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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花都,夜无眠,过剩的荷尔蒙充斥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豪门贵族有自己的俱乐部,平头百姓有自己的夜排档。青龙街就有城南最大的夜排挡,这里的夜晚比白昼更喧闹。
午夜十二点,青龙大街人流如织,沸反盈天。
一个青年缓缓地从小巷里走了出来,他塞着一双大大的拖鞋,下身是一条迷彩色的大裤衩,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他不是很高,露在外面的四肢很修长健美,二十一二岁的年纪,一张白皙的脸庞俊秀中带着几分刚毅,微微上翘的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意,眉宇间却有挥之不去的忧虑。
他的步子迈得很慢,一双明亮的眸子在小巷两边的流萤身上留连,看到姿色尚可的姑娘,他也会对着人家吹上一声口哨,但当那姑娘向他招手之时,他又会笑眯眯地摇摇头,换来对方一阵娇嗔。此时,他就会摇摇头,一脸的扼腕叹息。
他缓缓地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夜排挡,慈眉善目地老板一见他,就笑呵呵地招呼了起来,“小醉,今晚想吃些什么?”
青年笑眯眯地扫了一眼摊开的菜品,随口说道:“一条碳烤鱼,两只龙虾,三只梭子蟹,四只生蚝,五个鱿鱼,六个羊腰子,七瓶勇闯。“
有些不常来的顾客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暗自打量着青年的身板儿,就这身板儿,吃得完这么多东西吗?
“好叻,”老板答应一声,急忙拿出一张折叠桌子搭好,放上七瓶啤酒,笑眯眯地招呼着,“你先坐,马上就好。”
青年笑着点点头,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单手抓起一瓶啤酒,拇指一屈一伸,那啤酒瓶盖就被弹得飞了出去,掉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那瓶盖在桌面上拼命地转着,良久没有慢下来的趋势,有几个好奇的食客已经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忍不住围了过来,紧紧地盯着那瓶盖,一脸的紧张。
青年抬起头来,望着他们微微一笑,“反面。”
“我不信,”一个虬须大汉摇了摇头,一双牛眼紧紧地盯着那犹自在滴溜溜地转动着的瓶盖,瓮声翁气地说道:“正反都有可能。”
“好吧,”青年笑着瞥了他一眼,抓起酒瓶就“咕噜噜”地灌了起来。
“是反面,”一个人大叫了起来,指着那瓶盖,只见瓶盖反面朝上跳动了几下,渐渐地停了下来。
青年笑呵呵地放下啤酒瓶,对虬须大汉笑道:“反面。”
“你……”虬须大汉脸色微红,犹自辩解道:“不过运气而已,有本事……再来,我赌一百块。”
“好,”青年点了点头,又拿起一瓶酒,依旧是拇指一弹,瓶盖落到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他拿起酒瓶“咕噜噜”地灌了起来。
虬须大汉盯着那滴溜溜转着的瓶盖,一脸的紧张,老板端着一条烤得酥黄的鱼走了过来,轻轻地放到了桌上,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虬须大汉,扭头走了,暗自摇头苦笑。
烤鱼放到桌上,那枚瓶盖一歪,反面朝上跳动了几下,就停了下来,虬须大汉一愣,正要说话。
青年微微一笑,“这次不算……再来。”他说着放下了空酒瓶又抓起一瓶啤酒,弹开……
就这样,青年干了六瓶酒,吃完了一条烤鱼、两只龙虾、三只梭子蟹、四只生蚝、五个鱿鱼,而虬须大汉已经输掉了七百块钱。
“还要来吗?”青年望着脸色发白的虬须大汉微微一笑,“这次是八百块的赌注,也是最后一瓶了。”
“来……怎么不来?”虬须大汉有些输红眼了的感觉,七百块对于他这样在码头上找饭吃的人来说,不是小数目了,他一咬牙,“我就不信你还能连着开出七个反面来。”
“啪,”青年微微一笑,拇指一屈一伸,那瓶盖已经飞了出去,他低着头自顾自地解决着最后的六个羊腰子,而其他人都紧张地盯着那枚滴溜溜地转着的瓶盖。
“哒哒……”那瓶盖突然一歪,反面朝上轻轻地跳动了起来,虬须大汉脸色一白,有些艰难地将手中的钱递了过去。
“算了,”青年对他微微一笑,放下了空酒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钱,反而把刚刚赢来的七百块钱递了过去,轻轻地说道:“都拿回去,帮我把饭钱结了就好。”
“呃……”虬须大汉一愣,有些尴尬地笑道,“这怎么……可以啊?”
“拿着吧,”青年站起身来,对他微微一笑,“闹着玩的,别太当真。”
“那……”虬须大汉有些脸红地接过了钱,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瓶和托盘,笑着说道:“小兄弟,要不再一起喝点?”
“到位了,”青年微笑着摇摇,摇摇晃晃地走了,“我叫侯小醉,小醉怡情。”
“这人……还真奇怪。”虬须大汉苦笑着摇摇头。
“老牛,算你运气好,”
“是啊,一口气输了一千五,转眼又回来了。”
“不过,他这一顿饭钱可不少……真看不出来,块头不是很大,却挺能造啊。”
“是挺能造,那么多东西吃下去,他那肚子都没鼓一下……”
众人议论纷纷,侯小醉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向了街角,他步子依旧迈得很慢,脸上依旧挂着慵懒的笑意,只是俊秀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已经醉了,小醉。
就在他转过街角的瞬间,突然心生警兆,劲风袭面,一个瘦小的人影从小巷里冲了出来如风般袭向了他。出于本能,侯小醉一个侧身,正面避开了袭击,左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往下一拉将对方拉得躬起了身子,屈膝正要撞时,突然停了下来……原来对方是个假小子。
对方穿着一套灰色的运动装,留着一头碎发,看面容也就十五六岁,她显然跑了很远的一段路了,清秀的小脸上泛着红晕,鼻息有些沉重,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张着,大口地喘着气,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侯小醉,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倔强。
侯小醉也尴尬了,刚刚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他急忙放开了女孩的衣襟,就听得街角脚步声响起,三条大汉从小巷子里冲了出来,带起了浓浓的咖啡的香味。
三个大汉一眼就看见了女孩,大笑一声,就围了过来,为首的大汉得意地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接着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咦,这小子是谁?”
那女孩子突然一把抓住了侯小醉的衣襟,满脸委屈地望着他,放声大哭起来,“哇……呜呜呜……”她就那么一个劲儿地哭,哭得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心酸。
侯小醉明白了,自己得帮她把这个麻烦解决了,谁叫自己刚刚太莽撞了,要不然她应该已经跑远了。想到这里,他对三个大汉呵呵一笑,“三位大哥,不知道,我这妹子怎么惹到三位了。”
果然,那女孩闻言哭声陡然就低了下来,躲到了侯小醉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盯着三个大汉。
为首的大汉一指侯小醉,沉声骂道,“别他妈跟我装蒜,这小丫头片子泼了我这一脸一头的咖啡,你看不到啊。”
侯小醉一看,那大汉的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浓郁的咖啡香味……侯小醉忍俊不禁地说道:“我这妹子我还是了解的,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泼你咖啡啊……”他说完笑眯眯地盯着那大汉。
那大汉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见这个妹子长得乖巧,就忍不住调戏了几句,然后就被泼了一头一脸的咖啡吧?
大汉身后的一个黄发青年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彪哥,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干吧。”
另一个青年有一米八九的个头,只见他跃跃欲试地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瞪着一双牛眼紧紧地瞪着侯小醉。
被称作彪哥的大汉闻言,也是脸色一沉,“对啊,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干呗。”
侯小醉闻言,心头一喜,他一贯的作风就是“一言不合就开干”啊。
彪哥话音刚落,侯小醉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他面前,挥起右拳就是一个横摆砸向了彪哥的太阳穴。彪哥心中一凛,急忙低头,横肘,紧紧地扶住了头部,“啪”,彪哥只觉得左臂如遭雷击,整个上身都跟着一歪,小腹又被踹了一脚,整个人就仰面倒飞出去。
“啪,”彪哥仰面摔在大街上,尘土飞扬,浑身就像散了架般,麻酥地根本动弹不了,嘴里不由自主地痛叫起来。
那黄毛见侯小醉一招干翻了彪哥,心下一惊,脚步就慢了几分,那个高大的青年率先冲了过来。
高大青年双拳横摆,直击侯小醉头脸,双拳带起一阵风声,倒也有些力道。侯小醉身形一矮,一个箭步从他腋下绕到他身后。
高大青年一惊,急忙准备转身,却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巨疼,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撞得扑面便倒。“啪”,高大青年扑倒在大街上,整个地皮都颤了一颤,他艰难地撑了撑两只手,却又无力地软了下去,躺在街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那黄毛青年见到这样的情形,哪里还敢动手,只见他往后一跃,拉开了与侯小醉的距离,一脸警惕地望着侯小醉,“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侯小醉微微一笑,踏出一步,就要过去收拾了他。
“啪,”黄毛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满脸敬仰地望着侯小醉,说道:“大侠,大侠啊……看着你飒爽的英姿,矫健的身手,我就明白你是谁了,你就是除暴安良、锄强扶弱的大侠啊,路见不平一声吼说的就是你这样……”
这一幕,侯小醉和那个女孩都看得目瞪口呆。
“停,”侯小醉一挥手,有些无奈地笑道:“别说了,我放过你了。”
“真的?”黄毛一脸惊喜地望着侯小醉。
侯小醉懒得理他,一转身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往小巷里走去。
那女孩见侯小醉进了小巷子,急忙追了过去,经过黄毛身边的时候,她还俏皮地朝黄毛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