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程一萱很喜欢张爱玲写的这一句，她轻声念着，又感叹道：“奈何人——是剧中人。”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前的那一棵在风中凌乱的没了几片叶子的树，微微叹了口气：“落叶知秋，尚且可以归根，可我与你，是岸与彼岸的距离。”
　　快入冬了，大地一片荒凉，连风都吹的有些萧瑟。
　　杜嘉文一早就来找程一萱，想这个周末一起去吃火锅。一听到吃，程一萱立即来了兴致，点头如捣蒜。有好吃的，当然不能忘了格格，一放学，程一萱就赶紧打电话通知了格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程一萱没有再过多期盼每天都能见到苏南。虽然她还爱他，虽然她还会因为他身边的女生吃醋，虽然她还担心他的学业。但是，只要他在，就一切都在，不是吗？
　　吃火锅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程一萱带着格格到了他们约见的地方。格格第一眼看到杜嘉文，表情十分不雅。她出了好一会的神，直到最后程一萱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她，她才收住了那惊讶的面孔。
　　程一萱是个标准的吃货，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抵御不了美食的诱惑。她塞了满满的一嘴肉丸，很吃力地咀嚼着，完全不顾形象。倒是格格，平时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吃饭的时候竟然在桌边放了一叠纸，小心翼翼地吃着，美其名曰是怕溅脏了衣裳。
　　这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他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空气很干燥，也很冷。杜嘉文脱下衣服就要给程一萱披上，程一萱赶忙挡住。她可没有那么娇气，最主要的是，她瞄到了格格眼里的不悦。
　　她知道格格对杜嘉文是一见钟情，所以她担心，担心最后格格会因为他和自己决裂。以后还是少联系吧，她想，她不能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男孩就放弃和格格近三年的感情。
　　事情总是那么让人意外，但是你又不得不接受。
　　路上走着，前面过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程一萱正和格格说笑着，格格忽然拽住了程一萱的袖口，朝那两人看去。
　　“程一萱！”男孩的眼睛忽的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刚想去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陈潇，你先回去吧，我和一萱有点事说。”
　　女孩咬了咬下唇，面无表情地说：“好，那你早点回去休息。”然后余光瞥了一眼程一萱，立即转身离开。
　　程一萱望着那个女孩挺拔而又高傲的背影，目送了很远。然后才看向苏南，不解地问：“找我？”虽然表面上装的很淡定，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毕竟这么多年了，她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苏南一时说不出了话，他只是想让程一萱帮他解围。
　　“苏南，见了同班同学都不打声招呼，啧啧啧，真是重色轻友啊。”格格连忙出来打了个圆场。
　　苏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神态有些窘迫：“哪有，哪有。”
　　“苏南？”杜嘉文心中一紧，这就是她喜欢的男孩。
　　程一萱知道苏南的本意，她只是发泄一下被他当挡箭牌的不悦，但是也不好让他太难堪，就笑着说：“格格，嘉文，我和苏南说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姐——”杜嘉文满脸的不情愿，相反格格，倒是乐呵呵地推搡着杜嘉文离开了。
　　杜嘉文心里清楚，他说再多的话，也不及苏南一个字。他如果再执意下去，只会招程一萱厌。他决定忍一时之气，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算还清了么？”程一萱笑着说，她不打算装傻，那样只会自讨没趣。
　　苏南一愣，随即脸上流露了几分真诚，他嘿嘿一笑：“今晚多亏你了，不过我还是要说声谢谢。”
　　“我只是杵在那儿，一句话都没有说呢。算起来，还是我欠你的人情多一点，这样吧，我请你喝咖啡，咱们也算扯平了。”程一萱说的一本正经，连她自己都相信她没有抱任何私心了。
　　苏南是个爽朗的男孩，他没有扭捏，淡淡地说了句：“好啊”。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她和他走在寂静的夜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