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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剑的人,都相信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紫电,伴随我张东临十五载,我从来没有朋友,紫电也许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可是,此刻就连紫电也碎了……
我张东临还有什么?
当然,一个人生下来的时候,本来就是什么也没有,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我其实并没有失去些什么…其实没有!
就算生命,也不过是一息尚存而已……
不过,老师一早安排的这一着,的确十分厉害!
他要我必败在离愁之下,除了因为离愁的神威之外,原来还有一个破釜沉舟的一着!
他…原来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置我于死地,我看轻了他的耐性……
无痕的智慧,令他重创了一个可能是江湖上唯一根本没有破绽的人!
但是,张东临的惊世绝强,始终超越了所有人的估计以外,而且超越得太多太多!
嘭—
哇—
隆…隆…隆…隆…
而且,任何人要打败张东临,所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菲。
“无痕!”师徒情深,可是稍微触动真气,莫千泪便觉胸口剧痛,他帮不了忙……
嚓—嚓—嚓—
碰—
吔—
张东临亦没有再狙杀,因为他亦受着足以致命的伤,插入胸口的离愁,已重创张东临的心脏,若非他内家修为强悍,他已是一具尸体……
啪—
漫天的离愁碎片……亦化整为零……自动回归于箱子之中。
“想不到离愁也杀不了他,他的确可怕…可是我总感觉无痕仍没有发挥出‘离愁’的最大威力……他与离愁已相处了十年,理应神元交汇,人兵合一,到底当中还欠缺了些什么?”莫千泪从背后走过来心想。
“老师,八绝天书中的离愁…的确是天下无敌,可惜,它始终不是完整的离愁……”张东临转眼道。
“啊!是泪血剑!对,离愁泪血,没有泪血的离愁,又怎算是真正的离愁!”莫千泪听着心想。
莫千泪当年用泪血剑错杀爱妻,成为一个不能弥补的遗憾!亦是‘离愁’最大的缺陷!
“除了没有泪血,离愁也发挥不出它的真正神髓,否则天下间的确没有人可以阻挡它。”张东临讲道。
“离愁的神髓?”莫千泪一听。
离愁除了是一件兵器,也是一种感觉,离愁的威力,的确并不能在无痕手中发挥至淋漓尽致……
到此,莫千泪也不得不承认最后的战果……
“东临,我承认我们…”莫千泪正打算说。
“师傅!!师傅!我们还未败!”无痕眼冒红光喷血地大吼。
“无痕!!”莫千泪转眼一看。
“什么?!”张东临转眼感到惊讶。
有一种人,并不怕死,大概他们早已悟透生死,又或者,他们的内心深处,有比生和死更加崇高的东西。
这东西,有的是家国民族的大义,也有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亦有坚定不移的承诺……
嗄…嗄…嗄…
叻嘞………
滴……
“小子,无可否认,你是我张东临出道十五年来最衷心佩服的人。可惜,你很快就要死……”张东临转头道。
吼—
亲情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之一,是无法能代替的东西,父母之恩,养育之情,岂能泯灭。除了禽兽畜生,人总要了解什么是……孝!
嚎~
无痕尽孝至深,情倾宇内,直冲入张东临那狭隘的城府中。
张东临明白他要面对的,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汹涌澎湃,开天辟地的激情!
喝—
“难道贾仙的批言…我要死在这小子的手上?”张东临看着心想。
张东临的心恐惧了,触动心弦的恐惧!
吼—
面对无痕这份激情,任何人也得恐惧,绝世无双的张东临也不例外…
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一口枯井底,满是污泥,却坐着一个人……
朱雄还没完全清醒,可是一个问题却一直像条毒蛇般盘据在他的内心。
“我…我…为何会在……这里?我怎么无法记起…”朱雄双手抱头吼道。
这口枯井已被密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朱雄不能想起何以会沦落在此地,原因是这一道‘剑伤’吧?
呀—
啊?
“血呀…很多的血呀…但…但…但…但是他为何不杀我?他…他又是谁?他为何又不杀我…为何?为何呀?为何呀?为何呀……”朱雄抱头大声地吼叫。
朱雄与陆不群一役落魄英雄之战,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朱雄叫得声嘶力竭,但井上仍然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呼唤……
“这里是五两白银,照我的话去做,你每月初一也可以在井边多捡五两白银……”说话的人正是陆不群。
“知道!知道!”跟陆不群说话的,却是一个额头上贴着膏药的光头地痞。
“记着每逢初一和十五,你要扔一壶酒和一些干粮下去,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陆不群伸指道。
“遵命!大爷!”地痞看道。
“还有,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份差事……否则,我会割下你的人头,然后把你的妻子、两个儿子的人头一并割下……”陆不群阴着脸道。
“是……是……”地痞看着抖索道。
为何会是他?他究竟干着什么?
落日,夕阳如血……
无痕与张东临的最后一拼,也即将发生……
此刻的张东临亦把生死置之度外,眼前的唯一信念,就是击倒对方……绝对不死不休!
!!!
“是《八绝天书》?”张东临突然抬头一看,却大感惊讶。
多年宿愿就在眼前,张东临立即无心恋战!
“张东临!你胜了。”莫千泪讲道。
“!!”无痕听着惊讶。
骤听莫千泪的决定,无痕绷紧的战意与拼死之心蓦然一松。
碰—
嚓—
嗄~
无痕早已体力透支,拼死一记只不过是纯靠一股不屈的意志力驱动。
“我们只说过比武,从来没有说过要拼命!更没有说过至死方休。张东临,你胜了,最后还是给你算准了,要无痕跟你同归于尽,我情愿将《八绝天书》下卷给你。”莫千泪看道。
“师傅…我…还没败……”无痕低头开口道。
“孩子,算了吧!虽然张东临不会真的跟你拼命,但我还是不忍心要你以身犯险。‘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你真的学得很好,但用自己的生命来作赌注…却似乎不是我教你的,这亦非向以谨慎著称的张东临所会干的事。”莫千泪伸手扶着无痕。
“老师…对不起!”张东临转眼道。
因为张东临真的变了,因为‘某种原因’,他的心态作风都改变了。
“我真的老了,论心狠手辣我早已远不及你,我珍惜身边亲人的生命,但你却连自己的生命也不珍惜。”莫千泪转头道。
张东临处事虽心狠手辣,但他跟莫千泪一样,亦是个有情人,也只有有情的人,才能准确掌握莫千泪的这个弱点。
“无可否认,这个箱子里的武学很强,他亦很强,真的很强!”张东临讲道。
“不管怎么强,也强不过你的心计,你的狠辣!”莫千泪转眼道。
“老师!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从此一笔勾消。只是,老师当年对东临做的事,东临真的很愤怒,一直也很愤怒……”张东临将一只小药瓶随手扔给莫千泪。
“到头来,老师亦只可以说一句,老师实在对不起你……”莫千泪伸手接住那只小药瓶。
“但现在,我再也没有怪你,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老师你喜欢!”张东临转身走道。
“别了!老师!”张东临回头道。
看着这个无论心计、武学、处事都处处青出于蓝的徒弟……
莫千泪也不知应该是喜、是悲、是忧、是愤、是恨,还是内疚!但千般怨,万种仇,也许都会随着时间而消逝。
这对师徒之间,既有过情义,也有过仇恨,只是人生百载寒暑过,谁对谁错,谁得谁失,又如何能一一算清……
张东临临别前所说的一件礼物,会是什么呢?
“孩子,师傅的事,实在难为你了……”莫千泪手握箱子扶着无痕。
无痕为他出战而身受重伤,莫千泪满心疚歉。
“师傅…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无痕流泪道。
啊!!
是泪血,离愁没有的泪血!
“东临给我的礼物,看来就是他了…”莫千泪一看。
“谷主,你究竟跟我有何关系?”来人正是萧清流!
“我…我…我…我…”莫千泪看道。
自与师傅月山老人对话后,萧清流从正大镖局的喽啰报讯中得知莫千泪的所在,当然这一切都是张东临安排的。
“谷主,请你告诉我吧…我究竟是谁?为何莫大师会把我带去太行山……”萧清流问道。
“好!你给我听着……我是你杀母仇人!”莫千泪抬头道。
“!!!”萧清流突然大惊。
莫千泪终于说出了真相,但他却回避了他与萧清流的关系……
张东临早算定莫千泪有意死在萧清流手上,于是顺水推舟,借萧清流之手除去莫千泪。
张东临要置莫千泪于死地,原因是世上最有实力,最具智慧威胁他的人,只有他的老师,莫千泪。
“那你为何授我‘飞尘剑诀’?”萧清流问道。
“保命!杀我!”莫千泪回道。
事情似假似真,萧清流一时之间也不能尽信。可是,莫千泪对他来说,又有必要说谎吗?
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无痕亦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你究竟是谁?为何如此执于要寻死?”萧清流问道。
“你不必问,为母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请动手!”莫千泪闭眼道。
嘞……
铮—
“好!你若急于求死,我就成全你!”萧清流握剑挥道。
这对父子的恩恩怨怨又会如何告终?
人谁无错,但错是否一定要用死亡来补偿?
人死了,又可补偿些什么?
淡月蛾眉,轻挂柳梢。
张东临血迹斑斑,却难掩内心喜悦,十五年多的希望终于实现了。
“现在,就是我达成最后的心愿之时……”张东临抬头望天。
城门依旧,古柏如昔,只是今夜却尽有不同。
戒刀王五、剑心徐弑、一笑探春,已经失败的人,已经离开洛阳的人,已经绝望的人,今夜竟全部聚集于洛阳城楼。
面对如此一幕,应该出现的愕然,却没有在张东临的脸上出现。
咯…咯…咯…咯…
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当然不是为了迎接战后血迹斑斑的张东临,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英雄……
这人正是正大镖局的主人,正大镖局真正的主人…陆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