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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支队伍以各自的船长为核心,上了船,鲜有交流。
大船朝着西边开去,不多时,海平面下冒出了一截黑色的尖尖,近了些之后,然后遥望一座参天巨塔屹立在天地之间,接着血帆岛也进入了众人的视野范围。
林恩未曾见过如此庞大的岛屿,想来在西海也是少有之规模。
远远观之,像是一块漂浮在海面上的平原,从南到北,连成一片,占据了整个视野。
若是从天空俯瞰,像码头岛屿那样的小岛竟有数十个之多,以血帆岛为核心,辐射一圈,形成了一个圆心般的格局,再往外是一圈迷雾,这样一来,血帆船队的辖区何止数千海里。
那黑色巨塔也很是不凡,位于血帆岛的正中间,粗略估计也有数百米高,如山如岳,直插云霄,给人的感觉就像大平原上长出了一根肉刺,十分突兀,看上去整个血帆岛都是它的基座。
诸人上岸以后,便在执事的引导下,往岛中央走,看其方向,倒不如说是往巨塔的方向走。
林恩注意到,码头的另一边,停靠着血帆船队宋吉队长和阿琳队长的紫电号和红浪号,只是他瞥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
低头一看个人面板,上面多了一个“海神的庇佑”的图标,显示所有岛上人员的攻击、防御提升10%。这是个非常强力的地域状态,心里对血帆船队的底蕴之深厚又多高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一路上,15个船长都一言不发,沉默前行。其手下的船员看自家船长的脸色,自然不敢造次。
于是一行三百一十五人,踏着凌乱的步伐,又因众人都是战斗人员,身上不免带着兵器铠甲,金铁交鸣之声让人无比地心浮气躁,但偏偏无人敢作声,在沉闷的气氛中来到了巨塔的脚下。
塔下是一个凹下去的广场,占地极广,此时离黑塔已经很近,可以看到黑塔分很多层,每层上又布着一圈窗口,让林恩感到诧异的是,窗内幽深,把所有投入其中的光芒都吸收掉了,看不见里面的摆设。
塔身上又有无数细密的裂痕,像是放大了的人类皮肤的褶皱,一股无比沧桑古老的气息扑面而至,让人感到累累的年代感。
“欢迎各位的到来。”
声音传出,包括林恩在内的很多才注意到,塔底原来盘膝坐着一个人影,正是说话者。
他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练功服,背对着众人,背上纹着一头屋头猛虎,猛虎断头处正是他的头颅所在。
光看身形,他异常壮硕,至少有两米的个头,肌肉是一个男人最全盛的时候的状态,但是仔细一看不难发现,生着皱纹的皮肤上却是累累老年斑,一头短发也是皆白,唯独声音,还是朗朗雄壮的中年男子的口音。
这便是血帆总船长,被称为无头虎胡晏海的男人。
他是这片海域最有力的支配者之一,称霸在上一个时代,连唯一能与之相提并论麦德林船队的船长麦德林,都是他的后生。
传言麦德林的父亲老麦德林还是无头虎过去的战友,却在西海的争霸中死于海盗手中,不仅是他,那个时代的老人都已相继死去,唯有无头虎还作为西海海上霸权的掌控者活到了现在。连现在的船长麦德林,见到胡晏海都要尊称一声伯伯。
他,是一个活着的传说。
十五个船长和他一比都是新生代了,甚至在胡晏海开口后,没人敢接话。三百多人乖巧地像听老教授讲课的学生。
“今天,把各位找来。”
他说完沉默了片刻,又道。
“为的是小儿的转职。”
又顿了一下,“神殿下来神谕,需要各位配合。”
“事后,论功行赏。”
一句话,他分成了四段来说,之间的语气极不连贯,像是用刀硬是斩成了四段,你甚至能感受到切口的刀意。
一时间众船长都踌躇起来,自己归属血帆不假,但是也仅限于帮其做事,打理产业,配合二字,眼下来看自然是用人命和武力配合,是用自家船员性命为你胡晏海儿子铺路,似乎有些不值。
“领命!”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一个回答的是范·塞纳留斯,他是众人中资历最轻的,按理说对血帆最没有归属感的也是他,这番举动便有些引人深思了。
“不错。”
从胡晏海的身影看出他略微点头。
“还有谁?”
……
“总船长,不知道这配合该如何配合,又需多少时日?”有个满面虬须的大汉高声道。
他是血帆船队的老人,追随胡晏海有十年之久,此刻硬着头皮道。
“石乐至,你知道,我不爱讲话。”胡晏海的声音缓缓飘来。
石乐至脸色一变,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我不想解释,路你自己选。
“听闻你在东海搭上了那位小太子。”
石乐至闻言,顿时头皮发麻,心想这三个月前的事,自己做得十分隐秘,怎么让他得到消息了。
“那位家里和我一直是对头,你跟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吗?”
石乐至一下子面如土色,低下头去。
“又听闻你在北海置办了一些产业,我看了,潜力不错。”
乍一听以为是长辈鼓励晚辈的话,落在石乐至耳中,却像是寒冬的飞雪般寒冷,眼神闪躲不敢看胡晏海。这产业,自然是悄悄置办的,使得这两年来,他的船队飞速地扩张。
“石乐至,你变心了。”
轻飘飘的七个字,重如千钧,险些让船长石乐至跪倒了下来。
但他到底是叱咤一方的人物,怒而回击道:“我十年前跟你,你许我四艘大船,现在在哪里?”
“你许我大宝礁,又在哪里?”
“你又许我晶石珊瑚3成利润,又在哪里?”
“别以为你是无头虎,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东海小太子聘我为海军教头,老子再也不受这气了,你我十年同袍,好聚好散。”
这番话掷地有声,又让全场鸦雀无声,不知道是惊讶于石乐至话中的内容,还是他说出了众人真实的心声。
“好好好,翅膀硬了,不枉我一番栽培。”胡晏海背着众人抚掌大笑,半响后笑声骤冷。
三百多人只觉得天地突然一黯,好似这巨塔倒塌压将上来,升起末日降临般的征兆,恐惧地人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紧接着眼前骤然一亮——
一道刺目刀光骤起!
然后好大一颗人头落地。
石姓船长顷刻间化作了一具无头尸身,血如泉涌,溅了旁人一身,那二十个亲信都是呆若木鸡,不敢想象实力强横的船长说死便死了。
“先前答应诸位的演武,胡某人做到了,诸位呢?”
众人低头一看,面板上“演武”的图标正在慢慢消失,更是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好一个演武!谈笑间便杀了一个行者级的强者。
好一个无头虎!十年的部下,说杀就杀了。
“领命!”
“领命!”
剩余十几个船长无不对着胡晏海鞠躬,大呼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