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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造物弄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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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艾尚看来,现在的她更乐于把莫子钰当成一个孩子,一个任性骄纵的孩子。她一直觉得他有时只是“无病呻吟”,是有钱人的公子哥闲来无事,喜欢故作冷酷的和周围的人闹,虽然他病了,但是照莫云帆的性子来看,想来他会想尽办法治好这个宝贝儿子的。但是其实她并不知道莫子钰已经病的如此厉害,有时候他连出门多走几步路都会大喘气起来,来学校上课本就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还有她更不知道的是,不知道莫子钰一早对她的感觉,他年纪也不大,本就有着青春时期男孩子该有的悸动与爱恋,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一个人好,每当看见艾尚的时候,内心里总是想着怎么样跟她交谈,怎么样能引起她的重视。这其实是失去母亲之后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所产生的一种依恋,就从那天晚上开始,从那天艾尚救他的晚上,他控制不住的嚎叫,声音充斥在整个整齐干净的房间,虽然他不受控制的来回到处撞,但是意识却极度清楚。他的每个毛孔都在战栗,全身都很痛,尤其是心口,更痛。但是眼前这个明媚的女孩子淋湿了身子,用纤细如玉的手来来回回的帮他降温,用自己的身体猛地挡住了他对自己的继续伤害,他在疼痛之余还突然涌上了一股心疼,他知道她看见了他胸口的“秘密”,那一直以来都盘旋在他身体上的深邃的“秘密”,太过无情,太过悠长。
  他太知道那样猛地一撞带给艾尚的痛苦了,因为他一直都是与痛苦相伴的人。对于自己的身体,他现在大多数是采取破罐破摔的态度,其实身体越来越差,他早已无些许耐心,有时候甚至还在想倒是死个干净还好,那倒再也不用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了,但是没想到除了父亲,还有这样一个人那么重视他的身体,看见她焦急的神情,他有种说不上话来的感觉。
  虽然在家里经常跟父亲“叫嚣”,但是说实话,莫子钰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他一直都在埋怨父亲害死了母亲,虽然他知道莫云帆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弥补,在无声无助的“祈求”,但是莫子钰不想心软,也不能让自己心软,自己的心口逞强了太久,这或许早已不只是一种习惯,还有莫子钰守在最后一道的生命的希望。那承载着希望的绳索,他拉着这头,坠在万丈悬崖之下,悬崖之下有母亲的呼喊;而父亲牵在那头,眼看着他快要坠落,只能在峭壁前不停地呼喊他的名字,“钰儿啊,你要振作,你要坚持......”。他时刻不要父亲忘了母亲,更要让他记住自己昔日犯下的极大的错误,不然这么久失去母亲的孩子,气该朝哪里撒呢。
  莫子钰在家时打听到艾尚在这所学校上课,今天来也只是想看看她,在教室外面遇到她的时候,其实他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跟她打招呼,但是他却停住了,从她身边走过,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即使在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好多个对话的句子。坐在她旁边的时候,他的手心都开始渐渐冒起汗来了,其实他不是要故意说出那样一番话惹她生气,只是临走的时候,他却由不住让自己的嘴巴变得“恶毒”了起来,或许是这样的针锋相对太过平常,已经不经过大脑就能发出了声,他扭过头听见艾尚说了一个“莫”字,但是腿却由不得心的产生了力气,离她而去。
  艾尚回了家,艾凡却已经在早早地等她了,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抽着一根香烟坐在餐桌旁的凳子上,皮鞋擦得蹭亮,头发也梳得油光可鉴。今天是出了什么大事,让艾凡坐在一边等她等了蛮久,艾尚的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又有什么事。
  “来,小爱,坐下来。”艾凡把香烟给掐了,坐得更直了一些,好像好久没有听见艾凡叫她小名了。“尚儿,跟你说件事,你现在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我已经为你想好了一桩婚事,只等你同意了.......”
  “...........”艾尚显然是有点懵,“婚事??什么婚事??”艾凡是打了什么如意算盘。
  “就是莫家,你莫叔叔和我想让你嫁过去.....”
  “.........”艾尚确实是有些说不上话来了,她没想到父亲是如此不可理喻,竟开始乱点鸳鸯谱了。
  “你莫叔叔已经说了,你嫁过去的话,不会亏待你的,想来你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他明明,明明知道艾尚受了多大的伤害,竟然又要雪上加霜的给她乱做决定了,其实仔细想想都知道艾凡是在打什么算盘,她从来没想过父亲会为了自己的事业来牺牲自己的幸福,看来他真的是这样一个人,怪就怪在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他,并跟随着他回了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艾尚努力压抑住自己的脾气,像一头被困住的小狮子快要挣脱牢笼张牙舞爪地扑向他。
  “我知道你会怨我,但是你必须要嫁!!”艾尚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想到身边人还是这样一个冷些无情,为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嗜血狂魔。
  “不!!”艾尚腾地站起,她再也坐不下去了。“凭什么??我就想问问你凭什么??”显然艾尚是再也听不进去艾凡的只言片语了,她甚至对他的话感到有些反胃起来。
  “就凭你把我养大吗??你到底算什么??“艾尚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就凭你给我出了学费?生活费?哼....“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发出一丝冷笑,”既然你一直那么爱钱,我就还给你,我从明天开始就出去挣钱,我不欠你的,你也休想把我这样打发。“
  “你不是说我跟着你回来,就可以知道妈妈的消息吗,可是现在呢,你总是这么言而无信,现在又想左右我的幸福,你知不知道.....”艾尚感觉就快要把持不住,倚在沙发边无力地坐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承受了多少,而你,又给了我多少,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左右我的一切,凭着你的性子为所欲为,你太自私了。真的太.....自私了,你不配做!做一个....一个父亲......”
  艾凡走到了她的身边,立着自己向来无情冷酷的衣襟,竟直生生突然跪了下来。“尚儿啊,你不要怨我,真的不要怨我。”他抓起了艾尚的手,“我不是逼你,而是让你真的看在我现在处境这么艰难的分儿上,就可怜可怜我吧,要不是依仗着莫家,你以为我们现在会像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吗......”艾凡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他向来擅长这些,艾尚受不了一把把他甩开。“够了,真的是够了。要是你非要让我嫁过去,就权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艾凡第一次放下了男人的自尊,跪在她面前。艾尚当然知道这个举动对眼前这样一个年过半百,好胜心极强的男人是多大的“耻辱”,她太了解艾凡了,面子对他来说胜过一切。可是谁又不是因为太了解对方,太自顾自的前进,而选择不顾一切伤害对方呢。我们的痛苦来源于爱,我们苦苦寻觅着的坚持依旧来源于爱,或许这种坚持早已在一个个选择默默承受的夜晚变了味道,变得不再纯粹,甚至变得不再有任何意义,但是每当心底里还一息尚存最后一丝被伤害过的鲜血淋淋的爱,就只会无意识地抓住那根假借着爱的名义抛下的求生的绳索,头破血流的喘息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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