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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月十五,戌时,两人一路跋山涉水更兼谈笑风生,终于在三个月后,迈入了楚州城中的聚福客栈。
聚福客栈的伙计麻利勤快,远远一见便堆着笑迎了过来:“哟,二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儿呀?”杨恒道拖着半死不活的莫图南,吩咐了一间普通客房,又交代了两碗阳春面一会儿送到。
“杨兄。”莫图南极为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粗茶碗,打了个哈欠,他已知道杨恒道年岁姓名,相处三个月有余,早就改口,“你掂一掂手边的那只壶,看看里头有茶没有?”杨恒道头也不回,在脸盆里洗了脸,顺手摘下一条汗巾丢给莫图南,“有闲功夫坐着,不如自己来掂。也好把你的脸收拾一下。”莫图南有气无力地伏在案边,伸出一只手接了,像是糊墙似的胡乱抹了抹,昏昏欲睡:“舟车劳苦,可累死我了。”杨恒道拿他没辙,依言掂了,言简意赅:“没有。”
莫图南伤心欲绝。
不待讲话,厨房做的两碗阳春面已经送到,小伙计适才察言观色,一同送到的,还有莫图南心心念念的一壶温茶水。
出入聚福客栈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掌柜的却贴心之极,早在厨房备下四十来个黄铜茶壶,每十个一组,放了茶叶预先烧滚了晾着,跑堂的伙计每使用一个壶,厨房就往灶上再添一个新的,同样烧滚了晾着等人来取,如此周而复始。所以往来车马不管打尖住店,哪怕是来了只骆驼,灌汤入腹,也不必担心受些口舌之苦。
莫图南如获至宝,如牛饮水,一连喝了五碗方才罢休。
杨恒道安静地坐在一旁卷面条,他素来谦恭有礼,举手投足俱是翩翩君子的作派,更是食不言寝不语,自是瑶林琼树,风神凝远。
偏偏莫图南却是一个话多的,“明天咱们就能到长生门啦,你紧不紧张?”杨恒道脸一红,卷面条的筷子抖了抖,点头。
“长生门分内堂外堂,外堂是悬壶济世,掌管外账与各堂开销,内堂又细分成灵枢,素问二堂。灵枢堂司穴道针法另兼数门外家功夫,素问堂修的是气府血津药石原理。”凝视着杨恒道,面露为难之色,“嗯……你既有功夫傍身,大概去灵枢堂比较好吧?”
杨恒道也很苦恼,他求学道路坎坷难行来之不易,何况从来都是被人安排勉强,如今莫图南竟叫他自己作主,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被放在了一锅热油上反复煎炸。
“灵枢堂既有外家拳脚,你怎么不学?何苦要流浪江湖当个乞儿?”杨恒道吃完面条,却依然留在桌前陪莫图南说话,他本就是寻常少年,心眼阅历甚少,此刻却似是看出了问题的关键。莫图南摇摇头,直言道:“你有所不知,长生门里可是尽出疯子。”杨恒道大惊,下意识重复:“疯子?”“嗯。”莫图南应道,眸中略显恐惧之色,“灵枢堂下针讲求精准稳快,所谓医者仁心,必先诚其意,精其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学会如何行针前,须得先扎遍自己全身八脉十二经。”
杨恒道吓了一大跳,忙问,“那素问堂呢?”
莫图南认真地捞着面条,“素问堂?素问堂就更恐怖了,神农尝百草以辨君臣佐使,素问堂里以身试药可都是家常便饭。”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战。莫图南想起内堂的遍地哀鸿,半是不忍,半是私心,决定对杨恒道保留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