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上，老先生左右渡步凯凯而谈，时而摇头晃脑，捏着胡须闭幕自吟，下方二十余名学子有的沉心听讲，有的则是抓脑挠腮。这些学子大多在十二三岁之间，已然是最跳脱活泼的时候，看来是没有多少心思放在老先生的长篇大论上。
　　“哎，十三，你有没有觉得先生像一只老母鸡，一直咯咯咯不停。”辰牧也就是少年口中的十三，只见他正紧端坐，慢慢地说到：“老六，你别拐手肘了，一会被先生看见，又要被训斥了。”那少年不屑的说到：“切，我才不怕，他就会给父亲吹风，根本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还不如多去练会功呢。”听着那少年有一句没一句的恼骚，辰牧也只是笑笑，依然一副认真听取先生教诲的模样。
　　辰家子弟六岁就开始蒙学，十二岁时就要到族里学堂听课。而这一批十二岁到十六岁的少年则是分为两类，一类是有武学资质一类则是没有。有武学资质的，则分文课、武课，卯时到午时上武课，未时到申时上文课。而没有武学资质的则不管卯午未申均是文课。
　　说到这武学资质，就要追述到上古时期。传说这上古时有三智者，观遍大地山河，日月星辰，得悟人体奥妙，创出一套通过人体气脉摄取天地灵气化为真气的法门，这就是武学之初。人体有十二正经、八奇经，其中有武学资质者能运用法门通过十二正经摄取灵气入体化为真气，这十二正经则称为气脉。时至上古已有六千余年，天下摄气、练气法门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但是这气脉依然是练气、习武的入门之钥。
　　次日卯时，吃过早点，辰牧慢悠悠地走到了学堂，这时学堂诸多学子已经就坐，但是还留有七八个空位，见先生就要到堂，辰牧连忙坐到自己的长桌前。至于自己左手旁的老六，则是与其他空位的学子一起去了东院武堂。辰牧到族学已有半年，这期间，不停的听见那七八个武堂的学子吹嘘武堂各个教习如何厉害，自己又如何如何。而那位老六的吹嘘本领更是比其他的加起来还要厉害，一说到武功，那说起来就是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时不时还加上一些自己看过、听过的侠客小说、故事，那不仅是声情并茂还手舞足蹈。
　　“话说，这夕阳西下，秋雨洒落长街，秋风卷起街边黄叶，长街尽头走来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掌中持着一柄长剑，这男子衣衫素白，长剑剑鞘上却是镶着一十二枚明珠，在夕阳的余晖下耀眼非常。这白衣男子缓缓走了过来，突然挺下脚步说到：“齐云，你来迟了。”“不，是你来早了，我来的刚刚好。”长街的另一头一玄衣人慢慢地走向白衣男子，他走的很慢，却来的很快，就像天边的流星一般，给人一种错觉，哪是一种时间与空间的错觉。这人全身笼罩在黑暗之中，即便没有遮掩，也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相貌。白衣男子轻喝一声，拔出了镶着一十二枚明珠剑鞘中的长剑，剑身如清水一般，由来一声长鸣，响遏行云。剑鸣响起，脚尖一点，白衣男子既持剑腾空而上，身躯旋转，激起一层似烟似雾的白光。那白光如腾龙飞起，又忽然消散，在着眼一看白衣男子突然出现在玄衣人身后，人、剑已化为一到炫目白光，剑势破云摘星般激射而出。睁眼，长街响起不似人的嘶吼声，扬眉，百川入海之声铺面而来，长刀出鞘，如江河倒灌，日月逆行，那破云摘星的一剑如烟般消散。长街店面被气劲撕扯，破难不堪，白衣男子撗躺在断木破瓦之中，周身无数处骨肉分离，鲜血淋漓，如百鬼噬体，千刀过身，一双眼睛还保有光彩，楞楞的盯着哪远处的，矗立在天地间的身影。那身影轻轻地说了两个字：“霸刀。”夕阳最后的余晖，映出那人的影子，影子越拉越长，直到将整个世界抛在了身后，融入那光辉之中。”
　　每当说到精彩处，那老六眉飞色舞，顺手比划，异常激动，就像故事中的侠客就是自己一般。说到结尾处，又故作深沉，学着授课先生的样子，渡步缓声将故事慢慢结束，“睁眼，扬眉，刀出鞘。鬼哭，神惊，势难逃。日熄，月暗，归海一刀。”。
　　对于自己没有而别人有的东西，一般人都是羡慕的。这一群不能习武的学子对那几个经常吹嘘自己的习武少年自然是十分羡慕。每当闲暇时分，老六与那几名武堂少年就轮番上台吹嘘，而其余不能习武的学子，则是围坐在周围，比听老先生授课时认真何止十倍。
　　临近未时，用过中饭，辰牧随着几个族兄，一路打打闹闹就来到了学堂。来得早的一众学子围坐在一起，听着老六在其中凯凯而谈，大多露出一脸羡慕崇拜的模样。说来这老六辰牧觉得他也是奇了，平常先生叫他起来答问，支支吾吾憋不出一个字来，这吹起牛来是一句接着一句，一段接着一段不带喘气的。看那几个和自己一起来的族兄朝人群围了过去，辰牧到是直径走到了自己长桌坐下，这倒不是对武功不敢兴趣，而是他们说的那些故事自己已经烂熟与胸了。
　　坐在长桌前，望着人群中热闹的样子，辰牧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对于武功自己是向往的，但是上天注定了那和他有缘无分，无气脉者不能练气、习武，这是几千年的共识与难题，那些迎难而上者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习武先练气，不摄气化真，招式终究不过是花拳绣腿。数千年来，气脉者远少于普通人，无数能人智士却也总结了一些无需气脉的磨练肉体的法门，但是耗费大量财力磨练，其中佼佼者也不过能力拉千斤，披甲持械搏杀数十普通人，然而到练气有成的真正武者也远不是敌手。辰牧虽然对武功十分向往，但是对辛苦磨练肉体，到头来也敌不过别人轻轻一掌的外门功夫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