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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经过近二十来日的治疗,牛昇身体渐渐复原。
刘三这刀扎得可真够狠的。刀扎在牛昇左侧肋骨第三根和第四根之间,入肉两寸,还拉了一道三寸左右的伤口,已经伤到了左肺。
法医说再往下就是心脏,如果扎在心脏部位,那就有生命之忧。还好牛昇福大命大,刀刃碰到肋骨后,没有再往下划。从伤口分析,看得出来,凶手极其凶残,是拼命来的。牛昇听了心有余悸,这刘三是带了多大的仇恨啊!
牛昇住的是单人干部病房,这日,病房中无人,他手捧一本《唐宋诗词鉴赏》,靠在病床正读得津津有味。
他正在看的,是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只听他轻轻地念道: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袒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读完,牛昇整个人沉寂在词人出猎的壮阔场景里不能自拔,他被东坡居士那豪兴勃发、气势恢宏,壮志踌躇的狂野英雄气概深深感染了。
看了一阵,因受伤初愈身体孱弱,他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不知不觉斜靠在枕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李弘、韩浩、陈林、秋莹等人都成了将军,而他,是三军统帅。
只见军旗猎猎随风展,人衔青枚马裹蹄,三千虎贲儿朗兵,疾行快走紧相随。这队人马趁着夜色,在崇山峻岭森林草原间疾进穿行,领头将领正是牛昇。
但见他目如朗星面似满月,身跨赤兔千里驹,头戴金犀朝天盔,身披麒麟雁翎甲,腰挂宝雕穿云弓,手持凤翅鎏金镗,一个斗大的“牛”字帅旗迎风啪啪作响,那才真是一个英姿飒爽八面威风。
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万溪山围场。好一个天然猎场,这里两边高山耸立坡陡崖峭,沟壑纵横奇峰林立,怪石鳞峋山涧险峻。
两山之间丘陵曼甸连绵起伏,溪流湖泊星罗棋布,森林草场交错相连,浩瀚的林海与天然草原浑然一体,诗情画意优美壮观。
在这丘陵曼甸间,成群的野羊点缀在翠幔般的草地上,虎豹豺狼、野猪黑熊、锦鸡野兔等野生动物穿棱于林间牧场,三五成群的麂子狍鹿不时从眼前奔突掠过……
安营扎寨毕,号角铮鸣三通鼓响,牛昇升帐在帅椅上坐定。他声如洪钟传下号令:“诸位,目今仲秋,草黄鹿肥,今日围猎,意在练兵捕禽,以资军用。仁者狩狝,只可三驱。”
小伙伴们可能要问:这文诌诌的啥意思,什么叫“三驱”呀?
所谓“三驱”,是根据《周礼》、《贞观政要》等记载,意思是仁者打猎,只能从三面围合,要网开一面,留出一面让动物逃走,一方面是显示仁厚之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动物资源不致枯竭。
万溪山围场两面环山,南北峡谷有三个出口,分别是狮驼岭、野牛箐、万溪谷,所以牛昇他们打猎,一般一年一次,并且只从东西两面山梁和狮驼岭、野牛箐三面合围,留出万溪谷让部分野兽逃生。
“牛秋莹听令。”只见一员俏丽女将花枝招展跨前一步:“末将在。”
“命你带齐鼓角旌旗、灯烛火把,率一千精兵,分为两队,各去两侧山梁鼓躁呐喊,将野物驱往中间峡谷。”“谨遵帅令。”
“李弘韩浩听令。”两员虎将精神抖擞趋前拱手:“未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一千精骑,从狮驼岭、野牛箐齐头并进实施围剿。老壮野兽可酌情捕获,幼兽母兽谨记放生。”“遵命。”
“陈林听令。令你率一千精兵,随本帅潜入林中草场设伏捕猎。午后酉时,三军在帅帐前会齐清点猎获。”
“得令,”众人见主帅调度停当,分拔已定,群情激昂,依命散去。
不久,只见两面山岭远远地飘起了狼烟,鼓角铮鸣旌旗晃动,树林中捕猎健儿张弓结网刀枪并举,野猪、黑熊、锦鸡、野兔、野羊、麂子等野物受惊在林中奔突乱窜,不时有猎物落网或被射杀的欢呼声传来……
牛昇心情激昂,不禁在马上呤起了诗:远火依稀秋草黄,猎骑纷纭绕CW。
正在这时,牛昇突然发现,百米开外的一株千年楠木大树下,有一只梅花鹿。
只见它高昂着一对雄伟的鹿角,遍体棕黄,背脊两旁和体侧镶嵌着排列有序的白色斑点,状似梅花,一条黑色的背中线从耳尖贯穿到尾部,还不时迈动修长健美的四肢,低头啃食地上的青草,那样子美的让人窒息。
奇怪的是,别的动物都神情慌乱急着逃生,可这只梅花鹿却浑然不觉气定神闲,还不时回头向自己张望。
牛昇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向梅花鹿射去,正中梅花鹿左前腿。可这梅花鹿并末倒下,反而一跃而起,往后山逃去。牛昇哪里肯舍,一拍座下赤兔胭脂兽,纵马直追。
梅花鹿连续几个大跨度的跳跃,速度轻快敏捷,姿态优美潇洒。它在山间灌木丛中穿梭自如,或隐或现,总是和牛昇保持着两三百米的距离。不知不觉,大队人马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马快鹿也快马慢鹿也慢,他们一前一后,曲曲折折兜兜转转,绕过几道山梁后,前面道路险峻马不能行,牛昇只好弃马拔剑,徒步追了上去。
追到一陡崖下,前面已没有了去路,梅花鹿在崖下溪边一块巨石上站住了,回头望着牛昇。牛昇心里大喜过望,心说看你还往那儿逃?
他正要挺剑而上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梅花鹿一抖身躯,竟变成了一只千年白狐,它浑身雪白,竖起三角形的耳朵,眼睛发亮,还冲着他“嘻嘻”冷笑。
牛昇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时,白狐身形陡长,又变成了一员白面银枪的小将。它银甲闪亮,手按宝剑,眼神犀利,正睥睨着自己。
牛昇心里惊骇,心想莫非自己昨夜多喝了两口宿醉末醒产生了幻觉,于是跑到溪边,弯腰捧起溪水洗了把脸。他本意是要让冰冷的溪水让自己清醒一下,可是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溪水倒影中看到的自己,早己不是那位威风八面的将军,而是变成了刚才自己追逐的那只梅花鹿!
牛昇惊得目瞪口呆,再回头看时,只见白狐变成的银甲小将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向自己射来,正中自己左肋,恰巧就是被刘三刺伤的部位。紧接着,那员银甲小将拔出宝剑,向自己扑了过来……
牛昇“哎呀”一声,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二)
牛昇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他有些恍惚。
“你怎么了?刚才睡梦中的叫声很吓人。”妻子雅洁坐在床边,关切地问。
“做了个奇怪的梦。”牛昇惊魂稍定,把刚才睡梦中的情景向妻子简单讲述了一遍。
雅洁轻轻拍了拍牛昇枕边的《唐宋诗词鉴赏》,笑着安慰他道:“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再加上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所以才做了这么个怪梦。你就不要瞎想了。”
正说话间,“咚咚咚”响起了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雅洁走过去开了门。
一看,门外站着三个人,领头的是韩浩,身后两人,一个妩媚动人的美女轻挽着他的手臂,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小伙手里拎着一袋水果。
“哦,是韩总呀,请进。”雅洁客气地把来人让进了病房。
“哎呀,牛总,才几个月不见,你想死兄弟了。听说你挂了彩,我来看看你。”韩浩笑咪咪地走到床前,按住了要起身迎客的牛昇。
说起来,牛昇也很久没见韩浩了。这韩浩,就是传授牛昇“把妹秘笈”的小伙伴,如今可发了。
原来,三年前,南希集团服务公司拓展业务,拟成立房地产公司。
当时房地产才刚刚兴起,许多人还没有意识到,房地产将会成为未来二十年中国最有前景的产业,所以当时没人愿意领办这个企业。韩浩眼光独到,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挑起了这份重担,成立了南都置业公司,算起来也算是“下海”了。
经过三年的发展,南都置业成功地开发了清河小镇、巴黎胜景两个楼盘,资产规模已超过十亿。
再经过“改制”脱胎换骨,南都置业与南希集团脱钩,现在已成为南都市颇具竞争力的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要求不高,只要抱抱”,韩浩说着,就要来个熊抱。
牛昇赶紧推开了他:“得了兄弟,我可不是美女啊”,言毕,两人手拉着手哈哈大笑。
“韩总,你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又换女秘书了?”牛昇冲跟在韩浩身后的美女呶了呶嘴。
“你最了解兄弟了,今年刚毕业们南大校花,很能干。”韩浩意味深长地咧嘴一笑:“小苗,过来我给介绍一下。这就是刚刚高升为咱们南希集团副总的牛总经理,我的老哥们。”
“牛总好,”小苗嫣然一笑,刚忙向牛昇问好。
“就你个猴哥消息灵通,省里才刚刚批准你就知道了,”牛昇边向小苗点了点头,边对韩浩说道。
韩浩哈哈笑道:“牛总老弟,我今天来,一是恭喜你高升,二是看望一下你这个勇斗歹徒的英雄。将来我们南都置业还要仰仗兄弟多多支持。”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牛昇也笑道。
两人叙了会旧,韩浩起身告辞走了。
他走后,雅洁在清理礼物时,发现了一张银行卡,密码写在一张纸片上,用回形针和银行卡别在一起。
下午雅洁送晚饭来的时候告诉牛昇,卡里,竟然有五十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