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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黑着脸,走到客栈门口,看着他们,说道:“马匹已经备好,你们随时可以出来,莫要伤了我兄长。”
里面七人未曾有过动静,为首大汉说道:“我且先去,你们不可妄动,待我发号,你们再出来,这人,你们接着!!”说完,将捕头扔向那五人,也不回头,转身向外走去。
五人接住捕头,将其抵在最前,只是,捕头所受那一箭,正中脉门,锋刃割破血脉,流血不止,其中一人点住捕头臂上几个大穴,摁住伤口,以免其失血过多而亡,再将其反手捆绑。
那大汉出门,见着七匹马,走上前去,摸了摸马儿的肚子,再听听马腹里的声音,掰开牙口,闻了闻马儿口气,一匹一匹的检查,甚是仔细。
好一会儿,那大汉才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官府未曾做过什么手脚,马儿都挺正常。遂转身,招呼他们出来。
官兵们就如此看着,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一方大员,如此轻易便被贼人擒了去,丢人至极。
不一会儿,七人上了马,剩余一人,将那捕头横在马背上。六人策马飞奔,转瞬之间,便飞奔出了小城。
只留了这一人,扣住捕头,面对一众官兵虎视眈眈,毫无惧色。
慧觉看着,一声轻叹,这七人,观其言行举止,身处危境,却丝毫不见慌乱,如此心性,皆为大识大勇之辈,奈何世事难料,时运不济,竟落草为寇。
慧觉转身便走,耳月紧随,但那老朱一声大喝:“站住,往哪走?”瞬间,身前多了几杆长枪,拦住二人去路。
慧觉转身,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这般时候,他已是焦头烂额,若是再敢来纠缠,慧觉不介意大闹一场。
那老朱还未说话,那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吆喝一声,说道:“你们这官差,当真是分不清好人坏人,他们好好路过,却被你们见着宝贝,硬要抢了去,我这么几个兄弟都走了,他们还走不得??速速放人,不然,老子可不高兴”说着,作势捏着捕头的脖子,这怂货又是一阵面红耳赤的挣扎。拦路的官差一阵犹豫,推推索索的还是收回了兵器,让开一条道路,看着慧觉。慧觉与耳月走了出去,顺着大街,向城外走去。
这是明着为慧觉师徒说话了,虽说耳月并不畏惧这些差人,但这举动,却是让耳月看着爷们儿顺眼了许多。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能够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话,路见不平能够拔刀相助,从本质上看,就不会是一个坏人。
师傅说,本质上或好或坏,一则见于生死时候,二则见于金钱面前,三则见于独行一人的时候。在这三个时候,所表现出来的一面,就一定是一个人的本性了。
师傅说,人行于世间,举头三尺有神明,其神明非他,乃自身心神也,不欺神,亦不欺己,问心无愧而能行至于天下,则自可称佛,何必逢庙必拜,自己亦是佛祖,求佛,不如求己,祈神,不如修身,心性通达,则面相自然慈悲,常怀济世之心,其双眼,则自有神光。
这人,算起来,也是一个豪爽的汉子。
耳月抬头,望向师傅,说道:“师傅,这人,必定是走不出去了。”
慧觉略有些诧异:“哦?何以见得?”
耳月说:“六人走了去,剩余一人,押着这人,则必定是断后之人,不待他们他们安全离去,他则不会放人,若放人之后,那群官差必定对其恨之入骨,若说放他离去,这是说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了。”
二人沉默的走,良久无言。
慧觉笑道:“不错不错,如今,你的心智,也算的上能够面对这人世了。”
这本是褒赞的意思,一路上师傅对自己夸奖无数,可这次,耳月听着,心头却有些不详的预感。
耳月道:“师傅,救他一次,可好?”似乎是祈求,亦似是决定。
这是耳月第一次涉足尘世。换而言之,是耳月初次决定插手俗世。
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已是十五载,慧觉带着耳月,浪迹天涯,见多了人心险恶,世事无常,人心百态。
慧觉道:“如此,可沾染着红尘了,这因果,容易结,可不容易解啊。”
耳月坚定道:“我自己结,便自己解了。”
慧觉只是笑,终于,长大了。
这红尘里,不经一番痛彻心扉,是不能懂的啊。
人生在世,如处荆棘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不伤。耳月尚且年幼,未曾妄动,自然无伤,如今,已是到了放飞的年纪了,慧觉从来未曾教过耳月要避开红尘,只是一直在对比,入世之道,与出世之道,慧觉带着耳月修行,一路走来,皆为过眼云烟,遇之则遇,散之则散,耳月也未曾有过甚其他心态变动,如今,倒是从小到大第一遭。
慧觉笑,缘啊。
缘来,则聚,缘尽,则散。一念起,则缘起,一念灭,则缘灭。走过的路,遇到的人,众生,各有其缘,慧觉虽自认脱了这红尘,可终究到头,还是斩不断这因果。
慧觉说:“好,救他一救。”
说完,便立身站住,纵身一跃,上了房顶,耳月随着,几个跳跃,便瞬时消失在了黑夜中。
官差们已将那汉子围得严严实实,看来,是插翅难飞了。
那汉子挟着捕头,往城门口走去,看得出,他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了,没有了最后的底牌,将会被那群已是怒火中烧的官兵,其后果想想都不寒而栗。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火光,瞬时间,锣声震天,人声鼎沸,想来,火龙队已然开拔,前去灭火了。
这是,一个士卒喊道:“是马厩方向,那里失火了!!”
老朱一听,心中顿时一惊,城中最大的马厩,便是官府所属,其余商人居民的马厩,不过三五匹而已,这火光冲天的样子,也只有官府马厩才能烧成这般样子了。
步兵队长对老朱说道:“城中马厩,事关重大,不可小视,看这仗势,火龙队怕是人手不够,我带一半人去协助火龙队吧。
老朱点点头,说:“去吧。”
于是,步兵队长带走了一半人,开始后撤。
正在调度时候,突然冲出五匹马,从黑暗中狂奔而来,撞开人群,顿时一阵手忙脚乱,躲避者有之,试图擒马者有之,维持秩序者有之,推推搡搡,一众官兵顿时慌了神。
那大汉一见官差如此混乱,立马扔开捕头,扬鞭打马,狂奔而走。
在角落里还隐藏有一些骑兵,是预备在紧急时刻追逐那些匪徒的,只是,这混乱的场景,堵住了骑兵前行的道路,那些骑兵又不忍策马践踏同袍,老朱见着情形,气急万分,却无奈事不由人,只能恨恨的望着他撞开人群,消失在黑夜之中。
老朱恨恨的扔下兵器,骂道:“废物,废物!!还不快去救人!”
远处,一个高高的屋脊上,黑暗中,耳月与慧觉,看着那一人一马,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慧觉拍了拍耳月的肩膀,说:“走吧。”
纵身跃下,二人离去,只剩忙乎了一夜,咋咋呼呼却毫无所获的官兵。
到不能说着官兵无能,只能说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天下承平已久,顶多是抓抓小蟊贼而已,哪像今日,那几个贼人,纯粹是亡命之徒,丝毫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第二日,慧觉与耳月离开了那个小镇,再次上路。
路上,慧觉都未曾说话。
师傅与平时并无二致,只是耳月有些低落,这不是错觉,十五年来,耳月与师傅常年一起,倒是有些心灵相通了,竟是能猜出许些慧觉的想法。
这么多年,耳月一直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因为耳月甚至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如何产生的,一种对于未来未知的感觉,从前,都对于未来是抱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态度,走到何地,便在何地逗留数日,因为有慧觉存在,倒是未曾感到孤单。好似生活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一般,从小到大,未曾停留,浪迹天涯,天地为家。耳月也不知道,应该是有一种怎么样的生活,他只知道,跟着师傅走,一路走,一路学,前方的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世界,是否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如此飘零,有着无穷无尽的远方,在等候着我们去行走和发现。
耳月不知道,他曾经问过,慧觉说:“这世界有多大,我也不知道,可我的修行,只是想这样走,记下每一个穿身而过的地方,看过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一次次相遇相散,凡俗世界的人生,是为了活下去,而我们,却是为了参悟,懂了,悟了,便是知足,这红尘起起落落,总是要有个归处,凡人入土,便是求个安息,我们,浪迹天涯,观遍万家灯火,便是求个悟,生死而已,迟早生,迟早死,终究是逃不过日月轮转,又何必去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