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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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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水柱眼看着就要击中那辆红色甲壳虫老爷车,易辰和徐阿康的性命危在旦夕。
  “水蛤蟆,你欺人太甚!”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狄士霓怒斥一声,他声如洪钟,声波在空气中竟然如水波一般震荡开来,漾出了一方又一方扭曲的空间。
  不可思议的是这道几乎令人耳鸣的声波,不仅在空气中成了可以被人看见的实体,而且还挡住了一往无前杀过来的恐怖水柱。
  半空中,声波与水柱的对抗,让两者形成了一个相对的静止。
  这辆红色的甲壳虫老爷车看来暂时延续了安全,虽然这辆车依旧前途未卜,但也好过之前立即车毁人亡的命运。
  在原本刹那间就要被害,毫无半点生还可能性的情况下,徐阿康已经绝望,几乎彻底放弃了求生的抵抗。但狄士霓的插手,让局面峰回路转。
  徐阿康劫后余生,他在庆幸之余还惧怕水蛤蟆再次发难,就从车的后座翻越到了车前的驾驶座,启动了这辆红色甲壳虫老爷车。他油门一踩,滨江公路上,一辆老爷车留就下了一道烟尘的尾巴,逃之夭夭。
  同样虎口脱险的易辰瘫坐在汽车后座,任何的颠簸晃动他都没有一点动静,仿佛刚才并没有经历那一场生死大劫。
  “易辰!”正在前座忙于驾驶的徐阿康关心的喊着:“易辰,你怎么了?回答我呀!”
  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徐阿康就从后视镜里观察——易辰紧闭着双眼,似乎是被那道刚才还近在咫尺的可怕水柱给吓昏过去,也似乎是被水蛤蟆用其他的手段给残忍杀害了。
  徐阿康被易辰的状态吓得面色惨白,他恍惚中念叨着:“易辰刚才可还是好端端的,难道真的就这么死了?”
  ……
  黑暗。
  眼前只有黑暗。没有了天空,没有了大地,甚至没有了一切除了黑暗以外的事物。
  无边无垠的漆黑与寂静笼罩了整个世界。
  这里不知是天地初开的混沌之地,还是宇宙中空无一物的虚无深处。
  易辰在这儿漂流了很久,起点未知,终点也是未知,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本能驱使他不停地挣扎向前,好去找到逃离黑暗的出口。
  在这方空间里,没有引力,人只能顺其自然的漂浮着,忽前忽后、上下颠倒。
  时间也无法计算,它偶尔是顺流,偶尔又往回流,更多的时候,时间仿佛是静止不动的。
  这儿是个梦境般不存在的时空,可是这片时空又让易辰身临其境、显得真实无比。
  眼前的漆黑与耳边的寂静似乎要永恒的延续下去,但易辰的意识逐渐清醒,因为一道悠远的女声吟唱声正从时空深处传来。
  那道女声吟唱,圣洁古朴、极具勾人心魄的魅力,虽然吟唱的不知是什么晦涩难懂的语言,但易辰冥冥之中感觉到那道吟唱声在召唤着自己。
  原本易辰试图控制自己挣扎的身体,可是他的努力在这方无重力、时间错乱的空间里是徒劳无功的,他只能接受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任意漂流。
  易辰漂流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朝着那道远方的吟唱的女声而去。在那里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自己。
  在这无垠无边的漆黑之中,往吟唱声漂流而去的易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小点。
  易辰仔细听去,那道吟唱声正是从银白色小点里传出来。随着易辰距离吟唱声越来越近,那个银白色的小点在易辰的视线里,也越来越大直到变为一团耀眼的银白色光芒。
  “这是哪儿?”易辰从未来过这种奇异的地方,他心想:“我是不是死在了水蛤蟆的手里?这里难道是人死之后就会到达的地方?”
  在易辰胡思乱想之际,他已经穿越了无穷距离,被吸引至那团银白色光芒之前。
  直到银白光芒跟前,易辰才发现那团光芒的巨大,高望不到边,宽也望不到边。仿佛一团光芒就是一块银白色的大陆,只等着易辰降落。
  易辰一开始还在观察着那团光芒,但是光芒实在耀眼无比,不一会儿便刺得易辰无法睁开,泪流不止。
  “易辰!”
  一道庄严的声音从银白色光芒里传出,响彻了整个空间。
  这声音气势磅礴,蕴含无尽威压,易辰被这声音震慑,他的五脏六腑在体内一阵翻涌,仿佛灵魂都要摇晃出体内。过了几分钟,不知是回声还是幻觉,那道声音依然在易辰脑海中嗡嗡不停地回荡着。
  “难道我真的死了吗?“易辰闭着双眼,躺在无尽空间里,思索着:“这不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就是天堂的呼唤,看来我的播音梦想无法实现了。只是最让我担心的是我的父母要是知道我死了,他们得多么伤心啊!”
  “易辰!”
  那道庄严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空间。这一次易辰依然被震慑住,只是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投向死亡的怀抱。
  易辰想:这团白光应该就是从人间到地府的通道了吧。
  生命原来如此脆弱,当命运走到了这一步。人在命运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
  易辰虽然不甘,可他却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无计可施,无可奈何。他多么想让自己生命再重来一次:
  如果上天让我再活一次,我一定牢牢地抓住每一次机会变得更加强大,不再浑浑噩噩的浪费自己的生命,让每一天都变得充实无比……
  无数的念头都闪过,可易辰无法掌控自己命运。他的身体飘荡着,又旋转着,慢慢的进入了那团银白色的光芒之中。
  易辰在这方漆黑的空间里拥有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向这个美丽却充满遗憾的世界告别:
  如果有一天,没有人再记得有一个名为易辰的人曾经来过这世界,那也是正常吧。我易辰还没有向世界证明过我的价值,我也没有努力地实现自己的理想。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
  不!一切不会重来!不甘也好,委屈也好,这些都毫无用处。
  既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失败和死亡也只能接受。
  那就这样吧,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再见了,我的家人!
  再见了,美丽的世界!
  易辰的右手渐渐地隐没在光芒之中,再是脑袋,躯壳,双腿……直到易辰的脚隐没在了银白光芒之中,这一方空间里再也没有易辰的一点儿痕迹了,他已经完全进入了一团令人惧怕的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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