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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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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帝魁隗氏分族共工氏之苗裔姜成契,祖辈为黄帝姬芒之占星师鬼臾区,入赘黄帝轩辕氏,为第十二任黄帝,史称帝鸿氏。第十三任黄帝酉仡倞,祖辈因有功于帝赐姓为酉,入宫辅政于姜成契,后亦被拥立为帝。由此后人称之炎黄共天下。
  缙云国以炎帝氏族为主,于大槐城合并各氏立族缙云氏。族中大姓为:姜、酉。帝舜时又有云姓一族开枝散叶。
  ——[琅環览世录·帝王篇/列国篇]
  季癸感觉头疼欲裂,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床头坐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
  季癸入门已经算晚,三年前,她已经十四岁,到了娶夫育女的岁数,若是世家长女,恐怕早已掌握宗族大权,娶了三夫六郎。可她是一个可怜的哑巴,也是十四岁这年,她拜入了青予澜门下。
  在萧条清寂的青岩山中修行,虽然有些孤独艰苦,但是她感觉最幸福的日子。从小就不曾享有母亲的爱,青花娘子的出现,让她这一份缺失的感情有了寄托,她时常愣愣地看着青花娘子,想象若是真的是她的女儿有多好。
  云无馀惊诧于那一道通天紫虹,回神之后才发现季癸已经醒来,便助她扶起靠在床头,刚要起身,祁茹已从旁间的小厨房走出,替他端了药粥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云无馀正问着,灵嘉容跟在祁茹之后现了身。
  祁茹擦了擦汗,炉灰在她脸上画了花:“快给她喝吧,刚好不烫。”
  季癸本来感觉浑身麻痹、僵硬,疲惫又因疼痛而无法继续睡去,坐了一会儿经脉开始舒缓,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云无馀给她喂了一口粥,不用仔细探视,也能知道她的身体状态差到了极点。
  “我来吧,”祁茹说道,“我给她按一下。”
  云无馀帮她将季癸身体翻转,祁茹蓄起真气凝于指尖,开始按压季癸身上的穴道。云无馀不懂其中奥妙,只觉得看上去很有章法,看了一会儿就退了出去,避免季癸觉得尴尬。
  灵嘉容与云无馀并排站在屋檐下,房门轻轻带上,她从门缝往里面看了一下,自顾自地与云无馀说道:“……这位祁道友说她是季癸师妹的族姐……”一面说,一面偷偷看了云无馀一眼。
  云无馀听到这里,突然感到心口冰冷。
  十岁那年他被观兜从大槐城寻到,带入野狐宫引见唐(侯)尧。唐尧刚二十岁出头,青年才俊,意气风发,东伐架空其兄姜挚,已是当时默认的天下共主。
  观兜是帝鸿氏之后,他既是废帝姜挚的司徒,也是东黎六恶之中修蛇部的首领,修蛇部老族长蛇身半龙沙竭罗被斩杀于洞庭湖朱卷国之后,他便举族而降尧,东黎联盟也自此迅速瓦解。
  或许也因为二十多年过去了,朝中太多人已经故去,往事难循。很少有人知道决阳壁丢失的原因,除了当年参与过稚华之渚决战的老不死之外,更少有人知道东黎六恶为何而生。
  唐尧接见了他,告诉他:你本是伊祁氏之苗裔。
  云无馀并不清楚不明白唐尧找他的目的,或许只是顺手而为,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记忆中对父母稀薄的记忆,也无法让他对唐尧口中他所应当背负的苦痛感同身受,唐尧知道伊术的冤屈,但是不知道最后的罪魁祸首是谁,东黎决战,决阳壁在穷桑宫昙花一现之后再次失踪,前一次为何丢失的原因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唐尧想让他留在宫中,当初伊耆侯被父君架空,伊术作为唯一一个执掌大权的伊祁氏族人,他想培养云无馀成为下一个伊术。云无馀的选择是离开,或者说是逃避。
  那自称姒无邪的女子问起他父亲的名字时,他拙劣地选择了掩饰,但是无济于事。他一早就明白,自己的城府支撑不起这些勾勾绕绕。
  伊耆氏、伊祁氏……伊祁氏本是大族,除了伊姓之外,祁姓分支也是人丁兴旺,他怎么就忘了呢。祁茹、季癸,这两人……
  不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天微宗曾经与娲皇宫驻守帝都……伊祁氏有族人拜入天微宗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能有什么事情。
  云无馀这么想的时候,目光留在灵嘉容身上,而眼神却游离开去,灵嘉容在他面前摆手,云无馀才回过神来,抱歉了一句然后舒了一口气。
  灵嘉容看在眼里,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云无馀继承了父亲伊术的容貌与母亲酉时雨的眉目,俊逸中带着几分女相,灵嘉容独独偏爱这种柔美的气质。这两日虽然未能有多少对话,她依然对这个背着石剑努力修行的男子心生爱慕,见他如此表情,以为是担心小师妹季癸所致,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难道……小师妹和他有什么……灵嘉容不敢细想,只是故作轻松地用余光看着他。
  “那……灵师姐,既然有你们在照顾,我有事先走一步。”云无馀拱手行礼后不等反应,有些匆忙地背起放在门口的石剑就准备转身离去。
  “诶……”灵嘉容唤住了他,道,“那……云师弟你要去做什么去?”
  “呃……一些宗门琐事,”云无馀随口说道,又觉得似乎太过敷衍,于是又补充道,“替我师姐去探访各内院弟子的洞府。”
  ”那……能带我一起去吗?“灵嘉容大睁着眼睛,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
  云无馀一愣。
  “我的两个师弟等会儿做完晚课就回来了,不用担心的。”灵嘉容马上补充道。
  “那……也可以……只要你不觉得麻烦。那我们走吧”
  云无馀很奇怪为什么灵嘉容会有这种兴趣,在魁星阁查阅名册领取内院弟子本月的灵石玉精,再去丹炉房拿取丹药,除了还在松峦峰周遭洞府修炼的内院弟子外,距离上次结算恰好已过三个月,还要给在外历练修行的弟子寄出折合的月钱,是个辛苦的事儿。
  “哎……你……”灵嘉容喊了一声,云无馀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他慌忙放开,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点小事就魂不守舍,以后修道进阶岂不是肯定要在道心不稳上栽跟头。
  “对不起,对不起……”云无馀急忙道歉,灵嘉容却嗤地一笑。
  “你要牵……你就说嘛,又不是不给……”她这般说完,眨了眨眼就走到前面去了。
  云无馀登时耳根发烫,心中对这位女修的感觉也不禁起了波澜。
  若说第一感觉,季癸给他的印象是前几日师尊与青花娘子登龙峰上的见面,匆匆瞥过一眼,季癸瘦小而略显内向害羞的样子让他想到了三师姐允柏兮,然而三师姐的性情却并不如外表般一目了然,还未拜入明澄堂时,他在外院打杂,顺便给仲岭的丹炉房打打下手,有幸看到他未来的三师姐在后山与几个男修轮流碰面,前后八位男修被她迷得颠三倒四,她永远是一副人畜无害又容易受伤的样子。这些愣小子不停地掏出金银玉石讨她欢心却手都没有摸过,分开之时都是一副陷入恋爱的幸福模样。
  后来入了银阙真人门下,他下意识地躲开三师姐的若有若无几乎顺手拈来的纯情攻势,允柏兮也不在意,之前只是顺意而为,后来也懒得在毫无前途的师弟身上浪费时间。
  季癸也因此遭了殃,她虽然与云无馀并未说过一句话,却已经留下了坏印象。
  ……
  魁星阁,任纵在门口来回踱步。身后跟着几位内院弟子,作为明澄堂沈师叔门下第一大弟子,想要巴结他的修士不在少数。
  在前一刻的登龙峰,后山一座平顶小峰上画着纵横五里的护法阵,任纵观瞻完素心老人的尸解转世,被宗主与周遭师长身上蔓延出的那股压抑气氛憋得不行,好不容易到了告退之时,不出意外地被各位师长指点了一番。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成就,丹道既成,化婴可期,难得难得。”郁厘明面无表情地夸赞道。
  “郁厘师兄也不必如此勉强,你门下的魏子崖、映朝曦也是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何必如此这般。”虚此言也是一脸的冷淡。
  沈琳双手交在胸前,宽大的袍袖只露出白皙的手指,指尖涂抹着艳红色的彩色。她回头对任纵道:“你,带着其他弟子一齐出去吧。”
  任纵道了告退,带着其他几位嫡传弟子出了阵法,往峰下走去。
  “没想到虚师弟不在我堂之后,对我门下的弟子还是这么牵肠挂肚,难得难得。”
  “我作为魁星阁阁主,对宗门弟子的修行进境有所了解是本职所在,师兄……”
  “那问天宫的经文被盗也是本职所在咯?”
  沈琳悄悄用衣袖捂住了嘴,看到韶冉也在偷笑。叙踪由对着郁厘明微微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
  虚此言想要辩驳,但是箴乏子挥手拦住了他。
  赤鳞夫人眯着眼睛走到他俩之间道:“你们几个小屁孩,刚毛长齐,就要掀起被子尿尿了?眼里还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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