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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山脚下,一座大院坐落于此,地上的白雪与青黑色的树干构成了一幅优雅的水墨画,一抹白色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细细看来,正是一个孩子。算起来,纳兰城已在这小屋门口跪了一天了。
膝盖处冰冰凉的刺骨地疼,纳兰城却是不敢动一下。
他是来拜师的。
当今世界,世人皆尊武。纳兰城本是前朝皇子,自从亡国以来,他便四处逃亡以躲避追杀,这次拜师,只是为了求得保命。
顾瑾,他拜师的对象。武艺高强,行为侠义,是江湖上著名的泰斗宗师。这么一个大师,门客往来,拜师者更不在少数,可他却不曾收徒,唯一能称的上是自家徒弟的,便是他的女儿顾夕。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顾瑾一身单薄青衣,凤眼微挑,看到依旧执著地跪在屋门口的纳兰城,面色略带了些讶异与欣赏。
顾瑾拍了拍纳兰城的肩膀,道:“孩子,起来便是,你知我不愿与前朝和皇家有交集,自是不会收你为徒。”
他知道,顾瑾大师并不想牵扯朝廷之事,自是不愿收他,可是这已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不成,只有一死。
他低头不语,敛下眸子,眸中是深深的坚定,一动不动。
屋内又出来一位六七岁的女孩,正是顾瑾最疼爱的女儿,顾夕。眼睛扑闪着,裹着厚厚的大氅,倒是白嫩嫩的可爱,抬起头看着顾瑾,稚嫩地道:“父亲,这哥哥在雪地里跪了这么久,会冻着的。”
顾瑾微微闭了闭眼,无奈地对纳兰城道:“你先起来说话。”
纳兰城仍是不动,稚嫩却冻得低哑的声音响起:“请大师收我为徒。”
顾瑾微怒,牵起顾夕的手便走,只留下两串一大一小白色的脚印。“你若愿意就跪着吧!”
纳兰城再次垂眸,感受着膝盖上密密麻麻针刺般的冷痛,咬着牙继续跪着。
待他们再次归来,天已昏黑,月上梢头。二人手里是大大小小的东西:有肉菜,有衣物,顾夕小小的手上,多了一串朱砂手链。
而雪地里的白色身影仍然挺拔。
“父亲,他还跪着呢。”顾夕抿了抿唇,道:“不然就收了他吧,好吗?”
顾瑾叹了口气,道:“这倒也不是我不愿,他的身份特殊,我只是疲于与皇宫应付罢了。”
顾夕年纪尚小,听的懵懵懂懂,只道是自家父亲嫌麻烦,忙道:“父亲,他不会麻烦我们的,只是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而已。”
“而且您难道不希望夕儿有人陪着么?他可以给我讲话本里的故事,教我写字,等我长大些,他也可以与我切磋剑法。想来娘亲也会同意的。”顾夕伶牙俐齿,见顾瑾沉默,忙劝道。
“唉!罢了罢了,我收他为徒便是!”顾瑾想了想,若是纳兰城冻死在雪地里,他恐怕会忍不下心。还不如先收下,后面好好教导,让他不怀仇恨之心。
二人走至纳兰城面前,顾瑾一手拿着买的东西,另一手一把将纳兰城拉出雪地,揽着抱进了木屋。
纳兰城膝盖虽疼得撕心裂肺,却还是对后面亦步亦趋跟着顾瑾的顾夕露出了浅浅的笑。
顾瑾大师,从今以后便是他的师父了。
第二日,小小的顾夕过来看望纳兰城。
纳兰城由于在雪地里跪的太久,膝盖酸痛,卧在床上。顾夕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药草和药膏。
“师兄,你在吗?”顾夕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可爱的眼里是满满的担忧,终是轻问出声:“我带了药来,能进去看看你吗?”
纳兰城躺在床上,精致的眉眼微皱,道:“不用了,你走吧。”
“可是??”顾夕有些急切地道。
“不用了。”纳兰城清冷的声音响起。
顾夕叹了口气,无奈地将药篮放在门口,道:“师兄,我把药放在门口了,如果有需要就拿吧。”
纳兰城眸中微微动容,待顾夕走后,竟是一步步挪到门前,打开门将篮子缓慢提进了屋里。篮子里是一些对膝盖风寒很有效的药,纳兰城随意拿出一个,轻轻将药膏抹在膝盖上。
纳兰城刚来的那一个月,顾夕常常缠着他。
她偶尔会将他的竹剑藏起来,等他找了好久再拿出来;有时还待在他身边,等他练完剑就兴冲冲地上前拿出帕子给他擦汗,尽管纳兰城总是拒绝,顾夕却乐此不疲。
“师兄,夕儿想听故事。”顾夕见他终于闲下来休息,不依不饶地要求。
“??我还要去练剑。”他明显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但看着她略有失落的神情,他竟有些不忍心。她三番五次地想与他亲近,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妥协。
后来顾夕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及简单的习武,就是呆呆地爬到山上看风景。
顾瑾不放心自家女儿,便让纳兰城日日随着她。纳兰城一开始婉言拒绝,可顾瑾说让他们和谐相处,互相照应,他便接受了。
山顶风景很美,从山上可以俯瞰到远处的村落,青砖黛瓦,小桥流水,阵阵炊烟。雪已经化了,山间的一片墨绿苍翠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
顾夕在草坪上躺着睡着了。
身边有婉转的莺鸣,微风轻拂,凉爽舒适。纳兰城细细地观察她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宛如蝶翼轻分;浅蓝罗衣衬得皮肤皓白如雪,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草间,手腕上赤色的手链十分显眼。依稀可看出平时的娇俏可爱。
顾夕似是梦到了些什么,翻了个身。咂了咂红润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纳兰师兄??”
纳兰城的心跳突然漏了几拍,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突然发现自己习武的目的又多了一个:保护她,让她一直这么单纯可爱下去。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拒绝她的每一个要求。
他来的第二年。
“师兄,教夕儿写字吧。”顾夕已略大,眉角含笑。
“??好。”纳兰城欣然应下,抬手执笔,大手握住她娇嫩的小手,认真地书写一笔一画。
又过了五年。
“师兄,我想和你切磋剑法。”顾夕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白皙的皮肤,弯弯的柳眉,樱桃色的红润嘴唇。虽长成了大姑娘,灵动的眼却是丝毫不减当年。
“行。看你武艺有没有进步。”纳兰城爽快答应,心中多出几分雀跃。
纳兰城常想,明明是师父和师娘该教的,偏偏他们只让他给她教。他一遍遍讲着话本里的故事,又一次次教她剑法。
就这样,他们共度了七年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