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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既定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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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紫阳宫的所在着实让我们一通好找,也不知道这钟山神是什么嗜好,偏偏在这女儿山中掏了一个洞出来化作府邸,若不是门前那两个身穿锦云道袍的门童,我还当做是哪个避世妖王的洞府。
  与敖家公主分别自报了家门递上了帖子,那门童接过帖子怔了一怔,赶忙施个法门引我们进了紫阳宫,这紫阳宫虽说是钟山神的仙府,但这装潢摆设实在是有些简陋,从洞口到大殿要走一段顶长的长廊,可这走了约摸是有一刻钟,走廊两侧除了五步一盏的火花灯再没有其他装饰可言,想这钟山神好歹也算是个上仙,怎么对自己的府邸这么不上心,我自顾自的一路思索,一时间倒忘记了身侧的这位东海公主,在我正想着要不要先去找父王汇合时,那晴儿突然说了句:“这钟山神的府邸怎么是这般样子啊,怎么说他也是三界有些声望的上仙,看着四周真是连东海的侧殿都不如。”
  “你呀。”敖歆微微一笑,轻弹了她一个脑嘣,“说话总是没个分寸,早晚要吃亏在你这嘴上,这钟山神最喜收集世间珍宝,要是再把这过廊装饰的金碧辉煌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麻烦呢,不过想他那藏不住事的心思,这点障眼法也是徒劳。”
  “奥~”晴儿若有所思的的点点头,“待会进去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回头那蚌精再来找你麻烦我可不替你出头了。”敖歆一字一句的说到,那晴儿吐了吐舌头,随即缩到了敖歆身后,我淡淡一笑,这二人也是有趣,看样子不像主仆,倒像是姐妹,又走了片刻,便看到了带有一层仙法禁制的大殿入口。
  “到了。”我转身拱了拱手“在下还有些琐事要办,就此别过了。”
  我想着两女一男的情景委实有些尴尬,借着办事的由头先避开再说,那敖歆微微颔首道了句多谢,晴儿从敖歆后面探出脑袋,向我做了一个鬼脸,我微微一笑“同路而已,再会。”
  待我转身进了大殿,那突如其来的琳琅的光差点晃瞎了我这双眼,这流光溢彩的珠帘是怎么回事,这满壁的夜明珠又是怎么回事,我稳了稳神,以后若是谁敢在我面前说这钟山神府邸简陋我定然与他决一死战。
  “呦!这不是落雨嘛,看看看看都长这么大了。”我正揉着眼,身后传来的这声似妩媚似娇柔的“呦”把我这身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完了,我心想着,保不齐又是哪个小时候抱过我的“熟人”。细想父王曾告诉过我的,我当年出生时的“盛况”至今我还心有余悸,那时母后要生产的消息被父王大肆宣扬了出去,还没等我出世,婆耶殿里早已宾客盈门,等我被乳娘抱出产房交到我父王手里时,已经堪堪过了三个时辰,按着父王的原述,那时他将我举过头顶大吼一声:“这便是我修罗族下一任修罗王!”我当时听的是热血沸腾,感叹父爱如山血浓于水,可后来烛阴告诉我说那****被抱出来后父王早就和那东海龙王喝了个烂醉,踹都踹不醒,我被那些受邀而来的宾客像传绣球一样递过来递过去,要不是他把我送回母后身边,说不定我早就夭折了,哪还有现在的少主?后来因为这事父王还和烛阴打了一架,说什么破坏了他在我心目中的慈父形象,我也只得听而不语视而不见。
  “怎么?落雨,不认识我了?”我不敢转身,生怕像上次偶遇毕方姑姑一样被抱着一顿海亲。
  小生不才,长得还算清秀,就是讨人喜欢。
  “你这小子,方才几年不见就如此生疏?”
  夕瑶!我恍然大悟,这般语气,这种毫无章法的时间观念,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
  顺便说一句,上次我见她,是三千年前。
  我揉揉僵住的脸,转过身,生硬的挤出一个微笑“嘿嘿嘿,夕瑶姐姐。”
  见我转过身,夕瑶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我的前额,“两三年没见到你了,你也不来御花园玩玩。”夕瑶惋惜的说到,夕瑶是管理御花园的花神,那时妖族正起风波,父王三天两头往天宫跑,我闲着我无聊,拗着他带我一起去,每每他与帝释天商讨阵法我就自己去御花园找夕瑶玩,这一来二去便也熟络,只是大战之后我便再没踏上天宫,得闲光阴易过,这一晃便是三千年。
  “姐,你这时间观念还是这么生猛,自我上次见你都过去三千年了!”我扶着额头无奈的说到,还没等我的下一句话,突来的一记爆栗疼的我龇牙咧嘴。
  “莫要与我添些囫囵,方才兜转时看到修罗王和东海龙王相谈甚欢,我留心了一两分,听那言语,怕是要给你许一房亲事,你倒还傻乎乎的在这里同我消遣。”夕瑶捂着嘴咯咯的笑,到是把我弄了个不明觉厉,哪来的亲事?这老头子怕是又要卖我一次!常言都道不肖子,坑爹的儿子,到我这反倒换了个个,次次被我家这老爷子算计!
  “先行一步!”我话音未落便卷了衣袖向夕瑶点的方向疾驰而去,万万不能再让他得逞,等这联姻的帛书画了押,那就算是个旷世妖兽我也得给她领回家去!
  几息之间,未见其人我就听到了父王那豪迈的笑声,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小腿一软差点就英年早逝。
  听着气势,怕是卖儿子的帛书已经收入囊中了吧……
  天理何存……
  我晃晃悠悠的踱到父王面前分别给他与那东海龙王拘了个礼,“拜见父王,见过龙王。”
  父王笑眯眯的将我手抬开示意不必多礼,毫不避讳的说,我从未见过他笑的如此之奸诈,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暗叹自己命薄,正欲询问,没想到那东海龙王到先拍了拍我肩膀道。
  “不愧是修罗族的少主,眉目间有正气!不似那些终日嬉皮笑脸的小仙,整天没个正形,好好好。”
  这三个好字说的我是羞愧难当,什么眉目间有正气!我这是让自家老爹愁的,哪还嬉皮笑脸的出来?
  “羽儿,你这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我与你敖伯父斟酌许久,他有一女待嫁,我有一儿待娶,便给你许了个婚约,你且知道便罢,今后便是一家人了,别龙王龙王的叫,显得生分,按着辈分唤他一声伯父,甚好。”父王啜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在我看来无非就是奸计得逞后的微笑!
  罢了,名媒之事父母之命,况且联姻也是我族惯例,大不了就当挂个名头便是。
  嗫嚅的唤了一声伯父,敖兴捋着龙须心满意足的点头。
  不对!敖兴生有六子,膝下就一个女儿!
  我猛的转醒过来,他这女儿我方才还与她在大殿门前告了别,没想到这一遇一别的光景竟然又与她凭空多了这段姻缘。
  着实是要命。
  这宴席也便不吃了,心里慌得紧,就草草敷衍了几句客套话,寻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想着要逃,没成想父王竟点点头,我心里自然高兴,心想着总算是躲过一劫,不然再碰上敖歆还不晓得要多尴尬,作揖告退,我正欲转身,却被我那敖伯父喊住。
  “落雨啊,你且等上一等,小女也被我带来这宴会,不多时应该就过来了,等她来了你们一同回修罗道便是,也好彼此熟络熟络。”敖兴风轻云淡的好似集市上买菜一般,这句话听的我心惊肉跳,我本以为自家父王已经足够生猛了,没成想一山更比一山高。
  “伯父,这怕是有些不妥吧。”我着实有些害怕了,这算什么?孤男寡女没个名分就住在一起,还不怕四族六道的人嚼碎了舌根?
  “有何不可!我东海龙族可没那么多规矩,伽罗,你族可有所忌讳?”
  “没有没有,哪来这些个规矩,当年落雨他娘亲不也是我从那东皇太一手里抢来的?你这提议我觉得甚好,熟络熟络有何不可?”这两个一唱一和,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又多饮了几杯酒。
  论我父王的往事,三界之内,四族之中还真真的没人敢与之相比。
  我母后确实是被他抢来的。
  这些事还是烛阴跟我说的,当年东皇太一凭空出世,带着一干野修的散灵和各族被驱逐的流放之人撑起了妖族的门面,当时帝释天也没想着这刚刚兴起的妖族能有多大作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它去,谁承想这东皇欲求不满,吵嚷着要帝释天给他族一个名分,帝释天当然不允,这东皇便遣了一众妖将,从天皇大泽一路杀往须弥山,帝释天大怒,天族和妖族大战一触即发,这场大战整整持续了两百多年,双方死伤无数,继而休战,只是不知为何当年父王做了一个看客,任他帝释天几番求兵修罗族一兵一卒也未曾动过,着实不合我族的性子,而后这东皇太一便和帝释天达成协议,帝释天允了妖族一个名号,赐婚与他东皇,自后妖族并入其他三大族之中,天族,妖族,修罗族,龙族四合而立,妖族直受天族管制,不许再起风波,本来按说到这里应该堪称完美结局的一场风波,偏偏在赐婚这一茬子上出了纰漏,帝释天本想将自己的大女儿舍脂公主嫁于东皇,话说这舍脂公主其貌长得的确很美,亦可说世间很少有像那样美女,可没成想这舍脂公主早就心有所属与人两情相悦,说来惭愧,正是不才在下的爹,当今阿修罗王——释方伽罗,本来事不关己的事,到了这份上我父王自然是不答应的,待到大婚那日,我父王钦点了三万阿修罗众,顺着弱水趟过去,一把修罗炼狱戟挂在东皇太一的脖子上生生将那舍脂公主抢了去,东皇太一怒不可恶,又欲起兵,奈何他刚打了两百多年的仗,眼下正兵力空虚,哪还有和天族修罗族抗衡的资本,只得咬牙咽下这口气,帝释天那里倒是好说,相比起嫁给东皇那个逆贼,与我父王做个丈婿更落得安心,也看他东皇不敢造次,帝释天便默允了这门亲事,直到三百年后的创世之战,妖族被歼,东皇太一还心心念念着这桩旧事,看来委实对他伤害不小,而这舍脂公主,也就成了我现在的母后,我的娘亲。
  那时听烛阴一边喝酒一边跟我讲父王当年的风流事,听的我确实有些神往,这硬生生的抢婚,也就我父王才能做的到如此霸道的事,怪不得我娘现在一提到当年旧事还满眸深情,想必当日父王的一柄战戟早将我娘的芳心掳掠的过去,那还轮得到他东皇?
  这心思一回味就收不住,眼下可不是当年的乱世,指腹为婚的事我听说过不少,可这半路出家的婚约却是头一次见,太草率了吧!可父王点了头,东海龙王点了头,这婚约又是直指着我和那龙族公主,若是我再来个不情不愿,怕是日后被人谈起,会说我阿修罗少主看不上他龙族的佳人,世俗啊世俗,终究还是抵不过这两个字眼。
  “父王,修罗王。”
  我正暗叹生活不易,便听到了我此刻万万不想听到的声音。
  “咦?他怎么会在这?好巧哦。”
  那晴儿手里还攥着不知从哪抄的瓜果,嘴里塞了个满当,呜呜咽咽的说到,敖歆见我也在,颔首浅笑示意,我也只得草草的打个招呼,再说不出别的言语。
  “哟!你俩早已见过了?天命因缘,天命因缘啊,歆儿你且过来,我与你说……”
  我这敖伯父又将刚才的缘由同那敖歆讲了一遍,我看着这敖歆的表情由晴转阴最后轻咬朱唇几欲含泪,喂喂喂,我也算不得个纨绔子弟吧,怎么看这样子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本少主有那么差吗?
  那敖歆听完后默不作声,我也只低着头不曾言语,可那晴儿知晓之后瞪着眼睛不依不饶起来。
  “这算什么啊!怎得就把小姐嫁出去了!”晴儿红着眼睛气鼓鼓的说,连手中的吃食也不顾了,眼看就要哭出来。
  “放肆!这岂有你说话的份?”
  敖兴一拍桌子,有些温怒,许是被惊着了,那晴儿一时间竟呆住了,随即失声痛哭起来:“王……晴儿……晴儿从打小便跟着小姐……待小姐如亲姐姐一般……而今……而今……”
  这晴儿哭的伤心,惹得敖歆也红了眼,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样,一时间竟有些愧疚。
  “罢了,你且回宫去,歆儿你跟着落羽去修罗道小住几日,算是熟络熟络。”
  敖兴挥了挥手,我父王更是向我比了个手势,我轻瞥了敖歆一眼,看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要命。
  着实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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