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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若家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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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腾风鲜衣怒马、一路鞭策驱驰,好不意气风发,引得路人连连侧目。
  适逢乱世将起,神州剑王于辉州砀山建鼎剑城,遍铸剑炉、广收能人巧匠,精研天工冶炼之术。十数年间,鼎剑城便已为天下神兵宝器集聚之地,声名鹊起。鼎剑城中飞扬山庄,为神州剑王、腾风庄主、凌霄庄主及门下三千奇人之居所,座地百里,极尽恢弘;虽无奇门巧阵及重重守卫,却以其霸道之势雄踞一方,无人可撼;更有古月轩、逸仙居、松涛居、绿蚁楼、鸣剑阁、怡然庭六处宝室,各置宝剑藏书奇兵神器,每处“只一人把守,有能者自取之”,令当世豪杰莫不神往。
  所以这“天下武略第一家”的二庄主,自是当得起这样“飞扬跋扈”的。但其实此刻腾风的心里,怕是比五月闷雷的天气还要压抑。两日之前,云关故人急信,千里飞奔送到飞扬山庄的信笺上只有八个字:怀璧其罪,句章之约。
  璧者美玉。当世之间,称得起“怀璧”二字的,当然只有云关若家。传说若家先祖俱为前朝开国重臣,曾力辅天子建功立业。家国初定之后,却纷纷隐姓埋名、“避祸”山野。数百年来,其后人一直谨遵“不得入仕”的祖训,埋没姓氏、耕守村野,一心著书立说、精研奇巧天工之术。更有传言说若家有一宝地,就在那荒山贫地之下、洞府间杂,文史巨献、奇巧科学之书,乃至河图白泽、呼号天地之神器都不计其数。
  既享有这样的“盛名”,其家族自然也就时刻站在风口浪尖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丰富的文史巨藏和宝器,都足以为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风云更迭,百年瞬息。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终于渐渐淡去,这一支隐士之族几经倾覆才在云关定居下来,然宗族一脉早已人才凋敝。后有巨擘,号召没落士族之中、才学出众者入族修书著学;至此,族人皆属“流离颠沛之人,身世若云踪飘萍”,遂渐隐去姓名、以“若”为假姓、以号借名,是故云关若家无血脉相承、亦无名无姓。若家人最是深谙“幻海逃名”之幸,所以近年来若家虽声誉渐隆,却依旧拒不出仕、低调生息。
  如今,天下人皆知若家子尽皆奇才、江湖风流人物,因其一族清高傲世而倍加尊崇,又慕其族文献藏书包藏寰宇,尊称其为“天下若家”。
  每念及此,腾风总是不胜唏嘘。照他的想法,若家人实在是“太软弱”了。且看他们鼎剑城——高调张扬,但是活得舒心精彩,从来不需要像若家这般谨小慎微、终日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人活一世,自当名扬天下、潇洒来去。强盗上门,打出去就是。打到别人怕了你,你才不用整日怕别人惦记。自家的东西总是要靠自己的拳头去守的,哪里用得着这般小心翼翼!”腾风曾不止一次对那“故人”如此说。只是那位故人终究放不下这“怀璧其罪”的负累。
  “句章之约啊,芹若丫头。”行至无人处,腾风终于忍不住驻马长啸、向着那无尽苍穹念念道,“我曾许你的誓约,你居然舍得这样用啊。”
  而此时的云关城里,已经快被若家的九小姐闹得天翻地覆了——
  “不对这旁边的台阶怎么会这么矮!来人!快换一个来!”
  云关最热闹的市集场中,已经用红布围了一栏,圈出一块长宽皆三十余丈的空地来。空地上数百个工人热火朝天地搭建着招亲当日用的高台,若家第九子灵若正站在那里七手八脚地胡乱指挥着。
  “九小姐呀!你就别闹啦!你这瞎指挥的,尽添乱。快回去吃午饭吧,四公子又该差人到处找你了!”监工无奈,只好想办法支走她。
  灵若听说四哥哥要找,终于放下手中的木锯子,拍拍手笑道:“那好吧,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用心!这台子可重要,要搭得牢固些!不能叫那些来客看我们若家的笑话!”
  “知道知道!您快走吧!”监工哭笑不得地催促她。
  又巡视了一周,灵若才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明儿再叫人送些喜庆的花草来摆上去!我可走了,你们干活卖力些!赏钱多多的!”边说边往家跑去。
  这边工地里的匠人们早乐得不行:“这个九姑娘啊!”
  灵若一路奔进若家院子,迎头就撞上“四公子”芹若拿着大摞账本出来,于是高兴地叫她:“四哥哥!你忙什么呢!午饭吃什么呀!吃完了我还要去工地监工来着!快快快!快上菜!”
  芹若原本一脸凝重,被她一喊,乐得笑出来:“你监工?你别去添乱就行了!于师傅昨天还向我倒了一肚子苦水,说你在工地忙东忙西瞎指挥。工人们就光看你在那咋咋呼呼的,连活都不干了!你还有脸说!”
  灵若一嘟嘴,怒道:“于师傅怎么能这样说我!等会找他算账去!”
  芹若只好赶紧喝住她:“快别闹!就当哥哥弟弟们的终身大事都在你手里了,求你放过我们吧!让大家顺顺当当地把事情办起来,行不行?”
  谁料灵若一听这话,神色就黯然下去了:“招亲招亲!有什么好招的!我只愿我们一家子、好好地守在一起,研数著书、淡泊名利过完这一辈子。真不懂你搞这些名堂出来干什么!”
  “照你说的,哥哥弟弟们就一辈子不要成家了,都守着你这活宝贝就好了?”芹若强作欢笑,无力地反驳她。
  灵若听了,倒得意起来:“我们家的公子,哪个不是文采风流、潇洒出众?只消在我们云关城振臂一呼,多少淑女红颜倾城而来!偏偏你弄出这什么不伦不类的招亲大会来,好像若家公子们很不吃香似的。”
  芹若只好叹气,道:“就你懂!吃饭去!”
  灵若便做个鬼脸,缠着芹若要吃她前儿做过的“琉璃酥”,吵吵闹闹往饭厅里去了。
  芹若望着她跳脱的背影,满腹的忧愁只化作了一缕轻叹。不知此番过后风云怎般,不知那个人是否会应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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