吕大河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