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众人回头看到粉店老板娘带来一人,想必就是老板娘口中在县衙当差的侄子了,只见此人身高七尺,身体健壮,仪表不俗,一路进来干净利落,显得英气磅礴,侬智高不由得赞道:“贵侄真是一表人才,犹如人中龙凤,不知如何称呼?”
此人听到侬智高称赞,不由得嘴角微微一咧,便有些开心,拱手谦虚道:“承蒙谬赞,在下姓韦名复,乃是庆远人士,我是职低位微,何谈人中龙凤。”
侬智高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拍着韦复的肩说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韦兄是未得其时而已,时间一到,必定大放光彩,炫目四方。”
“先谢侬兄吉言。”韦复亦笑道。
“其实智高兄所说并非是奉承你的话,”黄师宓插嘴说道:“我观韦兄双目有神,横眉如剑,唇阔耳宽,从面相上看就不是一般人等。”
韦复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确实有些如黄师宓所说的面相,笑道:“命运自在手中,岂是上天所能决定的,不过这位兄弟会看相,实在难得。”
“确实如此,命运自在手上,事在人为。”侬智高点头说道:“不过师宓可不是一般的看相的,他可是深得布洛陀传下鸡卜之术的精髓,有鬼神莫测之能。”
“若真有如此厉害,在下应当拜服。”韦复有些不太相信,顿了下,问侬智高道:“侬兄之事我已知之,不知侬兄有何计划救出被囚苗人?”
正说话间,外厅有客人就餐,老板娘说道:“你们谈,我去外厅招呼客人。”便走出厢房,顺手将房门带上。
黄维赶忙给韦复倒了一碗水,说道:“韦兄坐下慢慢说吧。”
韦复依言坐下,又说道:“前些时日,苗人十数人夜劫大牢,行事不机,被官府算计到了,提前布下埋伏,结果将这些劫狱的人一网打尽,现在官府戒备森严,如果此时要强取,实在不易啊。”
侬智高点头称是,说道:“这些宋人实在是狡猾,心眼比那些老实的苗人不知道多多少倍,苗人和宋人打交道太少,吃亏在宋人的手上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不过现在事情又有些转机。”于是便将王璋求亲,苗寨假意应许的事情详细说与韦复知之。
韦复听后,不禁感叹道:“想不到宋人既然贪婪到如此程度,不过利令智昏,可以趁他们得意之时突然出手,必定事半功倍。”
“英雄所见略同,”侬智高深感韦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禁有惺惺相惜之意,侬智高说道:“虽然如此,我们几人对县衙并不熟悉,还希望韦兄能够指点一二,我等必当感激不尽。”
韦复说道:“智高兄不必客气,我们撞人讲究的是做事光明磊落,心怀坦荡,最很这些唯利是图的宋人,遇到这等不平事,只要是撞人就会出手相助,何况我处在其中又可以便宜行事。”末了,便用手蘸水,将县衙中岗哨房位画与桌上,将县衙人事细细说与侬智高等人。
一盏茶的功夫,侬智高就对县衙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韦复说道:“其实县衙之中,最不容易对付的并不是王璋,而是他请的师爷,这位庞师爷诡计多端,很多坑害我们撞人让宋人获利的馊主意就是他出的。”
“这个庞师爷我也略有耳闻,不知道他是什么底细?”侬智高问道。
“庞师爷全名庞永,是王璋高薪从其他地方聘请过来的,这些年来出了不少主意,为王璋盘剥了不少财富,深得王璋喜爱。”韦复说道:“不过庞永贪财好色,在融水县城中有三处宅院,我估计今日他应该在城东的宅院中。”
“如此甚好。”侬智高大悦道:“别人都以为我们会从大牢或者王璋的身上下手,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先从师爷身上下手,先除掉王璋的左膀右臂。”
入夜,城东庞永宅院并不难找,侬智高等人绕过巡守,悄悄翻过围墙进入庞永府上,只见宅院内砌了一个水池,池水之上撘了一座假山,院内遍值花草,郁郁葱葱的林荫下有条点缀着鹅卵石的小路直通后院,院内一片幽静景象,颇有江南小景之美。侬智高不禁赞道:“这个师爷倒有几分雅致,这庭院布置得精巧美丽,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大奸之人必有大雅。”韦复说道:“平时里做的坏事太多,恐怕只有找些雅致的事情来做才能平衡他的内心吧,否则噩梦缠身他就没有几日好日子可活。”
“韦兄这话有些道理。”侬智高说道:“平素这些布昆做生意短斤少两以次充好,偏偏喜欢在店里面树个关羽像来膜拜,自称信义,着实可笑。”
“侬兄果然目光如炬,连这些细节都能看出来,令在下佩服。”韦复呵呵笑道。
侬智高正欲搭话,突然听到几人从偏房走出,忙拉韦复等人躲在树影之中。
原来走过的是几个婢女,一个嗓门较粗的婢女说道:“现在都快三更了,老爷子还不回来,我估计八成是被正房那个死老太婆拉去陪睡了。”
另一个声音稍细的婢女说道:“姐姐你了猜错了,我听说老爷是到知县那里喝酒去了,不过这么晚不来秀琴小姐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你们两个别废话了,小姐还在房里等你们把宵夜送过去呢,慢吞吞的等下小姐会生气。“
说罢几人匆匆向后厢走去。
婢女走后,侬智高几人从藏身处走了出来,侬智光用鼻子嗅了嗅,说道:“这可是上等的桂林三花酒,还有烤鸡,牛肉,都是好东西啊。”
侬智高笑道:“我这个弟弟的鼻子都快赶上狗鼻子,女人的味道没闻到,倒是被好吃的给吸引了。”
“食色性也,“侬智光不屑地说道:“我估计这几个婢女去的方向肯定是庞永这厮要去的风流所,我们不如也跟着过去?“
“这个想法不错。“侬智高说道:“外面更深露重的,咱兄弟几人也不能傻站着看别人大鱼大肉嘛,好东西就应该分享。“
众人赞同,尾随着婢女来到后院一处厢房,只见婢女将酒食送入房中,侬智高在后隐蔽在窗檐之下,侬智高运起精神,蔽起呼吸,听到房内数人对话。
只听到声音稍细的婢女说道:“小姐你要的酒菜我们都已经摆在桌上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吩咐么?“
一女子声音宛若黄莺,想必就是庞永的小妾了,只见她细声地说道:“老爷说今日肯定就会来的,夜深了,你们且退下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婢女们纷纷告退而出,侬智高正欲回去与诸人汇合,只听到厢内传出一阵琴声弹奏,一女子轻声唱道:
久坐妆台弦抚遍,
一室琴声,
寂寞无人见。
怎奈情长难斩断,
尘缘不舍愁无限。
半卷丝帘寒月淡,
牵念绵绵,
夜夜轻轻盼。
独对杯中残酒咽,
寄魂醉意常恒恋。
歌唱已毕,琴声犹绕在耳,弹琴之人也沉浸在旋律之中,只听到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秀琴以为是情郎回来,兴高采烈的回过身来准备迎接,只见进来一男子,其人八尺多高,身材健硕,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来者正是侬智高。
秀琴不期有外人闯入,一惊之下失手将抚琴摔落在地,颤声问道:“你是何人,怎敢私闯民宅?“
侬智高并不搭话,走到秀琴的身旁,将摔落在地的抚琴拾起,手指穿过秀琴的头发,闻到一股沁香,不由得有些心动,寻思道:“这汉人女子也是极美,声优秀丽,果然是让人沉沦之处啊。“
秀琴见侬智高有些出神,知是自己美色缘故,娇羞说道:“英雄请勿伤害贱妾,只要英雄愿意,房中一切皆尽拿去。“
侬智高回过神来,调笑道:“你以为我是夜串入户的采花贼了?不过看你有几分姿色,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做一次采花贼。“
秀琴看到侬智高如此,也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我家老爷是县衙师爷,要是让他知道你对我轻薄,必不轻易饶了你。“
这时侬智高已经转到桌台之后,看到桌上酒肉还有些瓜子小吃,随手抓了一颗瓜子抛向空中,瓜子将落之时侬智高虎口一张便将瓜子吃在口中,侬智高恶狠狠说道:“我等的就是你家老爷,我还怕他不来呢。“
秀琴听闻此言大惊失色,趁侬智高不注意一溜烟就要跑出厢房,但是前腿刚迈,后腿未走之时,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面。侬智高冷冷说道:“庞永跟随王璋作恶多端,今次我便要替天行道,你是妇人,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乖乖配合,定保你安然无恙。“
刀架颈项,似乎只要再往前半寸利刃就会割断她的咽喉,秀琴不由得双脚发软,两行眼泪不禁流下,说道:“求英雄勿伤我性命,我不敢跑了。”
“如此甚好,你便服侍我们饮酒,坐等庞永回来。”侬智高说着,走到窗边,学了一声布谷鸟叫,窗外也传回鸟叫声,须臾间,又有二人推来大门走了进来,正是侬智光和黄维。
侬智高问道:“其他人呢?“
黄维说道:“韦兄不方便现身,师宓和他在外面守着。“
“如此也好,大家坐下饮酒吧。”侬智高招呼二人坐下,有对秀琴说道:“你就为我们兄弟斟酒歌唱吧。”
秀琴不敢不从,强打笑颜为三人斟上美酒,倒酒之时,玲珑身材摇曳,透过烛光侬智光看到秀琴姿色,不禁说道:“想不到汉人之中也有美女,这个小娘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材风韵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侬智高笑道:“小弟如是喜欢,便赐她做你情人好了。”
侬智光嘿嘿笑道:“大哥就是喜欢开玩笑,汉人女子虽美,又怎么及得上我大撞族女子的半分美丽,我撞族女子风华自流,不施粉黛自然妖娆。”
侬智高对秀琴说道:“我兄弟只是说笑而已,姑娘别往心里去,刚才在外听到姑娘歌声优美,不知有无缘分再听一曲?”
秀琴曲膝施礼道:“英雄有吩咐,贱妾敢不从命。”
秀琴轻抚琴弦,朱唇轻张,曲儿便悠悠唱来:
萧瑟兰成看老去。
为怕多情,
不作怜花句。
阁泪倚花愁不语,
暗香飘尽知何处?
重到旧时明月路。
袖口香寒,
心比秋莲苦。
休说生生花里住,
惜花人去花无主。
一曲罢,歌声缭绕,侬智高不由得对秀琴起了几分敬意,说道:“姑娘色艺双绝,令人佩服。不知为何肯屈就做庞永小妾?”
秀琴叹了口气,说道:“我祖籍代县,自幼家中贫困,八岁之时年逢大荒,家里没有粮食,父母便将我卖入青楼,我在青楼之时备受凌辱,孤苦无依,也就是在青楼偶学雅乐,后遇到老爷才随他辗转到了此地。”
“真是一个苦命的人。”侬智高叹道,又有些疑问,问道:“听闻中国之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又怎么会有吃不起饭要卖女儿的情况,或者你只是偶例?”
秀琴擦了一把眼泪,婉声说道:“英雄有所不知,中国虽然土地肥沃,但是酷吏横行,各种苛捐杂税下来,有几家又能剩下余粮呢,当地官员层层加税,我们大部分的粮食都被交了上去,年份好的,一年到头还有些吃的,年份差的,饿死人便是常有的事。”
“如此这般,难道朝廷就不管的么?”侬智高奇道。
“我们这些百姓,在当官的眼里也就如蝼蚁一般,才没有人重视我们的性命呢。”秀琴幽幽说道。
“难怪这些宋官到了岭南,就横征暴敛,原来是从中原带来的风气。”侬智高愤然说道,“但是我们撞人绝对不是汉人,我们绝对不会如此屈服的。”
说话间,窗框上咚的响了一声,侬智高知道是韦复等人发出的信号,知道今夜的主角就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