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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原野没几天,穆少堂便来到钺都,这是北钺国的都城。北钺国是少有的几个中立国之一,也正是因为这样,北钺国才会出现唐芜镇这样的“佣兵天堂”。
钺都位于北钺国的中部,因为长年远离战争,所以这里的人们总是十分祥和。即便是外地人,在这里也必须收敛几分。
和唐芜镇不同,这里是不欢迎佣兵的,所以佣兵们一般都会绕道而行。穆少堂途径此处的时候,天已傍晚,所以他便干脆进城找个地方落脚。
因为外地人较多,所以这里人员比较复杂,为了维护秩序,大街上总会有士兵来回巡逻。
趁着天色还没黑,他便及早买了一些干粮,然后继续在街上走动,寻找晚上可以歇脚的地方。他开始接觉得饿了,于是他便拿出一点干粮吃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大群人正聚在一起看着什么。他好奇地走了过去,看了好久才从人缝里看到那是钺都的告示栏。
和其他地方的告示栏一样,这里总是会招来众多的赏金猎人,偶尔也会有镖局的人来凑热闹。赏金猎人与佣兵不同,他们通常都身怀绝技,而且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大多是各国通缉的要犯。
穆少堂看了看这些人,丝毫不敢招惹他们。他在外面看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到。正要转身离开,却看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人的帽子已经敞开,帽子顶部有一个红色的大字。那是一张冷峻的脸,脸上丝毫看不到任何表情。细看过去只见他手里正握着一张纸,看上去应该是告示。周围的人都看着他,纷纷让道。那人一脸的不屑,头也没回,将告示塞进衣兜,然后转身就走。
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人。他们的衣着有几分相似,看上去应该是一伙的。穆少堂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咽了一口嘴里的干粮。
穆少堂觉得十分不安,便径直朝城门走去。路过一条暗巷的时候,他注意到巷子里有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像是在密谋什么。穆少堂不敢多管闲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片刻不敢停留。
黄昏过后,他便来到离城门不远处的一条暗巷口。这是他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巷子本身就离城门不远,而且士兵巡逻的时候都会经过这里。所以,要是遇到什么偷鸡摸狗的人,稍微发出点响动,就一定会惊动这些士兵。
巷子里十分阴暗,长年都没有阳光,所以难免会有一些难闻的味道。穆少堂刚要进去,却发现里面早已坐着三个少年,这让他十分意外。只不过眼前这三个少年的衣着看上去有些破烂,在他们身旁,有两个看上去不大的包袱。凭他的经验,这三个人应该也是路过此地,刚好选中这个地方落脚而已。不过为了不滋生事端,他不得不跟这些人先交涉一番。他再看看眼前的三位少年,一个女孩双脚抱膝而坐,一个小男孩抱着她的胳膊坐在旁边。在他们的旁边,一个看上去年长的男孩坐在靠近巷口的一侧。三人看见穆少堂,顿时变得十分警觉,但发现他跟自己年龄相仿之后,也稍稍放松了警惕。
“敢问几位,这里可是你们的地方?”穆少堂略带生硬的问道。
年长的男孩并没有回答,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这里,是来暂住一宿的。”女孩轻声回答道。
穆少堂继续问道:“那可否让在下也在这里休息一宿呢,我保证明天一定离开。”
女孩刚想开口,却被年长的男孩一句话打断了:“不行!”穆少堂隐约感觉到他眼中透出几分杀气,心中顿感不妙,但他不得不舒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面不改色的说道:“既然这里并不是几位的地方,为何我就停留不得?”年长的少年冷冷地说道:“在这样一个世道,我们为何要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穆少堂心中一怔,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仍然面不改色,继续说道:“你我都知道,夜长梦多,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那少年怒视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是在要挟我?”穆少堂看着他,语气平和的说道:“想必你跟我一样,都是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而且你我都势单力孤,都不想惹是生非,何不交个朋友,要是晚上有什么贼人也能相互照应,你看如何。”那少年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少年用略带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可以留在这里,但你不许越过那根树枝的位置。”说完便指了指穆少堂脚下不远处的一根树枝。穆少堂心中轻叹一声,接着轻声回答:“一定!”
月夜时分,钺都开始变得安静起来。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滋扰生事,这里是要实行宵禁的。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最后只剩下几十个巡逻的士兵。
穆少堂背靠着墙面,脑海里全是父母遇难时的画面,心中怒骂道:那些该死的杀手,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们。
这样的夜晚总是十分漫长,从三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得出,这三人是兄妹和姐弟的关系。年长的那个是他们中的大哥,女孩是那少年的妹妹,依偎在女孩旁边的是他们的弟弟。至于他们为什么流落至此,穆少堂并没有听到太多的东西,不过他隐约听到女孩的名字好像叫A,而最小的那个男孩叫B。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突然开口对他说道:“喂,那边的,既然是朋友,你总得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吧?”穆少堂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缓缓答道:“穆少堂”。兰姬羽轻笑一声,“爽快,既然如此我得跟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他叫兰楼宇,我和我弟弟的名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穆少堂被眼前这个女孩的胆识和观察力所折服,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原来,他们的父亲原本有一家镖局,母亲也是镖局出身。除了最小的弟弟兰逸飞,他们兄妹二人自幼便跟着父母走南闯北,可惜后来双亲被杀,他们只好四处流落。穆少堂只知道这些,他告诉他们,自己也是因为父母故亡才落得现在这样的,同样没有细讲。
夜渐渐深了,巡逻的士兵一次又一次的从巷口走过。穆少堂的内心在那一刻仿佛有一丝动摇,但又迅速沉静。他背墙而靠,头也贴在墙上,他努力地紧闭着眼睛,眼角的泪水却始终无法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