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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就要退伍了,张正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虽然自己该干的活还是一如既往,一点都没有退伍的状态,其他的退伍老兵早就飘起来飞起来了,自己还是该干啥干啥,就连一直对他存在误解的领导最近也是对他表扬有嘉,但是当闲下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自己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5年的地方,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的。
人家都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这句话对张正同样适用,对于张正来说,当兵确实是给了他巨大的蜕变,入伍前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如果没来部队,张正自己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现在该烂到什么地步,抽烟吸大麻?打架蹲局子?或者是更严重一点?可以说张正很感谢部队给他的一切,在这里,他学到了很多东西,更关键的是他学到了如何做人,做一个大写的人。
但是部队同样的也给了他很大的伤害,他现在一直在怀疑自己做人是否有问题,是不是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已经和这个社会脱节了?其实他没错,只是他太正直了,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部队也一样。他为他视为兄弟的战友掏心掏肺太多了,毫无保留,却没想到人家并不领情,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只能怪自己,就连即将离开这里的最后一次评功授奖也没了,被人家捅了,跟领导指名道姓一个名额也不会给他。那段时间,他好生气,很失落,却又无可奈何,虽然那个三等功是他该得的,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入伍前的小混混了,做事要经过大脑,打人这种事,张正自认为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只能自己蒙在心里,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受。
2017年退伍老兵向军旗告别仪式!当张正举着拳头向军旗庄严地宣誓时,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流泪,但是没想到的是,莫名其妙地,眼睛里面就好像有些东西不收控制地溜了下来。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将胸前那朵光荣退伍的大红花扯下,大步流星地走向领导的办公室,他要向领导问个清楚,他不能就这样迷迷瞪瞪地走了。“你人很好,很扎实,体能又好,专业又强,确实,你为这个单位付出了很多,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过刚则易折,你做人太直了,有些东西你提出来不是不可以,确实是为了工作,但是你有没有考虑到领导的感受?你还年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回到地方好好干!‘’
没当过兵的人永远不知道,老兵对这个地方的感情有多深。当张正一个人在黑夜里独自逛着部队,这个自己呆了5年的地方,从来没好好看过,从来没这么仔细地看过。那路边的一片片绿草和灿烂绽放的鲜花,还有那一棵棵还没有长高的树,都是曾经自己和战友们在40多度的烈日下挥洒着汗水种下的。如今他们在风中摇曳,仿佛也舍不得自己。平时响起床号和冲锋的广播塔,此刻传来“老兵,老兵,你要走...老兵,我们会想念你呀...”张正感觉喉咙里哽着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2017年9月5日,张正退伍了。他没有随车走,他怕自己又不争气地流泪,那个场面他想想不是自己能hold得住的。穿着一身战友们送的衣服,走出了这个曾经拘束了他5年不得自由的大门,身后是班里的一群战友向他挥手告别,他没有回头,一直走到了这个偏僻路段的尽头转角,泪还是止不住地喷涌而出!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脱下了那身自己最爱的迷彩色!曾经一起摸爬滚打,曾经一起出生日死!都已经是曾经了!从这一刻,自己不再是一名军人,而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自己将有新的生活!张正今年22岁,却感觉自己像是已经50岁的人了一样历经沧桑。
张正走到了市区街边,看着人来人往,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蹲在路边抽了根烟,吞云吐雾的感觉让他心里好受了很多。抽烟的人都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但是这种尼古丁麻醉整个神经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沉醉不已。以前张正没多大的烟瘾,自从15年去参加了特种联合演习之后,烟瘾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因为那个时候太累了,就是到了那种站着都能睡着的地步,睡又不能睡,只能靠着烟和槟榔来稍微地提提神。
不知道抽烟的男人是不是比较有魅力,还是感觉到了张正的小平头上流露出来的伤感,街边走过的人都瞥了一眼张正,但是张正感觉到了他们对自己有种不屑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张正太像是一个刚刚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娃一样。呵,张正也不屑地一笑,继续着他的吞云吐雾,完全没将路人的眼神放在心上,感觉从来没这么爽过,毕竟以前他穿着军装,可从来不在人前抽过烟,这种感觉就像是从偷偷地到那种光明正大的感觉搞的感觉。
张正蹲在街边,左右观望,他在想去今晚去哪里住好,周围街边几个宾馆都是那种看上去挺豪华的那种,虽然他现在口袋揣着几十万的退伍费,但是呢他的身份证早就被注销了,还没有去老家的派出所那边办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哎呀,感觉神烦,真的烦,贼几把烦。算了,今天懒得走了,就在街边对付一晚上吧,反正明天晚上12点就能回老家了。想完张正就直接靠在街边的路灯杆那眯上了眼,就这么睡着了。开玩笑,以前站军姿都能睡觉,能有个东西靠一下已经很舒服了好吗?
夜幕开始降临了,广州的夜景是真的漂亮,灯红酒绿,感觉到了晚上生活才刚刚开始,确实是这样子的,白天是为了活着,晚上才是为了生活。突然张正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危险,睁开眼,被车灯照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辆小车急驰而来!哇,这还得了!赶紧得溜!张正一个翻身鲤鱼打挺迅速闪开!我丢雷!只见小车pen的一下直接撞到了路灯杆上,张正此时也是被吓出来了一身的冷汗,刚退伍就差点被人家搞死了,也是醉了。这是一辆奥迪R8,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新车,反正看上去是听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虽然撞了一下,但是车头只是稍微瘪了一点,并不影响它的整体美观。车子到时没多少损坏,但是车主可能就被撞蒙,半天都没有反应的。此时街边的人竟没多大反应,都是自顾自己地瞥了一眼就走了过去,可能对他们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吧。
我丢!我的包!张正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包还在路灯杆那里,赶紧跳过去,一看,哇!!!老子的包!此时张正的迷彩背包正好被压在了车轮底下了,这他妈还得了?老子的功勋章啊!还有战友送的手表啊!不保了,完蛋了!张正怒不可遏,跳过去对着这辆崭新的奥迪R8就是一顿猛敲,你大爷啊,给老子开门,老子的包啊!
但是任张正敲破天,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时候反而是张正有点慌了,我日,这叼毛该不会是死了吧?张正凑到车窗一看,只见一个女生披散着头发趴在方向盘上,耳朵里还插着耳机线,看上去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我丢,这他妈的是什么事啊,这个人还他妈的给老子睡着了,算了,看在是女的份子上,就不砸她的车窗了,老子就他妈坐在这里等你醒了!人没什么事,张正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人命关天,要真的事出了什么事,说不得还得把她送医院呢,人生地不熟的,又不知道哪里有医院,想想都麻烦。
张正就这样坐在了这辆看上去就很昂贵的奥迪车头上,从车头的窗口观察借着路灯的光眯着眼睛观察这个趴在方向旁上的女生。嗯,身材还是可以的,就是脸看不见,可惜了,看着看着张正竟然来感觉了,啪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我日你他妈能要点脸吗,这他妈要是在大马路上顶着个帐篷,那以后就真的是没法见人了。其实很正常,毕竟在部队,一年到头都看不见几个美女的,单位里有几个女兵那都是宝,还特么长得跟男的似的,张正对短头发的女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可能这跟张正入伍前的女朋友有关系吧,但是从张正一年入伍后可以使用手机开始,就一直联系不上她了,什么QQ微信全部被拉黑了,问她以前的闺蜜也是含糊其辞的,只知道她现在在ZJ那边读书,现在应该是读大学了。
想起自己的前女友,张正突然感觉很惆怅,有点伤感,习惯性兜里掏出来一包烟,甩了一根正好用嘴叼住,又把战友送的zippo打火机一转就把烟给点上了,深吸一口,突出一条长长的烟龙,这个动作麻溜得简直也是没谁了,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