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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阴云密布,雷声作作,风渐起而天欲雨。
京城郊外的破庙内,透过漏风的纸窗,隐约见得火光摇曳,人影绰绰,偶有噼啪木炭炸裂之声传出,不晌便消散于夜空之中。
此庙原是关帝庙,天下尚未一统之时尚还有些香火。但待得新皇上位,江山一统,文风渐起,前来此庙供奉的人便少了,久而久之就破败了下来,此后便沦为了附近乞丐的落脚地,对于这些人而言,忠义二字的意义远比其他要来的高。
不过此刻,庙内全无乞丐踪影,落脚于此的却是一位身着青衫的儒生和一个尚显稚嫩的书童,主仆二人围坐一起,轻声细语。
“少爷,听说此番赴京赶考的不止有我们汉人,还有西域诸邦和南蛮众部族的人,您说这些蛮子懂得咱们汉人的试题么?”
儒生闻言神色一凛,沉声道:“此番万邦来朝,本就是当今圣上特意为了彰显国力和胸怀而恩准这些蛮夷和我等一同赴试,至于他们懂不懂圣上的意思?那就要看他们臣不臣服于我朝了。对了,湖心,把那本明法的书拿过来,我想再看看,兴许这次会考到。”
书童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依言起身走向书箧,翻找书本去了。
此时窗外风声愈大,忽然一阵阴风刮过,吹开了木门,吹得柴火时明时暗,几欲熄灭。
儒生被吹得一哆嗦,下意识便打算起身去关木门,但就在他单手支撑起身子的瞬间,一道寒光透窗而入,直指儒生。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儒生在千钧一发之际,松开了撑地的手掌,让自己顺势跌落在地,这才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这次危机。
寒光拂面而过,笔直的射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叮”的声响。书童被惊动了,转过了身子,却见得自家少爷瘫躺在地上,颇为不解,便问道:“少爷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儒生不答,只是神色凝重的盯着敞开的木门。
书童见状,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于是他赶忙猫着腰,拿过书箧挡在了面前,一步一步慢慢挪向儒生。
“少爷是不是有刺客啊。”书童附在儒生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你去看看刚才的东西是什么?”儒生头也不回的说道。
书童闻言,点了点头,慢慢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退去,不多时便又回到了儒生身边,与此同时,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
书生盯着门望了一会儿,发现再没有其他动静之后,便站了起来,从书童手里接过银针仔细观察了起来。
半晌放下银针,随后转身对书童说道:“湖心,我们出去看看。”
“出去?少爷,我看还是不要了吧,如果刺客还在的话,那多危险啊。”
“应该不是刺客,这针我认识,是苗疆客擅使的暗器,我们家与苗人接触不多,应该不会是来暗杀我的。”
“但.......”
书童还欲说话,但在被儒生瞪了一眼之后,也只得小心翼翼的跟着自家少爷探了出去。
屋外黑漆漆一片,儒生四下张望,又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呼啸的寒风却是再无其他一丁点儿声响,他眉心一皱,但紧接着便回到了破庙的窗前,开始寻找起之前银针破窗而入的位置,不多时,便在北面的窗子上找到了那个小孔。
只一摩挲,他便说道:“湖心,带上书箧跟我往西北方向走,另外,替我从马车上把我的佩剑拿来。”说完便当先一步消失在黑暗之中。
儒生沿着碎石道一路向前,渐渐的,身后的破庙已消失不见,周围一片漆黑,包围着他的只有夜鸦嘶哑的鸣叫和凛冽的寒意,但是他的眼中并没有害怕,更没有畏惧之意,他的心底不知有股什么力量在推动着他,暗示着他这道路的尽头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终于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因为顺着风声,他听见了精铁交鸣和厉喝之声,显然是有人在交手。猫着腰,儒生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了丈高的野草从里,一步一步摸了过去。
前方火光摇曳,透过野草间的缝隙,儒生瞧得分明。
只见是4人包围着一个人,人群中央是一个铁塔般的大汉,他左手紧握着火把,右手持一柄重剑,半蹲着,守护在一个大箱子旁,箱子旁边还有着几具尸体,大汉的脸上,身上遍布血痕,左边的小腿更是有着一个窟窿,正嚯嚯流着鲜血,显然是受伤不轻。
反观那4人,身着黑衣黑头套,蒙着面,眼露凶光,右手持一把开山刀,左手似是捏着什么,从偶尔反射的寒光来看,儒生猜测便是之前射入破庙的银针。
看来只是苗人因财劫掠汉人,至于那个射入庙宇的银针,应该是被壮汉的重剑挡回庙宇的,虽然儒生很是惊异于壮汉的怪力,不过既然这事和自己并无多大关系,那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想罢,他便欲转身离去,谁知他刚一转身,却撞到一个东西,还未等儒生反应过来,便听得那个“东西”哎哟了一声,赫然便是书童湖心的声音。
儒生心里一个咯噔,心想坏事了,果不其然,在这边传出声音之后,那四个黑衣人中有三个转身望向了此处,其中一个抬手便是一发银针。
“湖心!”
儒生大叫一声,立即扑向了湖心的位置,但,还是晚了一步,银针瞬间入体,爆出一团血雾,书童湖心睁大着双眼,嘴唇缓缓蠕动着向后倒了下去。
儒生的手停在空中,眼中再也没有冷静的神色,有的只是不可置信,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瞬间便倒在了身旁,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儒生知道,湖心直到最后都在让他小心,第一次,他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无法保护自己亲近的人,只能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慢慢死去的心情,真的如同万蚁噬心一般,锥心刻骨。
他缓缓抚上湖心的双眼,从他渐渐冰冷的手中接过了佩剑,缓缓站了起来。
那三个黑衣人一见那儒生这般,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随后抬手便要发射银针。
就在此时,只听之前那个被围的壮汉猛的发出一声怒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剑拦腰斩掉了面对着自己的黑衣人,而后拖着那柄重剑便直奔着另外三个黑衣人而去。
双方距离不远,只一个呼吸,壮汉便来到了三人面前,轮转着重剑便要砍上去,那三人也非等闲之辈,听得背后有声响,第一时间便是放弃了攻击儒生,迅速转身,朝着壮汉齐齐射出了手中的银针,他们知道壮汉的本事不小,即使身受重伤也不能掉以轻心,向这种情况,唯有先出针迫使壮汉防御,借以逼退他,随后在慢慢对付他,才是上策,至于那个儒生?从他那身法来看,无疑是个门外汉,对于他们这样的顶级杀手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壮汉嘴角的那抹富有深意的笑容。
噗噗噗噗。。。。。。
伴随几声闷响,空气中爆出了团团血雾,几根银针一发没拉,全都射进了壮汉的躯体,那几个黑衣人显然是没有料到壮汉会全无防御,任凭银针入体,要知道银针虽细,但却是淬过毒的,不说见血封喉,但也差不了多少,这样的行为显然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不过虽然壮汉中针,但是他抡出的重剑却余势未减,迅速划过剩余三人的躯体,于空气之中留下一条血线,随后垂落地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而那三个黑衣人也是应声而倒,鲜血喷涌,声息全无。
呼呼。。。。。
解决完战斗的大汉看上去神色疲惫,呼吸也渐弱,拄着重剑的双手在不住的颤抖,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不过他没有,反而是拼尽全力抬起手,朝着对面看呆的儒生招了招,轻声道:“小子过来。”
儒生依言上前,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壮汉的行为似有深意,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撇开这些不说,湖心的仇也算是他报的,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去道个谢。
壮汉看着眼前这个满目哀戚的文弱书生,内心有些疑虑,不过旋即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还在意这些作甚,既然自己的主人已经说了,那他要做的,便是拼上性命去完成,现此人已经出现,那只需将东西交付与他,后世的恩恩怨怨就和自己再无瓜葛了,日后地下与主人相遇,也算是有个交代,想罢,他开口道:“小子,你什么都别问,且听我说完,咳咳,我护着的这个箱子是给你的,你回去后,且自行钻研,咳咳,至于,你想问的,日后,自会知........”话未说完,壮汉便断了气。
儒生望着伫立于眼前,已然没了声息的壮汉,心中五味成杂,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随后寻了一处地,连夜挖了两个坑,将书童和那位不知姓名壮汉的尸体埋掉,立木牌以为碑,默哀三许,等到离去之时,东方晨曦已然出现。
一月后,江南苏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车厢上,窗帘半起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青年脸孔,此刻正迎着朝阳捧着一本不知名的羊皮书卷,看得入神,他的眼中偶有精芒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