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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心中难过之极,他虽与宝严相识不过一天,但却有说不出的亲近之意。更感念宝严相救之恩,见得宝严如此,叶安不禁难过道“大师……”一时胸中淤堵,不知如何说得。
宝严道声佛偈,从怀中掏出一团油布,缓声道“叶施主,你我虽相处不多,但老衲对施主忧国忧民之心甚为敬佩。这本《元废杂记》实乃混乱之根,施主若真怀济世心肠,便帮老衲将此带回般若寺。了却老衲心事,更积佛缘。”说罢,将油布递给叶安。
一旁公孙羊却怒道“大和尚,这一路凶险异常,我义弟又无半分傍身本领。你怎得能陷我义弟与刀山之中。”
宝严却笑笑,岔开话题道“公孙施主,三年之约虽剩一月,但老衲恐难赴约,这般若指你也难以再悟。不如今日老衲了了你的心愿,你看可好?”
叶安不明道“大师,你与大哥究竟有何约定?听得我好不迷糊。”
公孙羊揽过叶安肩头道“三年前老子路见不平,正欲平了一座占山为王的贼寨。大和尚正巧路过,非要阻我,说什么杀戒为苦。我俩战得百余回合不分胜负,约得三年后再行切磋。若老子胜,则学他最得意的招式作为补偿。若他胜,老子甘做他寺里的和尚。”
宝严一旁叹道“公孙施主已不必再比。昨日老衲见得公孙施主身手便知,今日即便老衲无碍,也远非敌手。这场比试,老衲输了。”
言罢,宝严再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经书,面有“般若”二字。递给公孙羊道“般若指之奥义皆在其中,请施主收下。”
公孙羊怔怔望着宝严所递经书,一时无话。他从不喜收人恩惠,虽好勇斗狠却也自有底线。此时宝严虽亲口承认落败,但这递上来的经书却重如万钧,让他不知所措。
公孙羊暗暗思付“这般若指是你寺重宝,若是老子亲手所赢,自受之无愧。但咱俩既无比试,也未分胜负,我又岂能消受。”
心中想通,便要张口。宝严却早早看穿了公孙羊心事,他缓缓双膝跪地,直直望着公孙羊道“老衲一生,只跪佛祖,只拜恩师。今日拜得公孙施主,只为求公孙施主与叶施主将这《元废杂记》送至敝寺,望施主思量江湖安宁。这般若指虽重,却重不过百姓众生。请施主收下,答应老衲。”
叶安见得忙搀扶宝严,对公孙羊急道“大哥,便是为了小弟,你就答应了大师吧。”
公孙羊生平第一次受托,虽觉麻烦心中却也颇喜这被人需要的滋味。他抬手搀起宝严郑重道“无功不受禄,既你以指法相赠,老子定当受你嘱托。你放心,这《元废杂记》定送至般若寺。”
宝严心中牵挂放下,只觉再无气力支撑,晃晃然瘫倒在旁,有气无力道“多……多谢二位施主。二位行善积德,必受佛缘。”宝严忽急喘道“叶……施主,老衲心中尚有……尚有一惑,望施主解惑。”
叶安见得宝严眼神浑浊,面如死灰,心知他已油尽灯枯。他心中悲伤万分,强忍难过道“大师请说,晚生知无不言。”
宝严断断续续道“施主所……所言……般若真意,老衲不明…不明假有之说,望施主……解惑。”
叶安此前言得性空假有,多是少时庙里师傅所说。他明白宝严修行佛法时日已久,心中向佛已成执念,若无法解惑,定为遗憾。他虽年少,却对佛法见解独到。心中思索一番,蹲下身去将宝严扶至自己肩膀道“大师,晚生以为假有一说,在一‘无’字。无法便无规,无根便无果,无相既有相,无我胜有我。大师若执着于‘佛’,心中便是有佛。心中有佛便有执念,大师欲达假有之境,需心无执念才是。”
宝严本双眼欲闭,久久无话。此时听得叶安数语,眼中竟爆发出神采。叶安见得宝严回光返照,心中难过更甚。只听宝严气息急促,喃喃道“无法便无规,无根便无果,无相既有相,无我胜有我……施主,老衲向佛数十年,自以为触得大乘佛法,未想一日间得施主两次点拨,惭愧,惭愧……”
叶安心中难过,却不知说些什么,他觉宝严手脚冰凉,已无生气,心知这有道高僧已散功而死,自己却毫无作为,只能静静扶着宝严靠在自己肩膀。他虽与宝严相识不过一日,却对宝严慈悲之心,江湖大义敬佩不已。此刻朝生夕死,令叶安茫然失措。
公孙羊叹一声气,拍拍叶安肩膀正欲安慰。忽见宝严双眼紧闭,气息全无,他心下明白,只暗暗攥紧拳头,低声道“他妈的!”他虽无叶安心中万分感触,却也颇为恼怒。宝严虽无责怪,但解药含毒便是他疏忽所致,心中直对姬紫衣乃至姬家一族产生了深深怒意,当下暗暗下定决心,再遇姬紫衣便是要断他四肢,以慰宝严。
二人无话,默默将宝严葬至庙后,立木碑刻“高僧宝严禅化,安立之。”
时已黄昏,二人离开破庙,已结伴行之数里,至一树林处。
叶安望之天边,只见点点火云似血,斑斑暮色如刀。数鸦啼鸣,风卷落木,万里悲秋,人迹全无。
他心有感触,低声道“此刻无酒,愁意难消。”
公孙羊听得,哈哈笑道“兄弟,你年纪轻轻,怎得如此多愁善感。万事心头过,梦里走一遭。若想喝酒好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叶安听得有酒,喜道“小弟答应。”他知公孙羊定不会让他做甚强人所难之事,是已毫不迟疑。
公孙羊见这义弟与自己脾气实在相投,心喜之极。他有意传授叶安防身本领,便卖官司道“兄弟,你可知昨日为何独独我没有中毒?”
叶安心中细想,疑惑道“大哥不说,我倒忘了。昨日那香气来的毫无征兆,大哥为何没有中毒?”
公孙羊哈哈一笑,将背上巨剑摘下,抚摸道“人之生机所在,皆仰气而存。若能灵活控制自身气息,领悟御气之道。小小毒气能奈我何?”他见叶安听得认真,点点头继续道“三年前宝严与我不分胜负,三年后他却甘拜下风,你可知为何?”
叶安对武学一窍不通,只能摇头。公孙羊将巨剑递过去道“兄弟,给你瞧瞧。”叶安不明所以,茫然接过巨剑。岂知手握巨剑的一瞬间,只觉一股巨力向自己压过。叶安措手不及,忙双手撑住巨剑,使出全身力气勉强支撑,却再也动弹不得。
公孙羊见叶安双腿颤抖,脸红至颈,知叶安已无后力,随即将巨剑拿起。叶安突觉身上轻松,浑身却无半点力气。他大口喘气道“大……大哥,这是什么东西?”
公孙羊持巨剑若无物,他眼中奕奕有神道“这柄剑乃是我亲手打造,取百炼钢所治,重两百斤,名曰‘狂剑’!”他将叶安扶起,嘿嘿笑道“当年我武功已修至瓶颈,再想突破已难如登天。那时我为这三年之约已想破头皮,只为取胜。忽有一日我发狂入水”他入神道“望着眼前鱼群,我突想到,游鱼在水中,与人在地上一般境地。人入了水,鱼上了岸却都不得存活。究其原因,不过一‘气’字。”
叶安缓过劲来,长呼一口气道“所以大哥造这狂剑,便是为了练气?”
“不错”公孙羊将巨剑插在地上道“铸剑成功后,我与这剑便再无分离。吃饭睡觉拉屎撒尿,这巨剑从未离我半步。初时我整整两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年后我行动便已如常。三年期满,这狂剑于我手中已如枯枝。”
公孙羊对叶安笑道“兄弟,我的条件很简单。从今日起,你便背着这狂剑,直至般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