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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楚老潜一—仙人乘鹤归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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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跨越时空的记忆,被尘封在遗忘的酒窖中,只待楚岚思考的间隙,便会趁虚而入。
  “岚儿,你怎么了?”
  楚岚摇了摇头,良久才说道:“爷爷,水滴之谜已经有了解释,那么这腥臭味是什么?为何还有致幻的效果?”
  楚潜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这个爷爷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越往前进,洞口越来越窄,寒意越来越盛,黑霾如浓墨泼洒,抹掉了所有视线,唯余一朵凄厉的幽蓝离火,照亮足下。
  “爷爷,你快看!那是什么?”
  楚潜一听到孙子的惊呼声,抬眼看去,只见狭窄的洞顶上方竟突兀的倒悬着一块漆黑斑驳的墓碑。
  墓碑周身被水滴包裹,在无限黑暗之中,流淌着涟漪般的华光。阵阵腥臭味散发出来,令人闻之欲呕。
  楚岚眼尖,惊叫到:“爷爷,你看!上面有字。”
  楚潜一这才看清楚,墓身上写着‘龙涎口’三个遒然大字,细看之下,一股古拙苍意扑面而来,不知道是何人手笔。
  “爷爷,传说龙涎口盛产龙涎,看来这些水滴就是龙涎了,照这样看来,腥臭之气的来源就是龙涎口。不过据说龙涎香味十足,为什么会如此难闻呢?”
  说到这里,楚岚脑中一亮,喜道:“爷爷,用火烤这些水滴!”
  楚潜一不明就理,照孙子的吩咐,用掌中离火向墓身靠去,离火刚接触墓身,龙涎仿佛极易燃烧的薄纸,遇火即燃。
  不一会儿,原本晶莹剔透的液体竟被烧成了漆黑的固体,黑色固体在黑暗中散发出丝丝荧光,诡异非常。
  说也奇怪,龙涎刚被点燃,一股奇异的香气散开,令人周身暖意盎然,说不出通泰舒坦。
  楚岚笑道:“龙涎烘烤之后就会香气四溢,果然如此!爷爷,这些龙涎香可是宝贝,普通人用来安魂定神,裨益极大!”
  话音刚落,墓身竟开始不停的摇晃起来,一股沉闷的声音从墓身里面发出来,仿佛被囚禁的万年妖物,片刻之间,就要破封而出。
  二人心生不祥之感,勉强稳住身形,举目看去,只见洞壁上方,厚重的墓门,伴随着刺耳的石磨声音,缓缓的打开,随着墓门的开启,一股仿佛尘封了万载之久的古老气息,扑面而至。
  墓门里面,竟是浩瀚夜空,触手瞬间,仿佛一隔之遥,又似万丈之远。
  夜空中央,七星现芒,组成阵图。
  而在阵图中央,一把通体漆黑,锈迹斑斑的巨剑,插在阵眼中间,凹凸不平的剑槽里,点缀着七颗奇异的晶石,向外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
  二人看的目瞪口呆,天旋地转之间,早已被吸入墓门之中,刚一进入,墓门就缓缓合上了。
  就在墓门合上的一瞬间,四条人影从暗处急射而出,‘唰唰’的进入墓门之中。
  “哈哈!终于找到了云梦古阵的阵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四大家族废了多年功夫都没有破解的谜题,想不到被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给破解了,楚骁,看来你们楚家是人才辈出啊!”
  说话的是一个光头少年,一条恐怖的刀疤横贯脸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凶戾之气。
  “哼!”
  一声冷哼,暗处缓缓走出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冷眼青年,一副高冷之态。
  “雷无炼,少在这里冷嘲热讽!你雷家的雷横也是不遑多让,在我手下没走过一招,就乖乖的俯首授命了。”
  “你……”雷无炼脸一横,刚想动手,后面飘出了一个衣袍翻飞的阴冷男子,阻止了两人。
  “我说二位,这一路上你们没有少折腾,此时此刻就不要再争吵了,莫宗主交代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办完,先起内讧可不好。”
  “风千古说的对,一切以大局为重,待此间事了,你们出去以后再解决个人恩怨也不迟。”
  一个面色沉稳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一副不怒自威之态,看样子,四人之中以他为首。
  “哼!”
  雷无炼怒哼一声,压住满腔怒火:“萧兄说的是,我们三家各死一人,我雷某的兄弟雷横也死在楚兄手中,这剩下来的两个,雷某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原来,这雷无炼与楚骁相互之间积怨已久,今天楚骁寻到机会,在雷无炼面前以极其惨烈的手段杀害了雷横,虽说雷横也是必死之人,但是终究是自己的兄弟,雷无炼满心不爽,此时此刻,找到报仇的机会,焉能不报!
  一旁的风千古看了看楚潜一二人,阴测测的笑了一声:“喏!你们看,这爷孙俩早就吓傻了,我劝雷兄一句,这杀人讲究狠、准、快,雷兄可千不要留下活口。”
  雷无炼冷笑一声,扭了扭脖子,双掌握拳,‘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开,竟是拳头上弯曲盘绕着一条条扭曲的电芒,如狂蛇乱舞。
  楚骁眼中厉芒狂闪,没想到雷无炼一出手便是雷家的绝学——电蛇狂舞!这一招虽说威力不大,但是极尽阴险狠毒之能,被电拳击中的人,会产生万蛇穿心之感,更会以极度扭曲的方式死去。
  虽说眼前的两人的死,自己毫不关心,但毕竟是自己楚家的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难堪的死去,丢的是自己的脸。
  想到这里,楚骁竟是抢先出手,身形闪动之下,一晃身就向楚潜一扑去。
  说也奇怪,楚潜一自进入云梦古阵后,好似换了一个人,目光呆滞之间,竟一步步向阵眼走去。
  楚岚察觉出爷爷的异样,但此时众敌环视,容不得自己有丝毫的分心,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保护爷爷的安全。
  楚岚专心御敌,谁料眼神一花,一条熟悉的人影闯入眼帘,来人单手持剑,带起潇洒剑意,一丝丝寒意如波滚涟漪,一阵阵向自己袭来!
  楚岚眼神狂缩,是堂弟楚骁!
  楚岚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个楚家最天才弟弟,会有一天会持剑杀掉自己这个最废物的哥哥!
  不及细想,楚岚聚风成形,勉强在身前撑开一个半米宽的风盾。
  “咔嚓!”
  风盾竟不是剑意一合之敌,砰然溃散!
  楚岚嘴角淌血,哑声苦笑到:“骁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楚骁本想杀他之前,不和他有任何的言语交流,熟料这个曾经的废物堂哥,竟用十五年的时间学会了聚风成形,楚骁讶异之下,心中的杀意更胜。
  “同根生?笑话!我楚骁有你这样的废物堂哥,有——不如无!”
  一语落,杀意更甚,楚骁身形化为数条虚影,从四面八方向楚岚袭去。
  一波又一波的剑影如汪洋大海,瞬间将楚岚吞噬,楚岚衣服被剑光削成碎片,带着四处飞溅的血光,散落开来。
  楚岚没有叫,没有喊。他知道,自己任何的呼声在此时都会变成对方眼中的哀求与懦弱。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唤醒一旁失神的爷爷,自己太弱,活着只会拖累爷爷,而凭爷爷的实力,或许有机会离开。
  楚骁感觉到了对方的冷漠,那是一种穿过天、穿过地,穿过自己,藐视天地的眼神。
  这个废物,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楚兄,杀一个只会聚风成形的废物这么难么?要不要兄弟帮你啊。”一旁雷无炼冷嘲热讽道。
  “哼!”
  楚骁怒喝一声,功力加催,手上长剑激烈震荡之下,发出阵阵尖啸,尖啸声化为音刃,无声无息的向楚岚卷去。
  一道!
  两道!
  三道!
  ……
  鲜血滴滴洒落,勉强聚起的风盾被无情撕裂,视线也开始模糊,但意志不曾倒下,楚岚聚起最后一丝真元,一步一步向楚潜一身边走去。
  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
  脚步踏在无限星空之中,留下步步血痕。
  楚骁见自己的绝学‘剑雨化音刃’居然被他用血肉之躯挡住,怎能不怒,自己的一片好心,没想对方不仅不领情,还迟迟不愿死去。
  强者的权威,岂容弱者挑衅!
  楚骁心头怒火大炽,现在,他不仅要这个堂哥死,还要狠狠的折磨他、凌辱他,让他知道死亡的过程,不是凡人能够忍受的。
  “楚岚,你终究不肯死么?难道弱者永远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怕死?”楚岚擦了擦眼角的鲜血,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死亡只是生命的开始,有何可怕!到是你,如此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可曾真正体会过死亡?”
  “还没有人能让我体会到死亡的感觉!这个人也不可能是你!”
  狂暴的怒火升起,楚骁的眼中冒起火光,原本清秀的脸庞也开始扭曲变形。
  凭什么,如此弱小不堪的人敢和自己讲话?
  凭什么,这个废物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
  楚骁扔掉手中的剑,拉起半跪在地上的楚岚,一拳一拳的砸在楚岚脸上。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手中的人早已不成人形,潺潺流出的鲜血似乎在宣告生命的结束。
  夜空中竟开始降下雪花,一朵一朵,消失在无限星空中。
  楚骁这才住手,这个废物,终于死了!
  一旁三人看的目瞪口呆,特别是雷无炼,本以为自己出手不会手下留情,没想到楚骁比自己更狠,如果是这样,那么楚老爷子也留给他解决吧!
  想到这里,雷无炼打了个‘哈哈’:“楚兄,时间不多了,既然你下的去手,就快点将楚老爷子也一并解决了吧!”
  一旁的萧绝也点了点头:“是啊,楚兄,马上至阴之气将会达到顶峰,速速解决此时,我们也好进行下一步行动。”
  “好!我楚某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但愿此间事了,我们四大家族能同生死共进退。”
  楚骁说完,捡起地上的剑,向楚潜一走去。
  此时,天空的雪花越来越大,凝落成雨,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楚骁突然感觉很冷,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冷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萦绕在心头,冻了思考,冻了脚步,冻了手中的剑。
  “你问我凭什么?那我告诉你,真正的强者在气魄,在意志,在于能体自然之道。而你,局限于表面的强弱,不顾生死轮回,不知顾惜生灵,滥杀无辜。你今天所做的一切,真的所谓的强者该为之事?可对得起楚家祖先?”
  楚骁回过头,只见早已死去的楚岚竟然从血泊中慢慢的爬了起来,浑身浴血,仿佛自地狱归来的索命无常。
  怎么可能?楚骁大惊失色,向后倒退一步。
  “怎么?你怕了!”
  “我……我会怕你?”楚骁只觉得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话到嘴边,化为满腔的不甘:“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
  “因为我还有未完成的责任,而你,不会懂得做人的责任,在我眼中,你就像一只臭虫一样不值一哂。”
  “你说什么?”楚骁扬了扬手中的剑,想了想,终究不敢上前。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有人会杀你,我对爷爷讲几句话,就会去地狱等你。”
  “你……”
  楚骁刚想上前,楚岚却看也不看他一看,脚步蹒跚的走到楚潜一的身旁,拉起楚潜一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爷爷,岚儿先走了,但愿来生还做您的孙子,您……您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如果哪天您真的累了,就来找孙儿吧!”
  徐徐落下的雪花,终于压垮了楚岚挺立的身躯,一阵风刮过,带来一丝丝暖意,是龙涎香的气味。
  插在阵眼中的巨剑似乎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发出一声呜咽,剑身上,七颗晶石缓缓亮起,点亮七星,点燃了楚潜一昏暗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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