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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辰平日里待人总是豪爽大方,自然不会矫情到对同性长辈脱上衣还要捂住胸口。
只是易辰想要装成“天妒”体质来隐藏脑海中的五色光珠,而他胸前又并没有九颗黑痣,只得在狄士霓因好奇而提出的要求下,果断拒绝。
沉默良久,狄士霓正朝着自家的修车厂驾驶而去,易辰则因为自己错过考试而烦闷不语,双眼望向车窗之外。
朝阳升起,江水早已恢复平静。
水面上金黄的太阳不再是四分五裂的,而像是微微荡漾的一片金色花瓣,被湿润的风儿吹动着,浸透了早晨独有的浪漫气息。
对于易辰来说,这江景可一点也不美,因为无论他看向哪里,眼前的事物似乎总在提醒他,这是一个糟糕的早晨。
最让易辰压抑的,是徐阿康的遗体冷冷地躺在身边,以从未有过的安静状态宣告着,那个目光照人,又颇为圆滑,永远不缺热闹的徐阿康已经不可能回来了,这个事实既如铁,更如刀。
“狄叔,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同龄人的死亡。与几年前我送走爷爷奶奶的伤心比起来,心里怎么更加地压抑了?“易辰打破了沉默。
”确实,他太年轻了,就这么死了,是很令人惋惜。”狄士霓正想着开车,随口敷衍了一句。
“狄叔,你说生命为什么这么脆弱?”易辰语气十分凝重。
“也许是因为,生命就是在不断抗争吧。当有一天,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降临时,再强大的生命也会变得脆弱,“狄士霓想起自己驾驶的老爷车无比坚固,他继续说道:“这辆车,被我叫做小红,曾经撞烂过,改造后,变得坚固了,但有一天它还是会报废,就像人一样,我们总会遇到无法反抗的时候,对我来说,无法反抗的日子就是我告别的日子。但是没有人知道,告别的那一天何时来临。”
“既然生命这么脆弱,随时可能告别,那么我们活着的意义何在?“徐阿康的死对易辰冲击很大,易辰开始怀疑人生是否有意义。
“活着本身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自寻烦恼,非得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意义?”
“可是……”
“哪有可是啊,我曾经也想过类似的问题,现在我想通了,该高兴就高兴,该生气就生气,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最重要的就是,快活一天是一天。”
“可我现在不快活”易辰很沮丧,整个身子都陷进了后座的沙发里,无助的蜷缩着,他继续说道:“我对于许多事,都无能为力,我掌控不了艺考的时间,我改变不了康哥的离去,我改变不了自身的命运。”
”你说的这几件事儿,哪有这么容易啊!“狄士霓摇了摇头:”为了几个不可能达到的事情而生气?大多数人深深绝望之后,都会意志消沉、一蹶不振。”
“我相信我不是大多数!”
“如何确定?如果你真的是那一小部分人,你就会朝着心里不可能的目标去努力,不管结果如何,即使结果死无全尸,临死前也依然坚定自己可以创造奇迹!这样大概就可以称之为英雄了吧!”
“我想做英雄!”
“哈哈,看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吧,目前还只能是一只狗熊!”
易辰听了丝毫不生气,说道:“我知道现在我看起来斗志全无,可这只是因为有些事儿真的是太难做到了!”
“哦?比如说?”
“比如,我现在想要时光倒流到四小时之前,虽然并不可能。”易辰无奈地说道,却没有察觉自己脑海里一丝诡异的光闪过。
狄士霓瞥了一眼手机,说道:“现在是十点一刻,四小时之前就是上午六点一刻。你说是想重新开始,迅速打败水蛤蟆,救下徐阿康?”
“不是”易辰否定的很干脆:“我是希望不要上你的小红车,这样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哈哈,你在逃避!”
“这叫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随便吧,你开心点了就好。我们现在到了城市老区,马上就要抵达我的修车厂了。到地方了。我有东西给你。”
易辰知道考试无望,原本坐上狄士霓的车,跟着来到修车厂是准备商量商量徐阿康的身后事宜,?没想到还能有些额外收获。
老区在宜兰市的东南边,少了几分新开发区开发中的热火朝天,多了几分闲适安逸,对于这个城市的本地人来说,老区很少见外来人口,这一部分城市的血统似乎更加纯正,但是却不像新开发区拥有一颗源源不断制造新鲜血液的跳动的心脏。
易辰是第一次来到宜兰市的老区,这里不如新开发区繁华,人流少,楼房矮,还有多条小巷。狄士霓的修车厂就开在这里的一条人烟寂寥的巷子深处。
也不知狄士霓驾驶着他的红色甲壳虫老爷车在巷弄间绕了几个弯,终于在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
“到了。”狄士霓说道。
“是哪一栋楼啊?”易辰扒着车窗看着眼前几栋矮矮的旧楼问道。
“不是楼,是这间房子。”狄士霓伸手指了过去。
易辰顺着狄士霓指的方向望去,一间两层旧房映入眼帘,门前立着一块招牌“士缘修车厂”,虽然残破,倒也干净。
此时,修车厂的卷闸门紧琐,狄士霓嘴角一沉,脸色不悦,一只手揺下车窗,冲着修车厂大喊:“小刘,你快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狄士霓妙用巧劲,声响不大,不至于吵扰到邻居,却极具穿透力,声波直往修车厂而去。
“嘎吱”
修车厂的二楼打开了一扇窗户,一个头染金发的小伙子扒着窗沿,伸出了一张朴实却疲惫的脸,他努力地睁着一双沉重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老板,怎么了?一大早不让人睡觉啊!”
狄士霓怒气冲冲:“你这臭小子,现在都几点了!还睡觉呢!我还开不开门?赚不赚钱呢?”
“现在就开门?平时不都八点才开门吗?现在可才六点多!”那小刘顶着满头金发委屈的说道。
“你怕不是喝了假酒吧,脑子烧坏了吧!”狄士霓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此时已经十点多,他怒道:“你赶紧下来,给我开门!”
“好,来了来了,我来开门。”小刘窗户一关,看样子是正跑下楼来开门。
易辰眼见狄士霓训斥小刘,正暗自发笑时,又听小刘说,此时才六点多,心中颇为疑惑。拿出手机一瞧,正是六点二十!
易辰大吃一惊,脑筋极速飞转,察觉到自己脑海中五色光珠有一半已经黯淡,他猜想,刚才在路上我随口说了一句,希望时光回到四小时前,难道是这五色光珠有逆转时光的能力?再要不然是这手机的时间出了问题?
易辰问道:“狄叔,你手机上现在是什么时间?”
狄士霓嗤笑一声,说道:“你脑子也烧掉了吗?”笑完,狄士霓随意扫了一眼手机,脸色骤然大变。